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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爸呢？”李杰洗完手在方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这鱼真鲜，凉了就有腥味，不好吃了，我就不等他了。”
“哦，你爸去你方叔那了。”黄玉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你先吃吧，不用等他，谁知道他要办到几点才回来。”
方叔全名叫方士银，是李杰爸爸李君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伙伴，在县里做房地产开发。
3天前，李君的公司被人骗了上亿资金，导致被听到风声的银行抽贷从而资金链断裂破产，那个骗子公司就是方士银介绍过来的。
认真追究起来，这个方士银应该算是导致这一切的第二责任人。
听到方叔这两个字，李杰的手不由抖了抖，但是他立即镇定下来，脸上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把话题转移了：“对了，我们昨天摸底考试，我考进了班里的前10名，老师还表扬我了。”
“哦，进班里前10了？”跟瓷国所有家长一样，黄玉蓉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兴奋起来，她双手撑在方桌上，身体倾斜到李杰身边，“那年级排名是多少？进前50没有？”
“还没有张榜，据说差一点点，只有第70名。”李杰苦笑一声道，“现在大家都不要命的学，听说还有熬夜通宵看书学习的。那种命拼得……啧啧，我比不过。”
“恩，前70，至少比上回的考试前进了1名。”黄玉蓉略有失望地坐了回去，“儿子你说得对，熬夜看书得不偿失。这才初三，把身体搞垮了以后怎么办？”黄玉蓉想了想接着道，“不过你们下个月就要分班了，小杰你怎么样也要再上升个20名，争取挤进年级前50，这样才能分进快班。”
“嗯嗯。”李杰连连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鱼，“妈你也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吃，我等你爸回来再一起吃。”黄玉蓉看着李杰狼吞虎咽，笑容止不住从全身的每一寸皮肤中都洋溢出来。
两人说着学校里发生的事，每每说到有意思的地方就互视一笑，这时却又有几个人走进了这栋破旧的宿舍楼。
说来也怪，李杰自从运动场跑圈下来之后，眼睛似乎更亮了，耳朵似乎更灵了，就算隔着一层楼，数面水泥墙，进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竟一个字也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朵，其中有两个人，口音很耳熟，似乎是自己的大姨和大姨丈。
……
“就是这里？”
“当然，就是这。旧纺织厂的宿舍嘛，你以前不知道来过多少次，怎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以前挺好的楼啊，是县里的第一栋楼房，怎么现在这么破了？”
“都20年近30年的老房子了，还能不旧？”
“但是这也太破了，连农村的房子都没有这么破的。你说他一个县城首富，就算是落魄了，能住到这种地方来？”
“唉，公司都破产了，听说欠了银行好几千万，连温泉山庄都被银行拿去拍卖了，不住这里还能住哪去？”
“怪可怜的……我们这么做，怎么感觉们跟电视里的反派一样？”
“可怜？哼！他可怜，我们就不可怜了？”
“不是，老婆你说我们毕竟是亲戚，他这才跌份我们就来要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呸！上百万哪！你不心疼？我们这钱也不是刮大风的时候刮过来的，是我们起早贪黑挣的血汗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不是，我怎么会不心疼？这，这，他不是你亲妹夫吗？他这才一倒霉我们就……”
“呸呸呸，汤亮我跟你说，他欠的钱可不止我们一家的，你现在不要，以后就更不用想了！对了，黑子你们三个待会就站在我们身后，让他们瞧瞧，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完事之后我请你们一条龙！”
“那就先谢谢芙姐了！”
……
听到这，李杰已经确定了，来的正是妈妈黄玉蓉这边的亲戚，大姨黄玉芙和大姨丈汤亮，不过另外三个人的口音就很陌生了，应该是不认识的人。
过了大概一分钟，一群人来到门口，开始用力砸门。
哐！哐！哐！
哐！哐！哐！
生锈的铁皮门在拳头下发出嘈杂的呻吟，感觉马上就要解体一般，把黄玉蓉吓了一跳，她赶紧走到门后：“谁啊？来了来了。”
两道门打开，李杰借着家中透出去的光线看到楼道中的那个宽阔的身影。
纵向尺度一米五，横向尺度一米，目测300斤只多不少，在门口仿佛一堵厚重的矮墙，把一半门框挡得严严实实，连风都不透，这就是李杰的大姨黄玉芙，一个跟黄玉蓉完全不像亲姐妹的亲姐妹。
在黄玉蓉背后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身材瘦弱像根竹竿，但是却梳着大背头，而且皮肤像小女生一样光滑嫩白明显经过细致保养，看起来颇为怪异的大姨丈汤亮。
在两人身后的，还有三个黄毛墨镜，横眉竖眼，手臂处有纹身，衣服上缀满了荆棘、铁链和亮片，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不是好人”的年轻人。
黄玉蓉刚一开门就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等眼睛适应了楼道的黑暗，看清了挡住门的正是自己的亲姐姐时，不由才露出笑容：“是大姐来了，吃饭了吗？快，进来坐，进来坐。”说着侧身往里让。
黄玉蓉的这番真心实意注定要喂狗了，黄玉芙并没有领情，她仿佛被钉子钉在门口一般，动也不动地冷冷一笑：“哼，进就不必进了，今天我们是过来要债的。你老公去年管我们借了一百万，答应每年的利息是二十万，到现在过去一年多，今天我们就是来拿回那一百四十万的！”
黄玉芙说完往后一摊手，汤亮立刻把纸条放到黄玉芙的手上，抽空还朝黄玉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幸好黄玉芙后脑勺没有长眼睛，否则又得把汤亮骂一顿。
黄玉芙拿到纸条后并没有递给黄玉蓉，而是在手中展开，文字朝外，双手紧紧捏住纸条的两端，生怕黄玉蓉抢过去一样。
黄玉蓉低头就着光线看了一遍，这一眼看完，仿佛一声惊天霹雳，把她当场劈傻了，动都不能动。
李杰心里“咯噔”一下，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两步就跨了过去，谁料这个动作竟然吓到了黄玉芙，她的双手猛地缩了回去，后退半步把身后的汤亮挤得差点摔了一跤，同时嘴里大喊起来：“怎么，你们还想毁灭证据！”
楼道中的三个黄毛见状立即一拥而上，用街头斗殴的架势握爪、捏拳直接往李杰的身上打去。
黄玉蓉被亲姐的叫喊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她见三个黄毛的动作急忙张开双臂像母鸡一样把李杰掩在身后：“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然而三个黄毛却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黄玉蓉的这个动作虽然护住了李杰，但是却让她自己成了目标。
嘭！
吱！
几声响，黄玉蓉的手臂被狠狠地抓了一把，然后整个身体倒退几步，接着再重重地往后一摔，不过幸好李杰在她的身后，立即扶住了自己的妈妈。
黄玉芙根本没想到三个黄毛会自作主张，她见自己的妹妹受伤也惊呆了，怔怔地看着黄玉蓉雪白的手臂上的出现几道抓痕，暗红色的血液正慢慢地从抓痕中渗出。
汤亮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不是想着阻止三个黄毛，而是像个女人一样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开始大声尖叫：“啊！”音调之高，让人不由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