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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尼玛卖批，你就是这么干活的？”
“交尼玛这么点事情给你，你都干不好？”
“你说说，以后我们还敢让你干什么？”
“狗曰的……”
俞洪这个狗东西是真不当人，他骂人就骂人，还气沉丹田，骂得楼上楼下的都听得见。
二保车出不了厂，他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装得气急败坏，无非就两个原因。
一，责任让张强一个人承担。
二，表达他俞洪是一个对班组工作极其上心的人，在管理上严格要求自己，严格要求下属，是一个合格的副班长。
“不是说不会挨骂吗？”张强背后冒冷汗，心酸地嘀咕着。
肖章看到这一幕，想到曾经的自己，和他其实也没差多少，那个时候自己也没做错什么，郭援朝不是一样想骂就骂？
蹲厕所的时间长了点，都会被说成是思想觉悟差。
肖章和张强不同在于，肖章曾经跳起来反抗了，而张强还在做着他的西疆梦。
俞洪骂得兴起的时候，郭援朝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大清早的闹什么闹？”
俞洪还以为厂长关心工作来了，赶紧站到坝子里，仰头跟厂长汇报。
“一线施工队的随车吊今天要出厂……”
“张强那个狗曰的没把车弄出来。”
“影响了一线施工队的施工进度，这不是给我们厂惹事吗？”
郭援朝哼了一声，“就这？你特么是打牌打昏头了。二保车是一线施工队主动换车出差的，让我们按照保养流程待料，你吼尼玛批呢！”
俞洪：……
被吼了一顿，俞洪的脸色不好看，心里还奇怪，事情怎么没按照自己预料的那样发展？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呢？
俞洪看了看待令室里所有看热闹的人，黑着脸，瞪着张强，“你怎么不讲清楚？”
张强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有意见，却不敢争辩，只能憋闷地低头。
俞洪是老师，又是副班长，他批评得对，张强接受。他批评得不对……张强当他是对的。
比起一线施工队找机械厂麻烦这件事，张强觉得挨一顿骂并不算什么。
这件事到最后也算圆满吧！
肖章在想，换成他以前的脾气，刚才应该把俞洪给怼得怀疑人生。他倒是想帮一帮张强。
张强也未必会接受肖章的帮助，还是让他在打击中成长比较好。
“肖章，走吧，我们上午搞发动机！”
“好的，师父，我去拿工具！”肖章拿着工具箱钥匙，准备去取工具。
听到肖章一来就可以跟着班长一起搞发动机大修的时候。张强实名羡慕。
要知道他来这个单位已经6年时间，除了跟着他的老师打过几次杂，就再也没有碰过发动机，而且组装的时候总是被他的老师支去干别的事情。
所以张强到现在也没有太多的经验。
“狗曰的肖章，运气太好了！”
张强心里嘀咕一句之后，也只能拿将要去西疆的事情来安慰自己。
梁大刚不是个主动传授技术的老师，这年头的技术工人还是有点架子的，当徒弟的不问，当师父的不教。
当然，徒弟问了，当师父也不一定教。
就像俞洪和张强这种师徒。
梁大刚没有提点肖章该拿什么工具，可是肖章却驾轻就熟地从工具箱当中，把游表卡尺，外径千分尺、量缸表等工具拿了出来。
梁大刚本来还以为肖章恐怕会拿一堆乱七八糟没有用的工具过来，看到这几样的时候，眼神一变，看来在学校学了点东西啊！
“怎么不拿其他的工具啊？”
肖章听到师父的话，平静地说，“上午先量一量活塞间隙、活塞环开口间隙，活塞缸套配对还要搞一上午呢……”
“这是个什么宝贝啊？”
梁大刚的表情可能没有心中那么震撼，可是肖章的表现确实把他给惊艳到了。
机械厂这几年来了很多人，都是从卡车底盘开始学，制动系、传动系全部学完了，最后才轮到发动机。
梁大刚上午带肖章过来只是让他打打下手，可肖章这哪里是打下手，简直是露了一手。
“那你把缸套活塞配一配，活塞环间隙也一起量了。”梁大刚交待过后，自己也没走开，去库房提了一筒汽油回来的时候，肖章已经忙上了。
对游表卡尺、外径千分尺、量缸表的熟练运用，让肖章看起来像个练家子。
说真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边量一边记。
活塞和缸套配了对，再来看看活塞环间隙，舌尺透一透，能不能用心里基本就有数。
梁大刚越看越心惊，这是个老师父吧？
肖章还可以一心二用，心里忙着活，还能注意到别的事情。
比如张强那个憨批在待令室外朝这里看了好长时间。
又比如梁大刚虽然在用汽油清洗缸体，实际上一直在观察着他。
每一个从属地面前走过去的工人都要跟梁大刚开玩笑。
“老梁，昨天搞活动了？你狗曰的肯定去搞了东西的！”
梁大刚的嗓门很大，“我看你是尿缸里起波浪，发批风（批疯）哟！”
肖章会不自觉地笑一笑，然后继续忙活手里的事。
肖章也会注意意到机加工车间的女工会偷看他，被他英俊的外表所吸引，指指点点的，还会偷偷地笑几声。肯定是拿肖章当幻想对象讲了几句虎狼之词。
此情此景，才是真实的工人劳动场面。
更真实的是，差不多干了半个小时，梁大刚就拉肖章出去抽烟。
再回来干半小时又回去喝茶……
有点干活五分钟，休息两小时的味道。
不过在上午快下班的时候，肖章还是把该做的都做了，笔记本交到梁大刚的手里，他的眉头顿时一皱。急忙拿着活塞环往缸套里一将，拉平之后用舌尺透了两下……
“不相信我量的数据吧！”
肖章心里嘀咕了一句，想想也对，开口间隙还不到五丝，这尼玛要是能用就怪逼了。
机械厂的零配件采购果然还是这么水。
梁大刚神色凝重，不过也没着急着下定论，扭头看了看肖章，“你怎么看？”
肖章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人的时候才说，“老师，让库房换吧，这种东西装上去，别说热磨，冷磨都得拉缸，到时候还怪我们装配有问题。”
嘶……
梁大刚倒抽了一口气，惊讶地看着肖章，这特么是个老油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