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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四岁的郑小仙应该是活泼开朗，朝气蓬勃的，可是她的眼神躲闪，像一只害怕的小兔子。并非是因为她的内向而造成，恐怕还是因为一些外在的因素。
“哥，我上学去了！”
郑小仙左手掐着右手，转身从那个方形的出入口小心翼翼地伸脚去够梯子，然后爬了下去。
郑龙以前可是工业基地的恶霸，虽然他本人可能没有那么坏，不过给工业基地职工和家属们都留下了一个固有的印象。
流氓，二流子，匪头子……
有这么一个大哥，郑小仙在学校里很安全。那么她身上的伤应该有别的故事。
肖章还没有熟到和郑龙讨论他的家事。
“走了，上班去了，有时间一起喝酒。”
肖章拍了拍屁股，差不多也该去上班了。
郑龙的眼神有点复杂，“算了，你现在是正式职工，我就是个地痞流氓……”
言外之意，郑龙怕自己给肖章带来不好的名声。
“啧……”肖章不耐烦地说，“一个大男人你婆婆妈妈地做什么？你见不得人这种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三更半夜的时候喝酒不行？”
“嚯嚯嚯……”
郑龙的最后一口烟，中指掐着姆指，将烟头给弹飞，看着肖章的脑袋消失在四四方方的出口处，这才端着大斗碗刨面条。
肖章遛达到机械厂的时候，还没几个人到厂，不过张强已经到了。
看来这几年待令室的卫生一直都是由他在打扫，要不然的话，怎么连续两天都看到他在打扫卫生呢？
不过想想也对，上辈子肖章上班的时间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九点，不好的话……
所以待令室一直是干净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个迷一般的事实。
他也没心情去管这卫生是谁打扫的。
张强这小子还真是任劳任怨啊！肖章心中感叹了一句后，突然想到一个事实。
昨天晚上如果没有去游戏厅，不会碰到白文娜，是不是同样可以说明上辈子虽然自己没去过，但是……她依旧经常出现在那里……
“肖章，你发什么呆呢？”
张强把肖章的魂给唤了回来，皱着眉头把扫把和撮箕塞给肖章，“帮我把灰铲一下，我去拉屎，憋不住了。”
“我们家扫把倒了，老子都不会扶一下，你让我帮你打扫卫生？草！”
张强都快拉到裤子上了，哪管得了肖章愿不愿意？
肖章准备把扫把扔了，去待令室里翻翻报纸，扭头一看大门口……马上撅着屁股，慢，再慢一点，一扫把一扫把地把地上的灰扫进撮箕里。
肖章挺直腰杆，舒服地伸个懒腰，嘴里哼哼叽叽地发出舒服的呻吟。
“肖章，打扫卫生呢？”
“啊？厂长早，我这……”肖章看了看手里扫把和撮箕，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
郭援朝今天要去机关开会，所以来得早了点，看到肖章正在收尾，拍了拍肖章的肩膀，“五一劳动节的篮球比赛，你来组织，什么时候去劳资领点活动经费……”
“好的，厂长，领钱这种事情我最积极了！”
“哈哈哈……好，去忙着吧！”
郭援朝昨晚熬夜了，眼睛里的血丝都还没散呢，本来心情不怎么好，看到新来的小伙子，也说不上有什么好人，反正看到他心情就好了不少。
等郭援朝走了后，张强从厕所里钻了出来，看到肖章把灰给铲了，笑着说，“在单位多干活，不会吃亏的，肖章，勤快一点，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肖章看着说教的张强，“刚才厂长来了，他看到我在打扫卫生，还狠狠夸奖我！”
“我……”
张强的脸皮子抽了几下，明明是他打扫的卫生，肖章只不过是铲了两下，怎么就变成他打扫的了？
看到张强不是滋味的样子，肖章说，“学到什么了？”
“学到了……你是个贱批！”张强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特么就不想想为什么厂长会觉得是我打扫的！”肖章贱兮兮地说，“你想想你在这个单位干了几年，又干了多少活，厂长表扬过你？你又得到了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我……”
张强想要反驳，可是动了动嘴皮子，又发现肖章说得很对。
“在一个集体当中干工作，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干工作要踏实，总会有人发现你的努力，总会有回报的。”张强嘴硬地说。
肖章冷笑，“既然不计较，那刚才的卫生是谁打扫的重要吗？你气什么？”
张强：……
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只是死都不愿意承认。
肖章看到周围没人的时候才小声说，“没人关心你干了多少，别人只关心结果，或者他们眼睛看到的东西！”
这尼玛不是偷奸耍滑？张强不以为然，总觉得肖章滑头了点，干工作还是要踏实，要不然怎么去西疆挣大钱？
肖章摇头叹了一口气，傻强的所有期待都放在去西疆的事情上，过几天宣布不是他，这种打击会不会太大了？
正琢磨着，何正东一路小跑进了大门。
张强看到何正东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插进了裤兜……
可是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三个人相遇，今天和昨天却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情况。
何正东从兜里主动掏出烟来，“肖哥，来根梅子！”
神特么来根梅子！
肖章翻了个白眼，接过何正东递过来的红梅。
当何正东给张强散烟的时候，张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去这么多年，正经来算，今天才是第一次抽到何正东的烟吧？
张强知道这是托肖章的福才有的好事。
肖章认为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何正东的亲哥哥“喝西北风”看到肖章也得叫一声肖老大，把身上最好的烟掏出来孝敬呢！
三人就站在待令室门口聊着天，班长梁大刚先到，班组成员也陆陆续续地到了待令室。
副班长俞洪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换上了工衣准备开工。
“二保车搞出来没有？”
俞洪昨天搞出来的名堂，今天准备收尾，还没换工衣，就忍不住问了徒弟一句。
张强偷偷先看了肖章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说，“二保车待柱头油封，今天出不了厂！”
俞洪气运丹田，准备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