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东碣城

　　“我们这次是到东碣城参与对养老院的审计。是鸽子州公务委托性质的专项审计。”尤老师亲自驾驶飞行车沿着第十三号城际空中通道前行，“实在是没有人可派了，要不是我灵机一动，跑到招聘点抢人，还真就错过了。到时我们几个会被累死，而你呢，多半就得另寻事务所了。”
　　“我没听懂！”沙蓝蓝软语相问，“为什么敖老师要另寻事务所。”柯问星道：“多半是这次招聘名额已满。”章向空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蓝蓝你嫁给我吧，”他满含感情轻轻的说道：“我会每天清晨叫你起床，给你准备洗脸水、早餐，穿的衣服、化妆品。每天夜里给你讲故事，每时每刻给你解惑你不懂的问题，比如说现在。每天陪着你从日出到日落，从星起到星灭，从现在到永远……”
　　“真的？”沙蓝蓝呼吸急促，“你发誓！我只有一个要求，有了我之后，你不准再看其他的女人一眼。我现在就嫁给你。”她开始解衣服的第一颗扣子。
　　“诶！”章向空脸都被吓绿了，“我是说，那些事情只有机器人能够做到，我可以给你买一个。”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沙蓝蓝没头没脑的双手乱拍章向空的头。
　　只有一个要求！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西州看向桑浔，见她正用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她的要求难道也是这个，我坚决不会答应的。
　　“名额没有满，”尤老师加速从上方超过前方的飞车，“有其他的原因，以后告诉你们。”
　　其他的原因我知道，西州心想，不就是艾利莎或是乐蒙飞有可能在后面捣鬼吗？不过不让我加入事务所，这恐怕有难度。桑浔是一定要我加入宝冠事务所的，只是不知如果这次面试不上，她会想出什么好办法。我很好奇她会用何种办法将我塞进去，目的又是什么，但绝对不会那么巧，正好是要我来审计养老院这个项目的。
　　“尤老师，我也当项目助理人员好不好。”就在这时，桑浔说出了一句让西州想跳车的话，“我不要薪水。只要跟着你们就好！”
　　“是吗？”尤老师一定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人，他没口子的答应，“好啊，现在我们正缺少一个助理人员，我还准备到了东碣城之后，再找事务所要人，既然你要来，我就先将你定为实习生吧。”
　　“好啊好啊！”桑浔眉飞色舞的拍手道：“谢谢尤老师。”
　　“你就跟西州一组吧。”尤老师握紧方向，一动不敢动的让三辆组成品字形的飞车，分别从头顶，下方的左右两边越过他们，呼啸而去。强大的气流让飞车象激流中的小船摆了摆，“我要杀了你们。”坐在前面的柯问星愤怒的对着天空竖了一个中指。
　　“小心老天爷霹你！”章向空嘻嘻笑道：“竟敢向他老人家竖中指。”
　　“我看了他的简历，”直到这时，尤老师才松了一口气，说出了下半段话，“已经是带过几个项目的注册会计师了，出的审计报告也很有水平。”
　　“可是我不懂做事。”桑浔似乎不知脸红为何物，尤老师才答应了她加入项目组，立即就说自己不懂做事，这让别人怎么活，难道她只是想挂个名，目的完全就是为了赖在西州的身边。
　　“这个不用担心。”柯问星说道：“我们在审计之前，委托方会请专门的老师，来给我们做一个培训，对于审计中应注意的事项，他们会重点指出来，我们只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审计就行了。”
　　飞行车从东城碣的西边飞入，沿着一条直线穿过超过一百公里的城区之后，才在季风海海边的一栋建筑前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这栋建筑只是这一片建筑中的一栋，掩映在葱郁的林木之中，院子中四处种有花草。来自季风岛的月季开着粉红色的娇嫩花朵，在阳光下闪着光，在微风里轻轻的叹息。
　　“今后的一个月，我们就住这里了。”尤老师宣布。
　　“万岁！”沙蓝蓝跳了起来。她还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对这里的风景赞叹不也，这时走入其中，更是象来到了花丛中的蝴蝶，亲吻过一朵又一朵的花儿，恨不得自己也变成一朵开在群花中。
　　主办方一共给了他们三间房，按照本来的安排西州和尤老师一间，柯问星和章向空一间，沙蓝蓝和桑浔一间。可桑浔死活不愿意，她要跟西州住一间。
　　“你如果跟尤老师睡一间，晚上我就睡你的床，你睡地上，我们三人住一间。”桑浔拉着西州的衣服不放。
　　最后只好又开了一间，不过费用得自己出。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睡一间啊？”西州百思不得其解，“跟沙蓝蓝一间不正好吗？”
　　“不行！”桑浔叉腰说道：“我跟其他的人睡不着。”
　　“我难道不是其他人吗？”
　　“反正昨天晚上我是睡着了的，与其找一个不熟悉的人一起睡，不如就跟熟悉的一起睡好了。”
　　“你都还没有跟沙蓝蓝睡过，也许比跟我在一间睡得更好呢。”西州在作最后的努力。桑浔白了他一眼，“要睡你去，反正我现在是有房间的人了。”她跳上一米八宽的单人床——双人床房间没了——星眼半睁，招手道，“你难道就不想跟我一起睡一张床吗？”
　　“我睡地板！”西州强迫将过多的想法甩出脑海，一丝都不能留。
　　当天晚上是工作餐，几人饭后到海边走了走，差不多两米高的浪反复击打着海岸，巨大的轰鸣声，让几人都歇了到海水中踩一踩的心思。不管是翅咀城还是血燕群岛，都在海边，所以几人只是当成是饭后的消食，散散步也就回宾馆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是业务培训。说的无非也就是一些审计委托书上的内容，桑浔认真的听了下来，竟然发现并没有想要的东西。对于这次的审计她仍然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过大家都没有发现她的困惑。
　　会后，尤老师代表事务所去抓阄，回来告诉大家审计对象——一般指被审计的单位，有时指补审计的项目——是东碣城的梁氏养老集团，审计期间——换一种说话，就是被审计单位提供资料的期间——十年，审计时间——审计组审计用时——两个月。
　　“一共有多少间养老院？”西州听到之后，判断出这次的审计对象不止一家养老院，下面肯定有很多的分院。
　　“梁氏养老集团，既然被称为集团，下面的养老院肯定不会少，而我们中大奖了，这一次要审的养老院一共有三十二家。占了应审计养老院的三分之一，本来我们只需要审计十家的，但委托方不愿意将一个集团拆散，让多家事务所来审。”
　　“平均算下来两天审一家。”柯问星捶了捶脑袋，看来又是拼命的两个月。
　　“走吧，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感慨。”尤显道启动车子，“我们先到梁氏集团的总部再说。”
　　“没有人来接我们吗？”柯问星看着一批又一批由被审计单位派专车来接走的其他事务所的人，委曲的说道：“好歹我们也是州公委——鸽子州公共事务委托管理署的简称——委托我们来审计的。”
　　“讲那些虚的有什么用。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尤显道乐呵呵的说道：“不需要人来对我有多好，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提供资料，等我有审计结论的时候，不要来说三道四，就万事大吉。”
　　“我也喜欢这样！”西州打从心里喜欢尤老师说的话，一直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注册会计师的独立、客观、公正三大原则，就是注册会计师存在的三大法宝，谁也不希望被亵渎。被审计单位越不愿意搭理他们，他们就越显得独立，出具审计报告时也就能越客观和公正。
　　尤显道将飞行车转为陆行模式，在城市里面行驶的时候，除了特别开辟出来的飞行通道外，其他的地方是禁止使用飞行模式的，违者会被扣除所有的驾驶积分，并吊销执照，除非有特别的情况发生，比如说避险，追击罪犯等。
　　经过十三个街区之后，他们来到了梁氏养老集团总部。这是一个位于东碣城西南方向，靠近海边，座落在成片椰林间的别墅建筑群。他们跟着导航来到南门，正准备进入。
　　突然，一辆红色的飞行车从梁氏集团大门内疾冲而出。差点与几人乘坐的车子迎面相撞。尤老师猛踩刹车，疾打方向，将车子撞在护栏上，这才避免了被对方剃头的风险。
　　“混蛋！”尤老师大骂，“在陆行区开飞行模式，谁给你的权利？”不过他的这翻话，那辆车上的人注定听不见，只是自己发发牢骚而也。
　　那辆车子里伸出两颗五颜六色的头，冲他们粗鲁的大骂几声。随后车子发出震天的轰鸣声，一路轰击着椰林驶向远方。
　　“乖乖！”章向空看着远去的飞车，羡慕的叫道：“星河霸王龙！”沙蓝蓝叫道：“你鬼叫什么呀，我都差点被吓死了。你还在关心那个车子是什么名号。”
　　“梁氏养老集团，”几个大字下面是一行小字，“东碣养老院第一号。”尤显道打开车门，下了车子，看着牌匾上的字小声念了一遍。脸上神情肃穆。柯星空跑到车子的前面看了看，说道：“没有发生擦挂，这次不用修车了。”好似这辆车经常发生擦挂似的。
　　桑浔坐在车上没有动，看着牌匾发呆。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办点手续。”尤显道拿出审计通知函，走到大门处的岗亭，跟里面的值班人员聊了几句，微笑着走了回来，似乎对刚才的遭遇一点都不在意。
　　飞行车重新启动，尤显道驾驶车子一直向里开，来到了一栋修得象城保般的别院里，门口站了一个人，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太空绅士装。“你们就是尤老师一行吧，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
　　“我就是尤显道。”尤老师走上前，将手中的审计委托函交给对方，那人拿在手上看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叫木梁鱼，是梁氏养老集团东碣城分部的财务总监。”
　　“客套话就不用多说，按照程序，我们与你们管理层有一个审计的事前沟通，不知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不巧得很。”木梁鱼笑道：“我们的管理层今天除了我，其他的人都出去了。不过，我们已经将所有的审计资料都准备在了会议室，你们可以先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沟通，可好！”
　　尤显道认真的看了看木梁鱼，抿着嘴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都已经将我们的工作安排好了，那就按你的安排来吧。”连桑浔都听出了他话里含着火星。不过木梁鱼却似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