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床和地板

　　“我睡地板。”一直在酒吧坐到打烊。两人似乎才从各自的深思中醒来。回到宾馆之后，西州主动要求。浔浅浅的一笑，“不然，你以为你能够睡哪？”
　　西州心想，我其实是想睡床。“不管在任何地方，第一天住进一个新的宾馆，我都会失眠。”他给自己睡地板找了一个上好的理由，“所以我睡地板和睡床，都没有什么区别。”
　　“你想睡床也可以，只有一个条件。”浔看似考验他般说。
　　“我就睡地板。”西州再次重申。并且很快从柜子里找到备用的床上用品，在地上铺了一个看起来满有味道的窝。
　　“等等！”就在他想躺上去试试舒适度的时候，浔先一步跳了上去，“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她边说边将自己裹进被窝，一层又一层，滚了几圈。差点滚到床垫之外。不过她及时止住了，“如果不是因为妈妈从小告诉我，不得睡地板，我今天就睡床了。”她说。
　　“你当然睡床！”西州回答。
　　“笨蛋，你根本就没有听我在说什么。”结果她非常生气。
　　“你说了什么。”西州发现自己忘了浔刚才说的话。我回答得没有错，为什么她要生气。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从小告诉我，不得睡地板，我今天就睡床了。”浔不带一点感情的复述了自己刚才的话，就象一个朗读机器人。
　　“哦！”西州这次听明白了。“可是我睡床的话，那多不好意思。”
　　“你难道想跟我一起挤在地板上。”浔欢喜的说道：“想跟我一起睡，也行，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睡床上。”西州说完这句话，总觉自己似乎做了天大的错事，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安稳。
　　“乖！”浔成大字形躺在地上，将美好的身形摊在西州的面前。“真的，如果你想睡我身边，我真的只有一个条件，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其实我说了，你觉得不能接受的话，也可以拒绝。”
　　噢，西州心里直叫：星神啊，请饶了我吧。他觉得自己的鼻头发麻，有流鼻血的倾向，急忙问道：“是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时间已经很晚了。”
　　“晚了吗？”浔翻了一个身，趴在被子上，双脚跟调皮的敲着自己的臀部。这样的可爱劲，更让西州受不了，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迟早出事。前半生的今天，他第一次总结了一个关于男人和女人的经验。“那我先去洗吧！”浔从被窝里爬起来，向着浴室走去，“不准偷听哦！”她说。
　　希望浴室的门足够隔音，西州想。一个人洗澡被偷看，肯定是不被允许的。可是听到声音，也叫偷听，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此偷非偷，而是强入耳焉。
　　“借我浴巾一用。”浔的声音混着沐浴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西州从箱子里拿出浴巾，这张浴巾昨天晚上浔也是用过的，今天早上机器人才洗干净，他拿着浴巾走到浴室门口，踌躇半晌，弱弱的问道，“怎么给你。”
　　“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就可以进来看我。”浔在里面嘻嘻笑道。“我拿张凳子放在门口。”西州没有办法，自动忽略了她关于一个条件的说法。如果他真敢进去，唯一的结局，很可能就是被她连人带床，一起扔下楼去。下次住宾馆，是不是选一楼，为了人身安全，他在考虑这种可行性。
　　“该你了。”半个小时之后，浔披着褐色闪光的头发出现在了房间里。她什么时候带了染发剂？西州确认自己可没有这些东西。
　　当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里不见了浔的踪影。化妆镜上用红色的口红写着，“先睡，别关窗，敢睡我的地板，我就嫁给你。”
　　西州瞪着这行血红的字，再看看镜子里魅力十足的自己——如果不是这样，难道自己看自己会越看越觉得丑？又看了看地上的被窝，回想了一下浔刚才的睡姿，跑到窗子边看了看，下面是幽深的街道，路面上街灯，看起来比蜡烛还细小，排成两行伸向远方，看似一阵风就能够全吹灭。虽然不知为什么不能关窗，他还是听话的没有关窗，老老实实的爬上床，睡觉。
　　叮铃铃铃铃，西州被闹钟吵醒。他刚抬起身子，眼前飞来白影，还没有弄清楚那是什么，就被一团软软的东西砸倒在床上。“吵死了！”浔咕哝道，“快关掉闹钟，不然连你一起扔出去。”
　　西州掀开砸在脸上的枕头，闻到兰花般的香气，醉得差点又躺回枕头，不过他以绝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这种想法，关掉了闹钟。
　　地板上，浔不知何时回来，她将被子裹在身上，就象一个木乃伊般直挺挺的横在床单上，褐色的头发铺在木地板上，脸色白晰得让人恨不得啃上几口。
　　这是早上，西州只敢偷看一眼，便如做贼般窜进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澡。
　　“怎么这么慢啊，你今天可是要面试的呀！”西州完成洗漱，刚打开浴室的门，迎面就看到浔站在门口，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对不起！”西州有一种罪恶感。“你请！你请！”
　　“你对宝冠会计师事务所了解多少。”浔问道，她并没有象西州以为的那般是想上卫生间，反而关心他的问题来。
　　“了解不多。大概和其他事务所差不多吧。”西州想了想，发现自己对宝冠事务所，真的不是很了解。“我是注册会计师，来应聘的是审计岗位，不是来为事务所著书立传，也不是来研究它的历史，需要了解那么多吗？”
　　“你快到网上看看，我洗漱出来之后，可要问你问题。”浔认真的说道：“你可得应聘上啊，我的一切可都还要指望你呢。”
　　“宝冠事务所这次聘的注册会计师人数有限，谁又能保证百分之百的能够应聘上呢。”
　　“你敢应聘不上试试。”浔扬了扬拳头，一脸的凶狠，西州以为她是认真的，心头打鼓，赶紧上网搜索。
　　宝冠事务所，是由潘处琎等五位注册会计师于7733年9月1日在宝冠行星成立的综合业务会计师事务所……。
　　西州在网上查找了一下宝冠事务所的简介，花了几分钟看完，记住了几个容易记忆的词汇。不过，觉得并没有什么大用，作为一个会计师事务所，在招聘注册会计师的时候，一定会问一些专业上的问题，应该不会找事务所的历史这样的问题，来跟注册会计师过不去。
　　“看完了吗？”浔从卫生间出来，将昨天买来的衣服穿在身上，看起来神清气爽，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坏脾气，西州都要为她喝彩了。“你真漂亮。”结果他只是干巴巴的说出了这样一句。
　　“真的吗？”浔高兴地在他的身前一个旋身，头发，双手，红腰带和蓝色的裙边在空中飞舞，就如一朵盛开的红莲花。西州脑袋里一片空白，为自己吝啬的赞美感到无地自容。我该用更美的词，更真诚的语气，他想。
　　“真的！”西州扯不开自己的目光，只能张嘴机械的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言不由衷。”浔停下了舞蹈，叹了一口气，心伤的说道：“要是真的美，你又为什么不要我呢，我都说了只要一个条件，就可以跟我睡，也可以嫁给你，你就为什么不答应呢？”她虽然似在跟西州说话，但西州却感到她说话的对象另有其人。
　　西州沉默。
　　浔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嫣然一笑，“是不是被吓到哪，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个人，如果我突然说疯话，做傻事，你有能力的时候，请阻止我，谢谢！”她向他鞠了一躬。西州却宁愿没有这一躬。
　　感觉本来与她很近的距离，突然间被拉得好远，好远，远到了天边云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