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醒

　　在那一天，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不再是我。
　　“他醒了，伙计们，快看，我们的勇士。”周围的人这样说着，并投来炙热的眼神。他们看着我，像在看一个英雄。
　　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拥挤进我的脑海，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它们从来不会顾忌我的感受，蛮横，对就是这一个名词，它们也是这样做的。
　　但拜它所赐，我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在德玛西亚边境小队的帐篷里，以银风·纳什的名义。
　　这里是德玛西亚的北方边境，一支野蛮人队伍袭击了我们的营地。而我们击退了他，我的伤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留下。
　　“你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一个小胡子的长脸男人说道。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眉心到嘴唇。
　　他叫赛加尔，地地道道的的北方人，但并没有继承北方人的高大。
　　我轻微的挪动身子，浑身上下是撕裂般的痛苦，但我很满意，因为痛苦也是活着的一部分。我切切实实证明了，我还活着，以另外一种方式——在瓦罗兰大陆。
　　“我睡了多久？”我问道他，嘴唇有些干燥，就算不拿镜子，我也知道，那上面一定布满了白色的痂皮。
　　“谢天谢地，看到你还能说话，我就放心了，伙计你知道吗？你睡了整整三天！”小胡子男人回答了我。瞧见我能醒来，他很开心，甚至这种开心，远胜于身为当事人的我。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这样想道。
　　不，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在心里纠正自己。
　　我苏醒的消息，传播的很快，就像是一阵风，甚至惊动了我们的队长，一个满脸短胡茬的国字脸中年人。
　　他叫布莱德，来自德玛西亚东北方一个偏远的小村镇——厄文戴尔，他经常向他的士兵们炫耀那个地方，他的家乡，虽然饱受侵扰，但始终富足，当然还有他故乡的侄女——奎因，以及奎因最好的搭档——华洛。
　　“小兔崽子，你终于醒了，”布莱德啐了一口，“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次你干的真不赖，我已经把你的功劳上报上去。如果不出意外，你很快就能离开这见鬼的鬼地方。”
　　他把粗糙布满茧子的大手按在我躺着的肩膀上，“嘶……”我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剧痛。
　　这是一个内心恶劣的家伙，我在心中做出判断。并且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一大碗汤药被端在我的面前，颜色乌黑稠密，时不时还泛起泡泡。布莱德威胁道：“这可是老子专门为你做的药膳，你可得给老子接好！”
　　“我能不喝吗？”我尝试拒绝道。我已经醒了，状态算不上好，但感觉也不坏。饮下这种不知名的药，是药吗，也许是吧，我担心会不会再次晕厥过去。
　　“听着，在你滚蛋之前，你还是老子的兵，你们两个，给老子撬开他的嘴。”布莱德说道，并扭头吩咐帐篷里另外两位小队的成员。
　　从他们的脸色看得出来，他们很乐于干这种事情，“这是送给英雄的祝福。”他们这样说。
　　恕我直言，你永远想象不到，在那一天，我被几个彪形大汉压在身下的凄惨模样。
　　我试着反抗了，但那只是徒劳，满身伤痕的身体，不支持我这样做。
　　我的嘴巴被人用木棍撬开，黑褐色带着腥臭的液体灌进了我的嘴里。老实说，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我宁愿再挨上一百下刀子。
　　“小混蛋，你要是再给老子乱动，老子就扒了你的裤子，把你挂在营门外的旗杆上，让所有的兄弟都好好瞻仰瞻仰你那嫩白的屁股。”布莱德恶意的笑道。
　　他的面孔在我的注视下显得尤为可憎，是的，没错，他就是一个混蛋，即便是多年以后，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正如当初在营地的帐篷中，正如在秋收节泛着金色和红晕的傍晚。
　　“小兔崽子，你可是我们这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你的屁股肯定很有看头。”他补充道，当然还有其他人暧昧的笑声。
　　很可耻，但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时候，我屈服了，直到药汁全部灌进我的嘴中。
　　那种玩意儿，我敢保证，绝对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东西，我宁肯用食齿兽的大便熬一锅粥，都不愿意再面对这种东西。
　　我以为这样已经结束了，可我还是低估了布莱德厚颜无耻的程度，对，没错，在这混蛋的安排之下，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你可以想象，这种比屎还难吃的东西，成为日常的餐点，会是怎样的折磨？
　　他说，要让我恢复的比纳什男爵还要精神，当然我的姓名和那位纳什男爵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在瓦罗兰大陆上，五花八门的姓名还有很多。
　　几天以后，上级的嘉奖令如约而至，里面充分表达了对我功绩的肯定。
　　再过些日子，一支游骑兵队伍，会抵临这里，目的调查活动日益频繁的蛮族。而到时候他们会带我一起走，然后我可以加入他们，为帝国做出更大的贡献。
　　至少，我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这样想道。
　　我不知道当初的“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但是真正的我，绝对不会喜欢这里。
　　在这里除了绵延的群山之外，就是无尽的野兽，当然还有该死的北方野蛮人。他们总有办法突破高山密林，来到德玛西亚的边境，进行劫掠。很多人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他们的手段就和他们的面孔一样，狰狞可憎。
　　德玛西亚人都是这样想的。
　　“游骑兵啊！那可是除了无畏先锋之外，德玛西亚最精锐的部队。”赛加尔赞叹道，眼神中生出憧憬。
　　在德玛西亚，游骑兵的职责非常广泛，除了参与必要的国家战争以外，他们也会剿灭盗匪、狩猎猛兽、以及清除藏在城邦内部的隐患。
　　和德玛西亚最精锐的部队——无畏先锋不一样，游骑兵常年活跃在德玛西亚城邦边境以及国家内部，不少被盗匪、猛兽迫害的地方，都受到过游骑兵的恩惠。
　　比起对无畏先锋的尊敬，对游骑兵部队人民更多的则是，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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