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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鬼谷郡主 / 第二十一章:固有一死

第二十一章:固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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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云殿一片安静,淡淡却郁郁而来的龙涎香味充盈每个角落,呼吸声都被放大。
  汉帝过了好一会儿,淡淡说道:“你现在不是,但朕观你行事作风,难保他日不会。”
  “忠臣不事二主,臣愿以父亲为榜样,此生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不得轮回。”李玥起誓完,又道:“陛下足可见臣忠心了吧?”心里却想,若发誓有用,老天爷哪里忙得过来,发誓要天打雷劈的太多太多。
  果然,汉帝面上一松,又问:“你当真不怕死?”
  鬼才不怕死,李玥装作郑重道:“怕,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为正义真相而死,纵九死也无悔。”
  一下子把司马迁和屈原都搬上来,还堵不住你的嘴?李玥心里洋洋自得时,汉帝觉得很有道理,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拿出来。”
  “什么?”
  “令牌。”
  李玥这才发现自己怀里还揣着令牌,拿出来极不情愿的交给汉帝,道:“假的,陛下看它作甚。”
  汉帝接过来打量一番,扔到龙案上,道:“一点都不像,没收了。”
  李玥一脸舍不得,道:“陛下,那是真金,臣还想着回头打个金镯子金项链什么的,前前后后花了臣1500两银票,被您一没收,可心疼了。”
  汉帝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想得美,这东西是你能造的?你把陈铭当猴耍,真以为人不知道?人家是不想拆穿你,也早知道朱二桥做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正好你上演了‘神兵天降’,那就顺手推舟。”
  李玥一听,仔细回想还真是,陈铭一开始假装不信,后来朱二桥招供后,立马换了个人似的,当机立断起来,这样一想,此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沉,也是,那么多年的宁州州牧不是白做的。只不过没那么爱他的百姓,拖了这么久,也是可恨。
  细思极恐,李玥惊道:“陈铭既然知道臣伪造令牌,那岂不是知道臣欺君了?”
  汉帝讥笑一声,道:“他没明说,但人又不傻,便是朕要你查此事,也会下秘旨给你,怎会给你一个不伦不类的令牌。”
  李玥心里叹服,这对君臣敢情都在打浑牌,那自己算不算欺君?索性问道:“陛下是饶了臣之罪吗?”
  汉帝嗯了一声,却又道:“朕留你尚有用处,你的罪若公开,便是死路一条,朕会默认是朕授意,但你自有你父亲家法收拾。”
  这算什么?不都饶了自己,还要告诉爹爹干嘛?李玥慌了,求饶道:“陛下好事做到底,臣那爹爹铁面无私的,这要把臣交给他,那不得活活打死?到时候别说泰山鸿毛,便是泥土渣子也不是了。”
  汉帝见她如此求饶,笑道:“或者你不做郡主,来朕身边,做个洒扫宫女,将来过了25岁,自当放你回家。”
  李玥更怂,脑袋直摇,鬼才做你身边的洒扫宫女,道:“臣想虎毒不食子,爹爹也未必不讲情面,哈哈……是吧。”
  汉帝摇头,憋着折磨人的快感,道:“鱼池风虽跟着你胡闹,但也当机立断,朕注意到他了,会让你爹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陈铭说你答应朱二桥,求朕饶他三族死罪,朕也记下了。只不过,都能原谅,唯独憋着一肚子坏水的你,不能原谅。你父亲对你有任何责罚,皆不许你反抗,若敢动用轻功逃走,朕必拿鱼池风开刀。下去吧。”
  都能饶,唯独不能饶自己,李玥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什么一肚子坏水?这分明是伸张正义,除暴安良,这要搁在水浒里,那都是一代女杰,到这怎成了这样?但好歹陛下不追究欺君死罪,也算求仁得仁。
  李玥跪久了,膝盖有点麻,但不敢多留,谁也不知道喜怒无常的汉帝接下来说什么做什么。可李玥刚到门口,就听到汉帝问“宗正寺那夜大火,真与你无关?”
  李玥背后一阵寒刺,跺着地来回窜,一脸无辜的表情,道:“真不是臣。”
  汉帝做了个你退下的手势,李玥总算出了披云殿,见鱼池风身旁又多了个富贵装扮的中年男子,满脸油腻却又十足淡定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庆平公王德阳无疑了。
  王德阳之前在华阳宫宴饮见过李玥,故作客套道:“长宁郡主好手段。”不等李玥开口,便在辅三的引导下进了殿。
  李玥重见天日,自是懒得理会这样的人,拉起鱼池风就走,嘴里叨叨不停,传到鱼池风耳里最要紧的便是“陛下不会追究你我了”,心总算大安。
  回到李府,李成尚未回家,李玥与张氏打了照面,叫了一声“娘”,便一溜烟回到自己的杏林春露院,扑在床上呼呼大睡。这几日太累了,也没怎么合过眼,这一困,连刚刚兴奋追在她身后跑的李进都忽视了,整的李进怏怏不乐,亏得张氏准他今日不用写字读书才算了事。
  “玥儿,快过来,二哥哥带你去找师父。”
  “遨儿,玥儿,为师不能再教你们了,天行有常,师父要去做自己的事了,往后你们兄妹走到哪,皆不许提及为师,全当世间无我。”
  “不,玥儿不让师父走。”
  “玥儿,你天资聪颖,但异于常人,她日若得苍生之幸,勿做苍生之涂炭。”
  ……
  “师父?”李玥一觉惊醒,定了定心神,原来又是做梦,她看了看只有两台烛光微微闪烁的房间,抬眼望向窗外,已是入夜,星光零散,月色空蒙,眼泪不由掉下来。恩师离开已有数年,却毫无痕迹可寻,他曾对自己说,遇到造福苍生的事一定要做,侠之大者,都有一颗热血沸腾的心,绝不让苍生受苦。
  少时不懂,繁乱的他世记忆不懂,如今开始有点明白,只是看王德阳那副淡定的样子,似乎料定了他不会出事。
  刚刚那声梦语“师父”似乎惊动了门外的人,只听到府里一个小厮问道:“郡主醒了吗?老爷在书房等你。”
  听到爹爹有请,李玥用京剧的腔调唱了一声:“我那亲爱的老爹,这是要将女儿怎滴发落?”一阵自言自语,比见汉帝还要紧张的去见李成。
  李成的书房自然比不上披云殿的大,也没有那让人窒息的龙涎香,却有李玥回宁州之前放在这儿的菊花,如今已成干花,但香气仍在,甚是好闻。
  李玥见李成瞪着自己,不死心问道:“爹爹,玥儿做错了什么?您这样看着我?”
  李成拉耷着眉毛,怒目指责道:“陛下爱民如子,不忍责罚于你,你还来问我你何错之有?你怎么敢?”
  李玥知道爹爹生气了,不停的赔礼道歉,见李成仍板着脸,加上心头疑惑,小心试探道:“爹爹,陛下怎么发落庆平公?”
  “发落?没有发落,那庆平公是什么人,早就将一切罪责推给他的大管家,那大管家也是忠心不二,认得干干净净,说是见利忘义,打着皇亲的旗子做下了这等糊涂事。天子盛怒,下令夷其三族,庆平公只一个识人不明,罚了三年俸禄,其他一应从犯由我青天府主审后再报陛下决断。”李成说话间,脸上青筋直起,可见气愤。
  李玥更气,道:“这等鬼话,陛下也信?我忙了半天,就这样一个结局?我宁州百姓所受的冤气折磨,白受了?这天理何在?”
  李成伸手扶起女儿,李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跟着爹爹走到旁边的茶几上,接过爹爹递来的茶水,木讷半天。
  李成回道:“除了欺君之罪外,爹爹不觉得你有错。真正抗命的人没罪,你这玩命的人,还能受委屈?”
  李玥松了一口气,这老爹果然还是亲女儿疼女儿,笑道:“就知道爹爹舍不得把我打死。”
  李成回道:“原来你怕这个?”
  李玥吐舌一笑,“本来就不信爹爹会打死我。”见爹爹无精打采,知道他心里的恨,这案子不清不楚的结案,百姓馈赠的青天大老爷,以李成的个性,断然觉得受之有愧,何谈为生民立命。
  父女俩静了片刻,李成突然称赞起李玥:“你若是男儿,爹爹衣钵后继有人。可你偏不是。”
  “爹爹不觉得玥儿胡闹吗?”
  “能让鱼池风和你一起胡闹,就不是胡闹。”
  李成这回答算什么逻辑,但李玥心里一甜,安慰起爹爹:“陛下今日这样做实在让人费解,但总算事情平息下来,往后庆平公一行人也该感沐皇恩,夹起尾巴做人。”
  李成叹道:“陛下这样做,让人寒心。”
  李玥大惊,环顾四周,想着李府本就人少,但也不能说陛下坏话,可爹爹既已出口,索性大胆聊聊,道:“爹爹,玥儿思来想去,觉得陛下这样做,或也是为了平衡朝局,况且桩桩件件没有直接指向陈王,若发落了庆平公,陈王情何以堪,岂不成了太子独大?”
  “你怎么知道?”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但不能明说,李玥回道:“玥儿不瞎,爹爹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觉得寒心。”
  李成沉默不语,走到堆积如山的案前,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本翻阅起来,心里惊叹李玥竟能看清朝局,担心她知道更多引来祸端,便埋头看起案件。
  李玥见机不便打扰,悄悄的掩门出去,坐在书房外的台阶上,看着空蒙的月色,也想不到接下来何去何从,真是愁死个人。那庆平公今日无事,明日会不会找自己的茬?还有那神秘男子,所谓的后会有期,又有怎样的隐秘?
  李玥回头,爹爹在灯光下埋头就是废寝忘食,自己想脱离这个地方竟不忍心。起身拍了拍衣服,直奔厨房,那或是这渐寒的深秋唯一让她干劲十足的事儿。
  李玥再次出现在悦熙台,已是初雪天,这天气来的毫无征兆,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天高云淡,后一日就寒风凛冽,白雪皑皑。街上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偶尔飘来一阵香气,让整个悦熙台充满繁华街市的烟熏火燎味,虽不是那么好闻,但市井之地再高雅,它也改不了骨子里的接地气。李玥前裘后炉,一身白色淡雅的絮新丝棉的长衣,配一件葳蕤短上衣,头戴白鹿皮制作的皮弁,俨然一副世家贵公子的打扮。
  为了这身行头,李玥花了不少钱,日子过得太无聊,只能来这寻欢作乐,喝着悦熙台惯有的招牌老黄酒,只是气味有点熏喉,配点花生米、坚果核桃仁,却也不排斥。微醺的脸蛋恰似上了胭脂,将她原本素净如霜的脸颊衬得尤其粉嫩。
  曾夕夕近日不在台里,说唱的东西并不新鲜,但李玥听了倒享受,以致白齐然到了身边好一会儿才睁眼。
  白齐然顺势按下将要起身见礼的李玥,笑道:“你见父皇都不拘礼,见我就更不必了。”
  “李玥对陛下只有忠心,所以偶尔的胡闹才没招来陛下怪罪,都是无伤大雅。”李玥淡淡笑道。
  白齐然也不反驳,随手拈来几粒花生米往嘴里一扔,道:“曾姑娘不在台里,竟也不影响你听故事。”
  李玥举起酒杯,朝白齐然敬道:“殿下不也来了?”心里却想,我今日刚出李府来了这,你没多久就屁颠屁颠跟过来,还能说是巧合吗?
  白齐然没有生气,反而靠近李玥,试图去拨弄李玥额角放下来的一缕刘海,却被她躲闪过去,失了手,轻轻摆了摆手,含笑半身颠,道:“你就那么讨厌我?”
  “不敢讨厌殿下,只是喜欢不了。”李玥继续饮酒,漫不经心回道。
  白齐然也不计较,道:“已经好些日子未见郡主,消瘦了不少,不知道近日郡主可有时间,听说那十里亭赏雪最是好看。”
  十里亭,是京城有名的赏景胜地,春有十里桃花灼灼盛开,夏有绿树浓荫群芳争艳,秋有兰菊比芳海棠朵朵,冬日最是动人,连起来的白雪与红梅傲雪相竞,远远看起来何止十里,便是千里风光也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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