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宇文宗门

　　天辰山，位于北瑜帝国最南端。山体连绵不绝，以壮丽著称。累叠的山势，厚重的形体，苍松巨石的烘托，云烟岚光的变化，使它在雄浑中兼有明丽，静穆中透着神奇。这里也是众多求仙问道者的向往之处。
　　在山下便是东菱城。与山下清净不同，城内通宵达旦夜夜笙歌，百姓安居乐业，一副繁荣富贵之像。这一切还得归功于先代城主——宇文昌英明神武，在千年前那场乱世之战中和其他三大家族共同抵抗妖魔鬼怪之扰。如今东菱城的城主之位由宇文、皇甫、延陵、轩辕四家各自推举候选人，再由城中百姓选举产生。不过近百年来这东菱城最得威望的还属宇文家，祖孙三代皆为城主。而现任城主——宇文海已年过五旬，是时候挑选下任继承人选任城主了。
　　宇文海原有四子一女，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大夫人和次子三子均逝于瘟疫。如今只剩长子宇文彻还有妾室所生的一对庶子宇文佑、宇文言兄妹。
　　宇文彻自幼天资异禀，五岁学习仙法十岁便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十五岁便能精通宇文家的五层仙法，二十岁就精通宇文家全部仙法。如今已而立之年，旁人常说他像年轻的宇文海，这么一想的确是个不二人选。但是那庶子宇文佑更是特别。他出世那天宗族长老来报，守护家族宗墓的火麒麟变得性情异常。起初宗门和宇文海一直把这视为不详之兆，认为那庶子是颗妖星。
　　宇文佑三岁那年，宗门一致决定将其处决，于是便带其到宗墓接受天罚。怎知仪式刚要进行，那火麒麟竟跳出来阻拦，将举行仪式的长老全部杀了……
　　闻讯赶来的宇文海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原本性情凶狠的火麒麟竟像家宠一般被一个三岁小孩肆意玩弄。宇文海本想上前阻止这大逆不道的行为，刚要上前神兽就目露凶光似乎在警告不要打扰。
　　这对他的触动非常之大，这孩子不是妖星也许是天选之子——现在这孩子已经十三岁了……
　　“豁呀！——看招！”
　　孩童挥舞着木剑正和自己的操练剑术，说是操练不如是玩耍。十三岁的宇文佑无论怎么挥舞木剑始终不能碰到高他半截身的兄长。
　　唰！——
　　宇文佑突然来了一记猛击，直指宇文彻的腰间；只可惜这位大他十七岁的兄长并没有打算让着他，躲过那记猛击之后顺手单手打落弟弟手中的木剑。
　　“我赢了。”宇文彻淡定地说道。
　　宇文佑默默捡起木剑，面色凝重似乎对刚才的比试不是非常满意。一言不发的走向庭院一处的大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佑，怎么了？”
　　宇文彻看出弟弟对刚才比试耿耿于怀，于是赶忙上前安慰。
　　“为什么我不能像大哥一样强……”
　　宇文彻轻抚弟弟的额头安慰道：“你以后会比我强的……”
　　“你骗人!我根本没有你强……”
　　宇文彻不语，他知道其实宇文佑天资比他高上千万倍。连父亲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庶子竟拥有宇文家神兽“赤焰麒麟”的元神，如果细心培养说不定能达到先代家主宇文昌的境界。他所希望眼前的弟弟成为下任宗主，而他将会全力辅助尚未成长的大宗，直到他独当一面。
　　宇文彻看了看天说道：“不早了，我们回屋吧”
　　“嗯。”宇文佑点了点头。
　　说完宇文彻便牵着弟弟朝宅邸走去——
　　宇文家算上主宗和旁族共有目前还有数千人。本是个非常庞大的大宗氏族。因为其族人为蚩尤末裔天生神力，曾为帝国平定妖魔之乱征战沙场数百年之久，众多族人就此殒命。不过也因此换来了宇文宗族的永世繁荣。现如今东菱城是名副其实的“宇文城”其他三大神族末裔家族哪怕再怎么争夺也是获得一世治理权，最终还会回到宇文家手中。甚至只要宇文家想连皇位都是宇文家的……
　　夜，圆月高挂，繁星点点。
　　但在那星河之间，却有九色雷光萦绕其中，格外耀眼。
　　“天现异象，定有神体降临。”
　　皇城之巅，一位金衣老者负手而立，仰望夜空。
　　在其身后，还有数万名皇城高手，整齐的半跪在地，似乎在等待什么命令。
　　天空飞来一只白鸽缓缓降在老者手上——脚上还绑着一封密信。
　　【——陛下，下月十五就是宇文家宗主继位之日，到时宇文全族都会前来参加。派人假扮家丁在外部接应，内部乔装成旁族下人里应外合方可动手。】
　　原来皇帝对宇文家早有所忌，早就想将其斩草除根。但在官场上宇文海的亲信遍布朝野，不可能用常规手段将其铲除。加上几位皇子资质平庸，孙辈确实有那么几个资历极佳是个不错的继承人，但尚且年幼自己又年事已高，贸然继位假如自己驾鹤西去，只怕到时宇文海继任国相挟天子以令诸侯行国君之实。
　　十年间，北瑜国君秘密招入不少奇人异士。虽仙力不能与人界始祖的宇文家相提并论，但如今宇文家人丁稀少又与帝国其他三大始祖之族恶交。皇帝手下的异士有万人之多，有如果开战宇文一族定寡不敌众。
　　“下月十五整装待发，绝对要将宇文家杀得片甲不留！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是！”
　　***
　　“阿婆，能再给我讲一遍那个故事吗？”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年纪尚幼小的女孩正缠着双鬓斑白，满身皱纹的老人，撒娇的喊道。
　　她那幼小却水汪汪的眼神之中，满怀着期待之色，好似两窝弯弯的水洼，让人看着着实感到怜惜。
　　“言儿，你真的还要听一遍那个故事吗，可是那个故事阿婆已经给你讲了数十遍了，你难道还没听厌吗？”
　　听完了小女孩的撒娇，老人只是不慌不乱抬起了瘦削如骨的手，轻轻的抚了抚小女孩红润的脸，混浊的眼里剩下的不过无限的溺爱。
　　尤其是那饱受岁月摧残的脸上，竟是露出了笑意与满足，有孙儿在侧，岁月即是静好。
　　“阿婆，阿婆，言儿还要听一遍，阿婆快点讲嘛，阿婆要是不讲，我就生气了，不理阿婆了~”
　　轻轻的拉了拉老人的衣袖，小女孩嘟起了嘴，急切的喊了起来，眼角之间，已然泛起了点点泪光。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若要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除了撒娇之外，最大的杀手锏，就莫过于眼泪了。
　　因为只有晶莹的眼泪，才能让无理取闹变得顺理成章，让大人不得不选择妥协让心心念念的，成为现实。
　　“哎，言儿别生气，阿婆给你讲就是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老人最后还是拗不过小女孩的倔强，无奈的开了口，说起了那本不该出起的一切。
　　“那是在万年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在那个时候，神州大陆可没有现在这般平和，那时的神州，天界与怒潮相争，光明与黑暗矗立，传说与神话共存！”
　　随着那个尘封的故事被缓缓描绘而出，房外的暴雨停了，滚滚的雷声淡了，天地开始黯淡，日月顿乎失色。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了虚空，泯灭了秩序，将一切的一切都偏离了其原有的轨迹。
　　而故事的述说者，那个看起来已经无比苍老的老人，也是缠上一层无可动摇的威严之色。
　　此刻的她如同一个超脱世俗的神，站在这一切起源的地方，威而不怒，无人敢与其挑衅。
　　“一个名为蚩尤的男人与一个名为轩辕的男人并立与那个时代的顶端，他们曾经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师从同门，有着同一个梦想。
　　在那些年里，蚩尤与轩辕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是不折不扣的生死之交，信任到不分你我的伙伴。
　　可惜好景并不长，由于某种某件事的发生，价值出现分歧的两人开始背道而驰，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们两人中，一人选择了毁灭，一人选择了守护，在各自选择的路上，越走越远，始终无法回头
　　直到......”
　　顿了顿，正讲到兴头上的老人忽然停了起来，似乎因为一口气讲述了太多东西而开始剧烈的踹息了起来，又似乎是提及了什么过往之事，让原本平静的心情变得波澜起伏。
　　“阿婆，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蚩尤和轩辕怎么样呢？”
　　见得老人只顾踹息却迟迟不讲，兴趣上来了的小女孩哪肯罢休，急忙用自己的手，拉了拉老人的衣袖，催促道。
　　“后来嘛，后来的事情可并不是好事情啊，言儿，还是算了吧。”
　　面对小女孩的催促老人却是摇了摇头，无奈的叹起了气，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回应道，不太愿意继续说下去。
　　“嗯，阿婆，我就要听！”
　　紧咬着嘴唇，此刻的小女孩自然不会因为老人的一句话而放弃追问的想法，当即大喊道，小小的眼中尽是坚定的目光，灼热而又刺眼。
　　“唉。”
　　见此，老人只是再次叹息，便只好继续说了下去。
　　“在两人分道扬镳之后，被誉为人祖大战与诸神之乱相继发生，震惊整个神州。最终蚩尤身首异处，剩下的族人改为“宇文”一族。再后来妖龙出世，人神魔三界生灵涂炭……无数英雄，豪杰，战士因此揭竿而起，他们放弃了种族的隔阂，放弃了个人的恩怨，放弃了家国的仇恨，自发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以守护苍生为则对抗邪恶的妖龙。三界始祖最后用尽所有仙力才将那妖龙封印在龙鼎山下。”（此处为三界对封印九尾妖龙糊弄后人统一说辞，真实情况在序章。）
　　“那妖龙张什么样呢？”
　　小女孩两眼直冒星光，老人无奈地用食指顶了顶女孩的头打趣道：“你啊，其实就是迷恋那妖怪吧……”
　　“怎么可能呢……”女孩腮帮鼓起来像仓鼠一样表示抗议。
　　每次讲到这个对其他人来说恐怖至极的故事，女孩都兴致勃勃，她似乎对故事本身根本没兴趣而是对魔尊的盛世美颜感兴趣。
　　“聂天出身仙族华贵，身高七尺；气质清高。有一头连众多仙子都羡慕的漂亮头发，漆黑亮泽；一双眼睛长得十分凌厉漂亮，眼中一派深沉的黑，面上不笑时，这一双眼望人很显冷气。冻雪的青年模样，目夺星辉，风姿绝胜……可谓三界第一美男子。”
　　“那他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说着女孩就陷入了自我沉醉当中——
　　“如果他温柔就不会有这么多生灵死去了……”
　　“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才让他这样的对不对，比如练神功走火入魔什么的……我不相信他会平白无故这样……”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说“傻丫头”。
　　“真想见他一面呢~~”
　　“我的言儿啊，人家是魔界尊崇的魔尊，三界第一美男子，怎么会看上你这小丫头呢……”
　　“说不定我以后就变成绝世美人了呢……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如果他还活着，我们在凡间相遇……只要在等上几日待我成人便可以身相许……”
　　“好了好了……我们宇文大小姐该歇息了……”老人想停止这危险的话题，如果被老爷和旁人听到的话，那女孩的屁股可能就开花了……
　　“阿婆真是的……”
　　女孩不情愿地躺下拉起绫罗绸缎制成的被子盖在身上，拉了拉阿婆的手撒娇道：“阿婆和我睡好不好~”
　　“好好好。”老人慈祥地答道。说完便吹灭灯火，躺在女孩身旁陪她入梦……
　　宇文言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身材高挑相貌出众，有母亲当年“北瑜第一美人”的影子，可惜她和兄长宇文佑的母亲在十年前因家主宇文海的冷落而选择抛下年幼的一双儿女出家去了……。
　　老人本是母亲家的嬷嬷从小看着其母亲长大，如今看着神似宗主的女儿更是比亲孙女还亲呢。
　　这夜很深，除了刚刚下的那场暴雨剩下的雨滴外竟没有一丝动静，如同宇文家的未来深不见底。下月就是宗主的继位仪式，不知道新的宗主能否带领宇文一族走向光明的未来还是陷入无尽的黑暗……一切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