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符王与封灵殿

　　玉清宫众人被裂隙裹挟的瞬间，只以为掉入了悬崖。
　　几秒钟过后，玉清宫众人回过神来，他们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且双脚并未踏上无底的悬崖，而是结结实实踏在地板上。
　　杜玄扫视四周，发现他们置身一处宽广明亮的广场，远方似有层楼。他在庆幸从重机枪扫射下活命的同时，还对如今身临的处境充满戒惧。
　　“这是哪儿？莫非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封灵殿？”一个汉兵说道。
　　“好壮阔的建筑群，我浏览遍网络，也未曾看到和这里相似的建筑。”林柷说着，四处观望。
　　抬眼望去，九重宫门，一重超越一重，蔓延向高处的天空。九座宫殿，超云越霓，上与天齐。雕梁画栋、游龙飞凤，不一而足。
　　九重宫殿漂浮于空中，悬宫的称谓名副其实。宫殿外围，又有涓涓流水、千寻飞瀑穿梭错杂。青松翠柏，凝固在远方的天空，仿佛画中天地。远处，雪山隐约可见，近处，江畔巍峨数峰。
　　此处天地，奢华但不失优雅，好一处水墨江山。
　　然而，杜玄一众人却没有半点在此停留欣赏的意图。这片区域并没有让他们安心。他们一群人集结在一起，个个紧握手中的武器。
　　特别是池越十人，最是骇怕。如果这里真是封灵殿，他们还害怕封灵殿会是对他们不利的封灵殿。毕竟有太多云山城的游魂，被符王挟制后，在这里烟消云散。
　　从那时起，封灵殿在他们心目中，便成为会杀人的地方。尽管他们首领王宾一直向他们灌输封灵殿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但恐惧的种子还是种下了。
　　众人沿着广场向第一重宫殿的方向走去。没走多久，他们便确定了这里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封灵殿。
　　只见九雉宫城的城门匾额上，写着三个厚重遒劲的颜体大字：封灵殿。
　　证实这里是封灵殿，玉清宫一众并没有意外，意外的是殿门外立着两尊三丈高的神像，神像体貌看起来却很眼熟。
　　“这不正是跟那种桃道士说话的二女子吗？”一汉兵说道。
　　二神像正是林柷在全息图像中展示的娥皇女英。
　　就在众人瞻仰娥皇女英巨幅神像时，突然神像晃动，刹那之后，神像慢慢变小，变小，最后成为两个风姿错约的女子，正是娥皇女英本尊。
　　二女颜色和缓，微笑看着眼前众人。二女这一笑，玉清宫一众和池越十人，原本戒备的紧张情绪，得以缓解。
　　二女注视着苏林腰间挎着的桃花竹木杖，问道：“你们何人？为何手中持有故人之物？”
　　苏林答道：“此杖乃是蒙纯阳真人相托，我们前来寻找封灵殿，实是有事相求。谁料遇见符王，差点命丧三分石上。如果所料不错，刚刚正是这封灵殿中之人，救了我们一命。在此谢过！”
　　苏林搬出纯阳真人吕洞宾，是因为纯阳真人嘱咐崔氏兄弟将此杖赠与有缘人，她这么说不能算是撒谎。而且搬出吕洞宾，也许会增加说话的分量。
　　二女莞尔一笑，其中一女说道：“那吕老道百十年前，已经入了长生界助战，你们如何蒙他相托？不过，吕老道和这桃花竹木杖，也许有关系。”
　　另一女也笑着说道：“即便没关系，单凭这三五斩邪剑，你们也可以成为封灵殿的客人。刚刚在三分石上，救你等脱离符王杀戮，原也应该。不过，你们难道和符王也有过节？为何一相遇，便水火难容？”
　　杜玄答道：“此事说来话长，符王杀戮成性，我等都想手刃他而后快。”
　　“符王此次阻击封灵殿，已有半月，最后将这悬宫逼停至三分石边，已相持半天，不曾想你们突然出现。”一女说着，向远方望了一眼，满是担忧。
　　娥皇女英两人对杜玄苏林和其余众人还算礼遇有加，将他们请入了封灵殿。
　　走过宫城门洞，跨进封灵殿大门，眼前一幕，玉清宫一众很是熟悉，便是林柷曾经展示，二女和种桃道士谈论刘禹锡的地方。十二根合抱圆柱撑起的殿堂，富丽堂皇。
　　三十二门客和十九名汉兵，自从进入封灵殿，一种熟悉的感觉瞬间充斥全身。仿佛回到了开封玉清宫，他们自动获得了肉体之身。反倒是池越十人，突然拥有肉身，个个都觉不适应。
　　原来，这封灵殿和玉清宫一样，游魂进入自动拥有肉体。肉体之躯，这种熟悉的感觉，玉清宫游魂太怀念了。
　　在封灵殿中，玉清宫众人和池越十人，得以休息片刻。他们向娥皇女英讲述了和符王之间的纠葛，而从娥皇女英口中，他们也算是得知了封灵殿和符王之间的恩怨。
　　符王之所以和封灵殿开战，因为要为父母报仇。符王父母的死亡，要从那九元兽之一发疯说起。
　　大约三十年前，云山瘴海九大元兽之一的昆駼（tu），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没日没夜地乱跑，甚至有一次跑到了云山瘴海的边界。
　　元兽乃兽灵，虞舜留下的祭司一族，拥有限制元兽的能力。云山瘴海纷纷传闻昆駼发疯了，于是九嶷祭司便进入云山瘴海，准备安抚震慑此元兽。
　　进入云山瘴海的几名祭司首领，其中就有符王父母。然而，这些原本依靠祈祷就能从长生界神灵得到强大力量的祭司，这一次祈祷时，也许应了那句“今天神仙没在家”，他们没得到长生界回应。
　　祭司们没能安抚震慑昆駼，反而被三丈高的昆駼践踏至死。当时刚成年的符王，便把父母的死亡，归罪到长生界。
　　“此事说来，符王父母是无辜的。但长生界战乱，神明自己的生存都堪忧，更别说顾及现世之事。更何况，有些神明甚至已经殒身。所以，符王归罪长生界，在长生界看来，不妥。”梳着高高发髻的娥皇说道。
　　秀发披在双肩的女英说道：“不过，从现世人角度，符王感觉长生界违反约定才造成了灾难，对自己不公、对祭司一族也不公。于是，从那时开始，符王策反祭司一族，要向长生界讨个说法，要长生界付出代价、做出赔偿。”
　　苏林是认定符王就是骨子里坏人，她愤愤说道：“祈祷又不能算口头要约，怎么就违反约定了？我觉得祈祷之后，神明帮忙那是情分，不帮算是本分。”
　　娥皇女英纷纷摇了摇头。娥皇说道：“普通人的祈祷，没有任何约定的意义。祭司的祈祷就不一样了，祭司祈祷受合约约束，神明有义务回应并提供帮助。但符王父母那次，纯属意外。而且符王此后所做之事，变成了向长生界复仇。”
　　此后符王认为“错误的一方没有受到责难，而正直的一方却遭受灭顶之灾。”并以此为理由问责长生界，但终究未有成效。此后，他便联合整个零陵的祭司，罢工，不再作为神明在本地的代言人。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长生界。
　　长生界就相当于超级大企业，是傲慢的。他们的意外违约，在长生界遭乱时，如此小事不值一提，可以慢慢处理。但符王的刻意违约，在长生界看来，则是不可饶恕。
　　于是，天威降临到可怜的人类祭司头上。从那之后，虞舜时留下的零陵祭司一族，与长生界的合约解除。零陵祭司丧失了从出生便拥有的通灵能力。
　　此举带来了一些混乱，原本永州便有兽灵作乱。无人节制之后，灵兽占据许多庙宇。庙宇里原本住着的游魂，则遭到侵袭。
　　但，损失最大的，依旧是祭司一族。失去通灵能力，对于这些自小便习惯于通灵的祭司来说，相当于戳瞎了双眼、熏聋了耳朵、堵塞了鼻子、割掉了舌头、困缚了手脚，简直形同人彘。无疑，这是最惨痛的惩罚。
　　然而，就在长生界以为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和符王之间的纠纷时，符王却在丧失通灵能力十年后，强势归来。
　　在中华大地上游历十年的符王，再次回到云山瘴海时，不光已经恢复了通灵能力，还有神器加成。他不知从何处得来一杆强力无比的驱魂杖，虽然不能控御九大元兽，但控御一些云山瘴海的游魂和野兽，却是绰绰有余。
　　符王进入云山瘴海，以一己之力杀掉九元兽之一的昆駼（tu），算是为父母报了仇。但是，从那之后，长生界便成为他仅剩的复仇对象。
　　符王不知从何处得来的能力，可以直接追踪封灵殿。从此，符王复仇长生界计划的起点，便转移到封灵殿。他要从封灵殿直接进入长生界，为祭司一族讨个公道。
　　之后，符王利用驱魂杖，驱动云山瘴海的游魂和百兽，六年间六次攻打封灵殿。
　　尽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但封灵殿也感受到符王的每一次进攻都比上一次更凌厉、更有效。以至于封灵殿不得不对那些游魂和百兽痛下杀手。
　　符王上一次攻打封灵殿是十多年前，那次符王打到了封灵殿第三重，最后眼看第三重失守时，从第四重来了个帮手，这才打退了符王。
　　“不过，这一次符王再次出现，我却生出恐惧。按说，符王这次没有了驱魔杖，那七星斩邪剑也并非天下一等的神物，但总觉沉寂了十几年的符王，这次必定会有大行动。”娥皇又向远处符王所在的三分石望了望，充满忧虑。
　　女英上前安慰道：“姐姐，没什么可怕的。我们这十几年，也做了一些准备。只要有这屏障在，任符王英勇，也断无可能攻进来。”
　　娥皇扶着女英的手说：“刚刚救玄将军一行时，我见符王最后扔出七星斩邪剑，似乎将屏障划出一道裂痕。只怕这屏障支撑不到下次充能，便要被符王攻破了。”
　　闻听此言，杜玄众人反倒觉得过意不去。娥皇安慰他们道：“不过，如果符王真的打进来，也许这三五斩邪剑可以抵挡一些魂灵，毕竟此双剑乃天下第一法剑。所以，救了你们一众，也等于增加了我们自救的机会。”
　　“我们前来封灵殿，其实也是有事相求。”发现杜玄有可能对封灵殿有用，苏林看到了筹码。此时提及杜玄续命之事，也许是个机会。
　　他们现在已经达成了目标，杜玄已经安然进入了封灵殿。而且这封灵殿富丽堂皇，比现世任何一座宫殿都豪华，如果让杜玄在此居住一辈子，想来也不坏。
　　苏林向二女作揖道：“杜玄因为小时候出了一场车祸，从此魂不守舍。如果没有特殊物质黏合灵魂和肉体，便会随时丧命。但传闻居住在封灵殿，便不会再有灵魂和肉体分离的风险。所以，看在三五斩邪剑的份上，希望封灵殿可以接纳杜玄。”
　　娥皇点头道：“长久入住封灵殿，倒不是问题，但有可能一辈子再也不能回到现世。不知玄将军愿不愿意接受和现世的一切分别？”
　　苏林沉默，她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导师陈琦的记述果然是真的，进入封灵殿意味着放弃现世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此后杜玄再也见不到苏林。
　　“以后之事，以后再商议吧，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解决符王！”杜玄说着，抽出了身上的斩邪双剑，凝望封灵殿门外。。
　　符王还是攻进来了，走在符王身后的，还有上百召唤人。那些手持重武器的雇佣兵，反而不在符王身后。
　　苏林对符王的仇恨更进一步。因为符王的突然出现，她原本提及的杜玄入住封灵殿之事，又要下次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