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永州奇遇

　　黔滇岭南一带，灵异事件多发，中灵处在西南方有一分中心，谢澹调度中灵处数百现世兵众，提前驻扎在这里。
　　这支队伍没有直接开进永州零陵，数百人一起行动，只怕引起当地怀疑，进而打草惊蛇，惊动了符王。
　　中灵处只派出方曼带领的一支七人小队，和玉清宫众人一起进入永州零陵。
　　玉清宫任务不在作战，而是协助中灵处侦查，南府和北府便只带着精锐前往。
　　南府，冯谖等三十二名核心门客，伴随王松左右。这些游魂随时掌控着中华大地的重要消息，跟王松默契度挺高。
　　至于北府，跟随杜玄苏林一起前来的，自然是装备精良的韩延年和十八神锋。这群人骁勇善战，充当一般的安保防护角色，还是绰绰有余。
　　那个谢澹所说协助他们的林柷，早已在永州零陵打点好入驻的酒店，等待玉清宫和中灵处一众的到来。
　　永州零陵，这么个地名，杜玄似乎听闻过。但属于那种别人讲完他便忘的地名。在他看来，不过一个偏僻的江南内陆城市，仅此而已。
　　苏林对零陵、对永州却充满憧憬和敬畏。零陵，乃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所在。史记有载：“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是为零陵。”
　　至于永州，柳宗元贬谪永州，乃中华文学史上不可忽略的一章。在此期间这位大文豪的几篇小品文，直接命名《永州八记》，特别是其中《小石潭记》，那是家喻户晓的文字。
　　一行人抵达永州零陵下榻的酒店，见到了林柷。
　　初见林柷，杜玄并未觉有什么奇异。此人甚好，身材完美、声音完美、举止完美，以至于杜玄感觉此人没有棱角。
　　在一个崇尚特立独行的时代，如此完美的造物，仿佛刻意刻画一般，在杜玄心目中，远不如自然塑造，有缺点有错误的人精致。
　　特别是当林柷和苏林谈话时，杜玄更加不舒服。林柷博学多才、旁征博引，从历史到考古到天文到智能躯体，无不一语深入学科要害。苏林对他是印象深刻、青眼有加。
　　据说，林柷还是中灵处为数不多的科技天才，运用现代科技的水平首屈一指。他一人抵得上王瑜整个团队。
　　更让杜玄羡慕的是，谢澹从中宗局觅得长生界神仙使用的灵体追踪材料，制成一把短期有效的考古追踪毛刷，让方曼带给了林柷。此毛刷乃神物，在任何器物上轻轻一刷，便能连接中宗局数据库，甚至能从长生界搜寻此物与特定人物的关系。
　　谢澹将此物送给林柷，便是希望能在搜寻符王时，派上用场。这是长生界才有的特权能力，中宗局和中灵处就这样轻易授权给林柷，尽管只是短期使用权。
　　眼见在简单的接风仪式上，林柷和苏林欢快交谈，在这七月份的岭南酷暑之地，杜玄鼻子差点冒出青烟。
　　方曼端着杯咖啡，走上前去，站在杜玄旁边，顺着杜玄双眼直视的角度望去，她忍不住乐了：“是不是觉得这林柷很优秀？”
　　杜玄没有理她。
　　方曼接着说道：“你要是愿意，中灵处有能力把你改造得比林柷更好，完全看不出改造的痕迹。不过...改造是很血腥的，除了大脑，其余人体组织，悉数砍掉，就连头盖骨都换成接收信号最好的合金。”
　　“什么意思？”杜玄突然来了兴趣。
　　方曼啜了一口咖啡：“早跟你说过，林柷只能算半个人。只有大脑是他自己的，其余身体器官，全是机械。他就是个大脑还能控制躯体的半机器人。”
　　凑过来的韩延年，听闻之后骇然说道：“你们中灵处太残忍了，怎么可以对活人如此下手？”
　　方曼瞥了一眼身边丝毫不为酷暑天气影响的韩延年，哼了一声道：“如果我们不下手救他，他早死了。这小子，玩弄高科技，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双眼以下被炸了个稀巴烂，为了让他活命，中灵处煞费苦心，苦苦求告中宗局，才为他塑造一身智能之躯。”
　　说着，她又转向杜玄，戏谑地说道：“你要是觉得这样很酷，你也可以来一个，也许以后你就可以不用什么药水续命了，直接充电，或者晒晒太阳就能转化太阳能续命。”
　　说完，方曼哈哈大笑着走开了。杜玄心中咒骂方曼刻薄，竟然拿他的生死之事开玩笑。但听完方曼一席话，再看林柷，倒觉得此人是难得的科技奇才，反而多了几分好感。
　　众游魂昼伏夜出，在零陵各处徘徊游荡。或者私会本地的游魂老友，或者重新培植线人，让注意一群雇佣兵。
　　意外的是，对于符王，本地游魂并不陌生，但在他们口中，这符王并非为非作歹之徒，在本地信誉反而不错。不过，他们口中的符王，只是十多年前的符王了。近十多年，似乎没见到符王出现在零陵。
　　一个周过去了，玉清宫毫无头绪，王松甚至怀疑谢澹得到的消息是否属实。就在他准备向谢澹摊牌，指责中灵处消息有误时，林柷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林柷正是通过那把考古追踪的毛刷，追踪到符王在零陵郊外的痕迹。林柷探知，零陵郊外的一座山中陵园，符王每年必来拜谒。
　　通过追踪毛刷，林柷得到一些数据。他的科技之躯有太多神奇的能力，竟然能将符王几十年来每次到来的画面以全息图景的方式展现。
　　符王最近一次前来拜谒，则是三天之前。
　　得知这个消息，玉清宫和中灵处有些惊慌。符王在本地出现了，可玉清宫、中灵处联手，在此等候一周，通过常规途径竟然得不到符王的任何消息。
　　杜玄开始相信王松说过的话：“如果有了符王的消息，那也是他故意放出的消息。”
　　他望着林柷展示的符王全息图景，那种符王就在他眼前献祭杀人，而他徒唤奈何的被支配恐惧感再度袭来。
　　苏林也看着符王的画面，咬牙切齿，她冷冷问道：“他去了哪儿？”
　　林柷无法作出回答，所有的追踪到此结束，仅此一点线索。他无法再追踪符王离开这里后去了哪里，符王从这里凭空消失了。
　　此后数天，玉清宫和中灵处打起十二分精神，恨不得每一天都把零陵城区和城郊翻个遍，试图再得到一些符王的线索，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玉清宫和中灵处只是确定，符王来过，之后是否离开了零陵，无从得知。
　　几日无所得，一行人特别是年轻的韩延年和十八汉兵，早已坐不住。他们被困戒鬼井两千年，出来后就直接入驻玉清宫。即便得了自由身，也整日为衣食与三千门客龃龉，与西夏开战，根本没机会欣赏久负盛名的中华新盛世。
　　如今得此闲差，终日忧劳无所得，他们十九游魂便整日寄身这永州山水。
　　一日回到酒店，韩延年满脸沮丧，闷闷不乐。看到方曼、林柷正在厅堂坐着，他便走上去，径直坐到两人身边。
　　方曼正擦拭着一张长弓，瞄了眼瘫坐在身边的韩延年：“怎么了你这是？谁惹你了？”
　　杜玄和苏林一人抱着半个西瓜，也走上来，坐在韩延年身边。充满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而又沧桑的年轻游魂。
　　韩延年依旧低着头，很久才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游魂地位太低，随便就被欺负了。”
　　杜玄挖起一块西瓜，送入口中，囔囔说道：“你们又不惹现世人，游魂也惹不起你们，怎么就被欺负了？”
　　见杜玄搭腔，韩延年这才坐起身来：“哎...想我们五千汉兵，被困两千年，虽然憋屈，但镇压我们的是至尊级神人，也不觉得丢脸。可是这里，就有游魂随随便便被无名野兽赶出住了上千年的家园，流落街头无人问询，玄将军，你说说，是不是比我们都惨？”
　　“怎么了，说一说，你详细说一说。”杜玄吃瓜的胃口被韩延年完全吊起来了。
　　原来，韩延年早就倾慕这江南潇湘，这到了永州，游玩潇水便成了他一大乐事。
　　前几日的一天晚上，十八神锋带韩延年在零陵一处充满古趣的公园游玩，公园位于潇水岸边，月明风清之时，十九人临江对月，畅怀欢饮，一扫千年郁积的惆怅。
　　就在此时，突然听闻有人高声吟诵，十九人留心倾听。韩延年一听之下，顿时感叹词章清雅有趣，迥异于大汉殿宇苑囿的雅赋。
　　韩延年心下莫名喜悦：“莫非遇上了高等游魂，传闻屈子贾生都曾悠游潇湘，此其魂也？”
　　十九游魂循声寻找，只见是两个衣饰古旧的游魂，正站在岸边，对月抒怀。虽说二人吟诵的词章多有雅趣，但二人形神间却满是落寞。
　　韩延年和十八神锋便走上前去，与二人攀谈起来。二人谈吐风雅，卓荦不群，一谈之下，相顷如故。
　　听到这里，杜玄很是不屑：“你一介武夫，装什么风雅！人家是正牌文士，能跟你相顷如故？读书不多，装不出文士！”
　　“你这话，只怕是说自己吧。”方曼不屑地怼了杜玄一句。
　　杜玄瞪了一眼方曼，心中咒骂：“又是刻薄的方曼”。然而，他也明知方曼所说不错，他就是对韩延年竟然能跟谈吐风雅的文士对答交谈，心有不平。
　　几个孟尝君门客，也早加入吃瓜行列。一个曾与杜玄有过节的门客揶揄道：“以后多读点书，堂堂玉清宫北府玄将军，别搞出太多笑话。那李陵乃不世出的国士，单就《答苏武书》、《与苏武诗》，你看看，千载之下，有几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作得出如此传世文章？他的部下，成安候韩延年，想来自然不差！”说着，门客拍了拍韩延年肩膀。
　　林柷客观冷静地说道：“我检索到的资料，有人怀疑《答苏武书》和《与苏武诗》是后人伪作的。其中怀疑者就有泰斗级大文豪苏轼苏东坡。”
　　那门客不屑道：“你这，又是从那不靠谱互联网查找的资料吧...苏仙人一生眼神甚好，但此事看错了。苏东坡我们曾远远见到过，这人太有趣，一生爱说笑，遇事总是哈哈，虽一般来说讨人喜，但有时也讨人厌。比如他的文字曾让一些大臣和皇帝讨厌，他这没来由质疑李陵的一笑之词，也着实让人讨厌。”
　　“谁说我偶像苏轼的不是，我便跟谁过不去！”一旁吃瓜的苏林，乍然作声。
　　另一个门客冷笑：“嘿嘿...你这考古博士的信史信仰呢？我们三千门客，不至于在一篇文章、几首诗上撒谎。这么说吧，我们孟尝君门客是历史的见证者，而你，不过是个臆断者。”
　　“欸...跑题了，你们还听不听我继续讲了？”韩延年自己不愿提及陵将军，也不愿别人提及陵将军，更不愿别人当着玄将军的面提及陵将军。更不用说，还有人敢质疑陵将军传诵千古的诗书文章。
　　韩延年又把众人拉回继续吃瓜的正路上来。
　　那晚潇水岸边遇到的两游魂，乃唐朝人，虽然并非大名鼎鼎的文人雅士，但见识水平也不输一般文人。做了游魂后，两人便世代居住、守护着零陵的庙宇。
　　谁知数十年前，不知为何，此地从未为非作歹的兽灵性情大变，纷纷占据本地游魂居住的庙宇。他们二人的家园，也被凶神恶煞的兽灵侵占，不得不移到他处居住。
　　两人颇为怀旧，毕竟旧时家园，睹物思怀，会想起往事。于是，两游魂便时不时回到那座庙宇，尽管无法入内，但在周围徘徊一阵，吟诵几篇故旧友人生前的文章，也可排遣胸中郁闷。
　　韩延年和十八汉兵闻听二人倾诉，怒火中烧。夺人家园，而且是野兽，如果他们天汉兵众不管一管，那还真对不起大汉子民。
　　就在昨晚，十九汉兵在二游魂的指引下，来到那座被侵占的庙宇。
　　韩延年和十八汉兵，未做丝毫侦查，破门而入。进入庙堂的一瞬，汉兵傻眼了，这庙宇里，竟然住着几十个高大凶猛的兽灵。
　　什么虎豹豺狼、猿猱熊罴，或卧或立，张牙舞爪，一双双金黄色眼睛，正盯着站在门口的众汉兵。
　　韩延年和十八汉兵壮着胆子，仗着身上的坚甲利刃，冲了上去。
　　可是，他们的利刃在灵化处理时，针对的敌人是人类游魂。这些武器对付人类游魂有特殊加成伤害效果，对兽灵的效用，不过就是普通武器能造成的伤害，失去了驱邪、威慑的作用。
　　而庙宇中的兽灵，看起来并非家禽野兽级别的兽灵，而是更为远古时代的野兽灵魄。这些兽灵，体型高大不说，就连毛发都比现世动物园中的猛兽更长。
　　十九汉兵不是对手，差点成了一屋子兽灵的晚餐。
　　韩延年讲完，沮丧的心情并没有得到缓解。他看了一眼杜玄，发现杜玄对他们十九游魂的遭遇，并不上心，整个人没什么反应，还在继续吃瓜。
　　他欺身到杜玄身边，仔细观看杜玄身上的两把斩邪剑，小心翼翼地说道：“玄将军，你这斩邪剑，可不是只用来镇压游魂的。这是神剑，斩妖除魔，无往不利，正是对付兽灵的利器。看来能帮助那两位游魂朋友夺回家园、还人清净的，也只有玄将军了。”
　　杜玄见韩延年走到身边时，便想到他可能要求助，但杜玄拒绝了。
　　一群兽灵占了庙宇，而且事发在几十年前，几十年来都没人解决，他是不打算改变这种存在几十年的习俗。
　　要知道，几十年前，还是中宗局节制游魂的时候，以那时候中宗局的实力，都不解决此事，他一个游魂猎人，多管闲事干什么。
　　况且，灵兽，而且是高大威猛的灵兽，作为游魂猎人的杜玄，对此知之甚少。
　　一行人，孟尝君门客以及方曼等人，都不支持杜玄去解决此事。
　　特别是孟尝君门客，他们来到零陵的第一天，便发现了永州这个异于其他城市的事实：本地的庙宇，十之八九是被兽灵占据。如果杜玄帮忙解决，那在本地算是一场革命了。
　　韩延年愤愤，拂袖而去。
　　他的拯救计划没有实现，但和二游魂的友谊也未因此受干扰。一来二往，两游魂便也偶尔出现在杜玄等人下榻的酒店。
　　这天，中灵处、玉清宫又一次共同吃宴时，韩延年邀请了二游魂前来。也是在这次筵席上，韩延年正式将两游魂介绍给众人。
　　韩延年举起酒杯介绍道：“崔氏两兄弟，一曰恕己，一曰奉壹。”
　　听闻这两个名字，王松和三十二门客呆住了，方曼、苏林也是大吃一惊。
　　杜玄的反应最大。只见他猛然站起身来喊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什么...小石潭记...柳宗元《小石潭记》。”
　　《小石潭记》是杜玄高中时为数不多的几篇背得滚瓜烂熟的文章。文章末尾提到同游者时，排列了几个姓名，其中便有“隶而从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两个崔姓游魂吗？
　　杜玄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赶忙将《小石潭记》从头到尾背了一遍。生怕他人抢在他前头，率先说出这个典故，然后再揶揄一下他，让他多读书。
　　看见众人对崔氏二兄弟，竟然有这么大的兴趣，韩延年懵了：“这是为何？”
　　在坐者，除了韩延年和十八神锋，没有人不熟悉柳宗元这篇《小石潭记》，那是刻进中华文化基因里的篇章之一。
　　又碰上了历史名魂，这场筵席自然别开生面，偏偏崔氏二兄弟，又风雅至极，在座者无不欢喜。
　　像苏林、孟尝君门客这种对柳宗元有无限兴趣的人，怎么也不会舍弃这次近距离了解柳宗元的机会。他们都期待这场筵席成为崔氏二小生的独家讲座，期待一个响彻中华的专题：柳宗元。
　　然而，崔氏兄弟并没有讲述太多柳宗元的事迹。只是提及二人后来随柳宗元去了柳州，柳宗元公元819年殁去后，二小生已经年过三十，而后带着柳宗元子女和文稿，前去投奔柳宗元的一生知己刘禹锡，寻求刘禹锡的帮助。
　　后来，二人得知永州人准备为柳宗元建庙，便回永州筹划，带了一些柳宗元生前衣物等捐给永州。之后便在此度完一生，死后选择成为游魂，守护着柳宗元，守护着那片记忆。
　　后来宋朝新建柳宗元庙时，他们二人又将一些遗物转移到新建庙宇，也即是今天潇水旁边的柳子庙。
　　两人说罢，思接千古，似乎又回到那天和柳宗元一起游览小石潭的场景：“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
　　见两人不愿过多提及柳宗元，众人便也不再强求。然而，不管玉清宫还是中灵处，因为对柳宗元的好感，对二人便也尊敬有加。
　　筵席过后，中灵处和玉清宫一致决定，无论如何，要帮崔氏兄弟夺回家园，让柳宗元继续享受现世人和现世游魂的敬仰。
　　韩延年对斩邪剑的预期很正确，斩邪剑出马，自是无往不利。杜玄手持斩邪双剑进入柳子庙时，几十头灵兽纷纷后退，谁也不敢直视一眼斩邪双剑。偶尔有不怕死的兽灵，怒吼着冲上来，只要触碰斩邪双剑，非死即伤。
　　还没等杜玄进入正殿，盘踞此地的兽灵便夺路而逃，消失得无影无踪，柳子庙顿时清净下来。
　　崔氏二兄弟感激不尽，他们失去几十年的居所，如今终于可以再次入内，终于可以再次见到柳宗元塑像。
　　崔氏二兄弟对杜玄表示感谢，当听闻二兄弟要送一样谢礼时，杜玄摆摆手说分内之事，即便为了还柳子厚清净，这也是当做之事。
　　然而，当二兄弟提及吕纯阳，提及封灵殿时，杜玄身边的苏林是一万个上心了。封灵殿，北辰印、元鼎，至今所知能保杜玄一生无忧的三个信息。
　　陈琦笔记上说，封灵殿不知所在，苏林便再未把封灵殿当成救命途径之一。
　　可是，突然就有了线索，崔氏二兄弟刚刚提及。
　　她迫不及待要求崔氏二兄弟详细解释刚才的话，崔氏二兄弟从尘封的后堂石壁中取出一把竹杖，之后便认真讲述当年的故事。
　　二人在柳子庙中保存有一把桃花竹木杖，乃刘禹锡所赠。当初二人得知永州人要为柳宗元立庙，便辞别刘禹锡。临行时，刘禹锡送给二人一把用了十余年的竹木杖，说待到庙宇建成之日，荐于庙中，以示刘禹锡对一生知己柳宗元的陪伴。
　　谁知，这桃花竹木杖，却非凡物，乃一辟邪神物。百余年前，吕纯阳“朝游北海暮苍梧”，闲过九嶷时，路过永州。在这柳子庙里住过一宿，接待他的正是崔氏二兄弟。
　　吕纯阳凭吊柳宗元，见到这把桃花竹木杖，追溯此杖往事，不胜唏嘘道：“当年刘禹锡刘梦得若持此杖入九嶷封灵殿，何尝不可位列仙班。可惜此人绕九嶷而居，长达二十年，终究未有机缘得入封灵殿，时也命也！”
　　吕纯阳离开时，嘱咐崔氏二兄弟：“此杖辟邪，长埋此地无用。送与有缘人吧，或可有所助益。”
　　讲完这些，崔氏二兄弟望着苏林和杜玄说：“我们觉得，纯阳真人所说的有缘人，就应该是你们了。斩邪双剑到此，如若不是缘分，那就没有什么可称是缘分了。”。
　　苏林一把接过桃花竹木杖，迫切问道：“二位可知九嶷山封灵殿在哪儿？”
　　九嶷山，二游魂自然知晓。但九嶷山二游魂至少踏上几千次，从未听闻山上有什么封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