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棋的老人

　　坐着小火车，途经金猴岭，看着泉水淙淙，鸟鸣啾啾，自己的心也都静了下来。溜达着来到了神农顶脚下，看着有华中屋脊之称的青云梯，心里不禁有些发憷。想起曾经去滇城爬上玉龙雪山时不断吸氧续命的场景，那真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口氧。氧气管都见底了，山顶还都没见到，拍了几张照片就灰溜溜的滚下山看蓝月谷的湖去了。想到这，默默的给自己比了个垃圾。自从那次之后为了出来玩不是只看水，发愤图强进行了为期一天的魔鬼减肥健身之路。然后发现健身之后胃口更好了，索性继续吃吃喝喝，正所谓减肥分文减与武减，我这样的嘴炮王者还是文减适合我，想到这赶紧看看介绍牌，主要是想看看这山多高。3106米，啧啧，丝毫没有挑战性啊，分分钟搞定它，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爬上山顶的话时间应该刚刚好可以看星星看月亮看风花月雪，特喵的自己一单身狗莫得浪漫，赶紧爬山，爬完山回去勾搭美女老板去。
　　两个小时之后，即将登顶的我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回去就健身！回去就健身！不成肌肉男我就是狗！看看自己湿透的衣服，叉着腿扶着柱子伸着舌头喘着粗气。这什么形象，有点像狗撒尿。但是还比狗帅，也不对，狗跟我没可比性。嗯，就是这样，顺便偷摸瞅瞅四周，还好空无一人，没人看到自己的蠢13形象。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二百多级的梯子就到山顶了，咬咬牙往上爬去。又过了一会，一个手脚并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山顶上，到达山顶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然后果断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反正也没人看，形象什么的都去死吧！哎呀我去，可累死老子了。爬山这事可真不是人干的，真想不明白那些登山爱好者为什么喜欢这么虐自己的运动。
　　休息了一会，我站了起来，大有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气势。一时间豪气干云，然后又怂搓搓的从包里拿了瓶水一边喝一边四处观望，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话是真的很适合现在的感觉。怪不得有钱有势的大人物都喜欢站在高处，站在这里看到的风景真的和在下面不一样啊。望着远处的山水不禁仰天长啸，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就像把身体里的阴郁之气全部喊了出去一样，估计也只有在这种没人的环境下自己才敢这样放纵吧。突然觉得自己性格里原来有着这么深的自卑，以前都一直没发现呢，在给自己比个垃圾。“喂！年轻人你喊这么大声很吵啊，要是你在打扰老头子我的清静，小心老头子我给你扔下山去！”本来还沉浸在自我谴责世界里，就被这不远处草坪上突然传来了的声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爷子，身形消瘦，略显苍老。但是面容神采奕奕，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看了就很舒服的亲切感。此刻这位老爷子手里拎着个像是在哪个破烂堆里掏腾来的葫芦，里面应该装着酒，一面往嘴里灌，一边盯着眼前的一个石桌，离着稍微有点远，也看不清石桌上是什么。
　　这老爷子也不知道啥时候上的山，一个人在这坐着怪吓人的。翻过了护栏，往老爷子那走了过去，边走边说“我说老爷子，您也够吓人的了，您这冷不丁给我来一句的惊悚度可不比我刚刚嚎那一嗓子差多少啊。咱俩这也算是扯平了吧！”老爷子听完这话抬起头白了我一眼道“老头子我多大岁数了，你才大岁数啊。你小子一嗓子要是给老头子送走了看你怎么扯平！要脸不要？”我嘿嘿一笑回到“哪能啊，看老爷子您这身子骨，大早上爬山还有心思在山顶下棋，这精气头可不比小子差啊。”原来这老爷子在石桌上摆了一盘围棋，看这老爷子也没背包就带个酒葫芦和这一盘棋。穿着也是朴素无奇，这啥路数，复古文艺风？“哼，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这脸皮可是真够厚的。”老爷子这次头都懒得抬，也不管我过来就坐在他对面，说完就专心研究他这盘棋。“嘿，这年头脸是最不值钱的了，我从小就被灌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伟大精神，这些年我不断潜心修炼，不断贯穿落实不要脸的大无畏精神，如今也算小有所成，不是我说老爷子，这山头上就咱俩，唠唠嗑呗，您这盘棋这不是死棋了么，研究不出来啥了。”边跟老爷子扯着皮边看着这盘棋，在家蹲着的时候没事就喜欢看看书，围棋的各种名局细解也看了不少，老爷子摆的这一局可是无解了。“哼，老头子我除了周游万里江山，也没别的什么爱好了，没事研究研究各种死局也算是有趣，这棋局就如同人生，落子无悔，对一盘棋的规划，布局，怎样攻守兼备，就算碰到死局也要想尽办法盘活这一局。就如同人活在世，怎样规划人生，一步如一子步步为营，绞尽脑汁的解决当下的困境，让自己活的精彩，这就是围棋的有趣之处，每一盘棋都是一种人生。所以说解死局也是一种修行，你说是吧，年轻人。”这老爷子讲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这一琢磨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整的我也不知道咋接话，就随口应和着“老爷子说的是，小子受教。”然后也不说话了，就跟着这老爷子一起看着这盘棋。看了一会实在是研究不下去了，浪费脑细胞，随后从包里拿了两块面包，递给老爷子一块说道“老爷子，这都中午了，您也不带点吃的就自己在这下棋，不饿啊。”老爷子摇摇手拒绝了我的面包，说道“老头子我有酒就行，你这东西我可吃不来。”说完还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这话是给我听笑了，感情这老爷子还是个酒蒙子呐，这算是废寝忘食吗？我要有老爷子这精神，上学那会这么学习，头悬梁锥刺骨的，那些名牌学校还不挑着去啊。摇了摇头，收回了面包，自己在一旁望着天啃着面包，无聊的数着云，也算是自得其乐。。
　　老爷子看我半天也不说话了，好奇的瞅了我一眼，看着我在那傻呵呵的望着天，嘴里还叼着面包的挫样，呵呵笑了两声说“你这小子话这么多，突然不说话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了。”听了这话我就不乐意了，谁还不是个安静的美男子了呢！我反驳道“老爷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小子我这是为您考虑啊，您要想唠嗑，小子也陪您，但是您老这不是研究棋呢嘛，我吵吵闹闹的多不好是不是。吵到您，您再给我扔山下面去，那就划不来了，小子命倒是不值钱，毕竟有保险。但是您说这山清水秀的要是压到了花花草草的，损害自然环境不说，它多破坏意境啊。要是因为您老人家一时失手，造成这样的后果，那是小子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综合考虑，也是为您着想，我还是保持安静的好。”看着老爷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我得意的一笑，切，看您老人家道貌岸然的样子，一会吓唬我，一会给我讲大道理的。我也跟你讲讲理，傻了吧，哈哈。“现在这年轻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吗”老爷子一脸好奇的看着我问道。“哎？别别别，您这打击面可太广了啊，我这纯属个人行为，而且不要脸是一种信仰，跟年龄无关。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积极乐观向上的好吧。”看着老爷子抽搐的嘴角，我撇了撇嘴，这老爷子家里没小孩啊，还是家教太严格了？开个玩笑而已嘛，真是的。正在我YY老爷子平时都怎么家暴自己孩子的时候，老爷子落子了，嘴里还说着“臭小子你看，这盘棋，活了。”我赶紧看过去，一声我靠脱口而出，这老爷子牛啊，个把小时这一盘死棋就盘活了？最强大脑啊。一边研究着嘴里也没闲着，一串马屁拍了过去“老爷子您这棋艺可以啊，活神仙啊，我对您这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我没注意到，我说这话的时候老爷子看了我一眼，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又别有意味。然后老爷子说道“这棋也解了，怎么样我看你也挺无聊的，不如陪老头子下一盘？你不也懂棋么，就在这陪老头子我消磨消磨时间吧。”我看了眼时间，时间还好，下一盘棋也不会太久，赶在晚饭前回去，正好还能请唐汝大美女吃个饭。培养下感情，没准这职场失意情场就得意了呢，出来散心要是讨个漂亮老婆回去就很棒了呀，正好填补一下自己这五年的空窗期，美滋滋。“行老爷子，小子我这可是第一次实战啊，棋艺不精，献丑了您老可别嫌弃。”我跟老爷子客套着，“不用让着老头子，让我看看你这棋下的有没有你嘴这么厉害。”老爷子说完就开始了一局毫无人道的虐杀。
　　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放水，本来以为自己也就是二三十手就没了。没想到这局棋下了许久竟然难解难分，我觉得就我这没事看看书和视频的半吊子，跟老爷子这种个把小时把一局死棋破了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切磋棋艺，就像幼儿园小朋友跟一个成年人掐架，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呀。正奇怪着呢，老爷子突然问我“小子，你觉得咱俩这盘棋像什么？”我一头雾水的看向老爷子，这是又要给我传授人生哲理？“这盘棋像极了您放水。”老爷子抬头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这棋下的确实不怎么样。”看着我翻了个白眼之后又说道“你不觉得这盘棋想你自己吗？”像我自己？我好奇的问老爷子“您这话怎么说。”老爷子回我道“你看你执白子，我执黑子。你明知不敌，也尽力而为，拼尽全力抵挡我的进攻，局势难解难分，输赢且不论，至少你一直没放弃。”这当然不能放弃了，下不过归下不过的，不战而降多丢人啊“老爷子，小子我的人生字典里可没有放弃二字呀，而且您不一直让着我呢，没准您一不留神小子还侥幸赢下这一盘了呢。”老爷子听完哈哈大笑，嘴里直道有意思有意思，然后又问我“小子，你长这么大有没有特别后悔的事啊。”老爷子问完，我也跟着老爷子笑着回道“您这老爷子问的有意思，哪有那么完美的人生啊，在完美的人肯定也有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毕竟人无完人嘛，但是就是这样人生才有意思啊，到老的时候还能回味一下，如果事事尽善尽美，那多无趣啊，不过后悔也谈不上，只能说是有憾无悔吧。”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心思也回到了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