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送黑孩子

　　胡天霸动脑子，动来动去，终于脑子开窍了，他终于不再按天干活了，他开始包活干。
　　工头尽管不同意胡天霸包活干，但经不住胡天霸的坚持，最后还是同意了。自从包上活后，胡天霸和黑孩子一天到晚平均能见四百元，除过给黑孩子一百元，胡天霸一天到晚平均见三百元。
　　一天三百元，对于胡天霸这个刚出门三个月的打工人来说，他以前想都不敢想，可现在不敢想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
　　很快便到了月末，胡天霸领到了九千元，黑孩子领到了三千元。这一高一矮两个打工的，异常兴奋。黑孩子第一次手中拿到了靠自己出力换来的钱，心里乐开了花。胡天霸第一次手中拿着如此多的钱，兴奋得连饭也不想吃了。乳白色的灯光，照着两个同样兴奋的人。
　　“师父，如此多的钱，你咋花呀？”黑孩子忽闪忽闪着眼睛，问胡天霸。
　　胡天霸摸着手中的钱，想了想，言道：“我还欠王晓东四千元，还了欠账，剩下五千块钱，留一千块钱备用，剩下四千块钱拿回家，交给胡一刀他妈。”
　　黑孩子言道：“师父，我突然有了这么多钱，却不知道咋花？”
　　胡天霸摸了摸黑孩子的头发，笑语道：“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首选给你要买身衣服，马上要立冬了，你看你连棉衣都没有，还有你穿的鞋，大拇指头都露在外面了，急需要一双鞋。”
　　黑孩子低着头，言道：“师父，你说我该不该回一次家？”
　　胡天霸言道：“你的母亲也不容易，她把你送人也是万般无奈后做出的选择，你应该原谅她，还有你的妹妹和弟弟，你也应该回去看看。”
　　黑孩子言道：“可家里不能有钱，有钱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回来了，向母亲要钱，如果母亲不给钱，他就打我的母亲。我回到家，他们一定会逼着向我要钱。还有至今为止，我从心里还没有原谅我的母亲，更不要说我的父亲了。”
　　胡天霸言道：“你偷偷回去，不要让你的父亲知道，给家里买些米面油盐，顺便看看你的弟弟妹妹现在生活的怎么样。”
　　黑孩子言道：“师父，我想让你带我一起去我家转转，我害怕，我好害怕我的父亲，他如果回来了，知道我现在手中有钱，一定会逼着要钱。”
　　胡天霸言道：“好吧，明天正好工地闲，上不了工，我们就坐班车去你家。”
　　黑孩子非常高兴，准备去睡觉，胡天霸言道：“天珠，现在还早，不要先睡觉，咱们出去街道转转，顺便给你买一身衣服和一双鞋，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咋回去见你的母亲和妹妹弟弟。”
　　黑孩子跟着胡天霸走到服装店，花了一百一十元，买了一身休闲装，去鞋店，又花了五十元买了一双球鞋。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坐上了发往黑孩子家的班车，班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终于到了李桥村，他们下了车。
　　黑孩子言道：“师父，我家离这里还有二十里山路，咱们得步行走。”
　　胡天霸言道：“天珠，我也是农村人，山路走惯了，不要说二十里，就是走五六十里，也经常走。”
　　胡天霸肩膀扛着面袋子，黑孩子手中提着米袋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着。
　　“师父，到家了，你不要说我一个月挣那么多钱。你就说我一个月除过生活费，也就没有多少钱了。”黑孩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害怕我的父亲逼着要钱，我想攒一部分钱，供我的妹妹和弟弟上学，我不想让我的父亲糟蹋了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胡天霸点点头，沿路也没有见人，到处飞着成群结队的野鸡，那些野鸡见了人，也不害怕，许多耕地冒了草，没有冒草的耕地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麦苗，玉米棒子胖胖的斜插在玉米杆的腰间，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谷子的腰。
　　转了三十六个弯，走出了三个山谷，来到了一处半山腰，远远听见了狗叫声，黑孩子言道：“师父，那狗叫声是我家大白狗发出的，家里一定来人了。”
　　胡天霸言道：“天珠，我们走得急，没有来得及吃饭，到你的家，也许现在饭都吃了，我这里有四个烤饼，咱们缓缓，吃了再走。”
　　黑孩子言道：“师父，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泉，是我家吃水的山泉，特别甘甜，我们坐到山泉旁边一边吃烧饼，一边喝山泉水。”
　　胡天霸点点头，跟着黑孩子拐了一道小弯，便看见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泉水，一个带辫子小姑娘正用脸盆端着泉水往毛驴脊背上的铁桶灌水。毛驴驮着两个铁桶，静静地站着，辫子姑娘弯腰打着水，水中有两个人影在晃动着。辫子姑娘抬起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妹妹，怎么是你，你怎么不上学了？”黑孩子认出是自己的大妹妹，跑过去拉住了辫子姑娘的手。
　　“哥哥，你……是你吗？”辫子姑娘手中的脸盆掉进了泉水里，在清清的泉水里飘着，她眼里含着泪花，看着黑孩子。
　　黑孩子走过去，紧紧抱着辫子姑娘，言道：“妹妹，好妹妹，是我，我回来看看你和二妹。”
　　辫子姑娘言道：“哥哥，等我把铁桶水灌满了，咱们回家。”
　　黑孩子放开辫子姑娘，苦笑道：“我那有家，你说的家，已经不是我的家。我这次回来，只是想看看你和二妹。”
　　辫子姑娘言道：“哥哥，其实妈妈还是挺想你的，这些年来，她一直一个人对着你的照片流泪。”
　　黑孩子言道：“妹妹，不要说那些了，我想知道二妹妹现在上学着没，还有你现在在干什么？”
　　辫子姑娘言道：“哥哥，你走后，我便回家干活了。二妹现在在上初一，弟弟也上了二年级。”
　　黑孩子言道：“妹妹，这是两千块钱，我给你，你给二妹妹一千块钱，剩下的一千块钱，你拿上用去，不要让家里其它人知道我给你们钱，也不要告诉你的妈妈。你告诉二妹妹，好好学习，我下一次回来去学校看她。”
　　黑孩子把两千块钱递给辫子姑娘，辫子姑娘接过钱，说道：“哥哥，咱们回家，正好大舅今天来家做客，爸爸也在家……”
　　黑孩子打断辫子姑娘的话，言道：“妹妹，这里有一袋面粉和一袋大米，麻烦你一会提回去，我这就走了。”
　　黑孩子说完，便跑了。辫子姑娘拼命地喊着：“哥哥，哥哥……”
　　胡天霸说好和黑孩子回家的，却没有想到黑孩子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放下肩膀上的面袋子，对辫子姑娘言道：“小姑娘，麻烦你一会把这袋面和大米拿回去。”
　　辫子姑娘看了看胡天霸，言道：“你是谁？和我的哥哥是什么关系？”
　　胡天霸言道：“我们是一块打工的，他是我的好弟弟。”。
　　“我的哥哥现在生活的好吗？听我的姨夫说，我的哥哥跟着一个叫胡天霸的人打工走了，你是不是名字叫胡天霸。”
　　胡天霸点点头，转身向黑孩子跑去的山谷追去，黑孩子今天行为举止反常，他担心黑孩子，害怕黑孩子做出一些想不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