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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陷入久违的平静，坐在木桌里侧的中年人站起来，拍了拍腰板，伸手扶了扶顶上的乌纱帽，透过二楼的木栏往下看去。
“回府上多叫上几个兄弟，收拾收拾。”
裴纶咀嚼动嘴唇，吐了口水，掏出腰间的小本本，捻起细毛笔专心的描绘着，时不时的顿首看侧，纸中寥寥几笔盖下。
“大人，为何之前阻拦小的们插手，这可是在眼底下犯法，若是擒住可是大功一件啊！”
裴纶手中一顿，笔锋划过一片，覆盖了大片白迹，嘴中慢慢的嚼动，偏头看向弯腰俯首的锦衣卫，轻轻用手扶起下颚。
“啪！”
抚着脸颊的锦衣卫，一阵青红，不敢与之对视，只得慢慢低头，额头虚汗不止下滑。
“你配吗？”
被打的锦衣卫不禁发颤，顿时伏地，求饶。
裴纶看了看地上发颤的锦衣小卫，顿时没了兴趣，挑了一块上好的桂花糕，轻轻的放在地上，口中轻声道：“今天这事都给我烂肚子里，莫说我，就连上官来也挡不住他们几人，要懂得惜命。”
“这块我最喜欢的桂花糕就当赔罪了，记得收拾干净些。”
裴纶看着楼下不停的往外搬运的几个力夫，然后雷厉风行的离开。
不多一会，悦来客栈恢复与往光景，人气慢慢的热闹起来，跑堂不停的用了大量的清水，去掉了浓重的血腥味，即使偶尔的杂味也是堂内的鸡鸭掩盖而过。
金陵城外，一处破败的寺庙。
里面杂草横生，时不时会有灰色来回乱窜，庙中火烛早已消失殆尽，供奉的石像早已斑驳不堪，身上的金箔早已不知去向何处。
一个背影宽大的身影站在石像之下，肩上披着厚长而又黑贵的长披风，拖在地上，却没有沾上一丝的灰尘，邪魅的面容，有些净白的脸面，双手合在腰间，眉毛精细而又邈长，静静的合着双眼，纹丝不动。
“来了。”
言颐顿了顿手中的檀木盘画的圆珠，缓缓睁开眼，看着这道残破的石像说道。
既然来了，想必倭客也解决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浓厚的血腥味着实有些饶了雅兴，言颐抬起手轻轻的鼓掌，慢慢转过身去。
不多会，破败的寺庙周围就早已布满了几具乱尸，留着一黑的长辫，就连身上多余的财物也被扒的精光，言颐捂住口鼻，微微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佛慈悲，怎可妄造如此杀戮，不是人所为，善哉！”
“谁让我心底慈悲，就让我再送你们最后一程，免得你们回来找不到尸首。”
言颐挥了挥手，忽地听的脚步一响，处理尸体，裸着上身的力夫不禁一愣，就看到一群人从周围的树林走出来。
“大人，如何处置？”
为首的一人上前拱手俯首问道，低眼看着厚厚灰尘积累的石板，心中满是一颤，又侧眼看过去已经吓到摊在地上的力夫，不禁叹了口气，只希望你们今日运气好些。
“魏雍，把他们吊在塞外墙上，暴晒五日，然后多让几个人邀请四方云游的家伙，宣传宣传。”
“尤其是说书人，市井之人最为极佳。”言颐伸手拍了拍魏雍的肩膀，然后静静的看着他，伸手指着地上的五具尸体。
“大人，这可是要狠狠的打了镇抚司的脸面，斗胆。”魏雍单膝半跪在地上，激起厚厚的灰尘，头皮发麻，不敢仰头说道。
镇抚司！
言颐摩擦着手中的念珠，微微点了点头，“他们算是什么，自己都没有摘明白，还管不到我的头上，即使是那位所谓的千岁！”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魏雍硬着头皮应下，他们从来不敢低估着为大人的能量，没想到，比起以往，还要厉害上几分。
“我又改了主意，应该再放上几只秃鹰，慢慢雕刻，你们应该有吧！”言颐看着应下的魏雍，脸上胡须茂盛不止，身上也不知有几日的陈旧味，有些发馊了，挥了挥衣袖，散去清风。
魏雍也深知往后退了几步，依旧弓着腰应下，然后慢慢的往后退去，开始招呼所有的人将他们装回送来的板车。
魏雍看着地上的几个力夫，想来也是镇抚司便宜找来的，随即又从腰间掏出几锭碎银子，扔在地上，“再送一趟，不然知道下场。”魏雍拉开腰间的一半的刀，看着抱在一起的力夫道。
力夫只得仓惶的奋力的点着头，吐了口水，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碎银子，然后分给了其余人，随后熟练的撑起板车，只是待的远处，看着魏雍，一动不动。
言颐只是盯着石像，随意挥了挥手，而后继续立在原处，不会，林中寂静。
石像终究是死物，而又不是活生的佛陀，言颐心中想着，不断摸着手中念珠，低牟看了眼地上的留下的厚实的足迹，笑了笑。
小沙弥，一个忠实的信徒，或者还是一个乞丐儿，言颐望着石像的足底，拔起刀鞘敲了敲蛛网遍布的红桌，而后轻声道。
“出来吧，人都走远了！”
说着，破烂的桌木箱子，撬开一个小口，露出一个小脑袋，脸上一片枯黄色，颤着眼眸看着言颐，抖抖索索的从小口爬出来，身上穿着破洞的僧服，四臂有些青色红肿，足底光着立在地上，蚊蝇在泛黄稀松的发丝上盘旋，小手紧紧的抓着一个有些发霉的白食，紧缩在桌旁。
“女娃吗？”言颐注视了一眼，褪下背后的长披风，收了收。
“愿意跟着我吗？”言颐弯下腰，手伸着披风抚着她的小手，尽量放缓脸上的陌生的表意，感受着她的小手的震动感，轻轻的拍了拍，轻松的口吻。
小手不断往外缩着，言颐看着女孩的惊恐的眼神，又看了眼手上还未消去的鞭痕，又看了自己的锦衣，一把将披风合在女孩的身上，“不要怕，我是个好人，就像你们经常向往的好官那样的人。”
“大哥哥，真的是好人吗，不会欺负团团吗？”小女孩嘶哑，断断续续的说出来，嘴角有些渗着血丝。
“当然是呢，不然我都不会给刚才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好去处呢！”。
“嗯，大哥哥是个好人，不会欺负团团。”言颐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和蔼的说道。
“走，我带你回家，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