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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从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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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都事堂。
  阳光透过窗格洒在都事堂的地面上,堂内明的明,暗的暗。
  上座的宰相王卿箬端起青花茶碗,轻轻嘬了一口茶汤,稍稍面带愁容地说道:“今日稍留诸位大人片刻,是有一喜事相商。”右尚书韩公廉心思活泛,他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问道:“哦?不过我观相公的脸色却不像是喜事啊。”
  王卿箬苦笑一声,道:“时值多事之秋,我帝国如今西有象雄国加纳西虎视眈眈,东有潮骚宫维摩朝云蠢蠢欲动。可皇上的龙体却……”
  枢密使柳仲远是个急性子,他急忙打断王卿箬的话,说道:“诶,相公慎言呐。”王卿箬道:“柳大人说的是,我的意思是,咱们几个合计合计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的龙体早日康复?”
  左尚书梅圣俞永远是个不紧不慢的性子,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王卿箬,复又垂下,继续沉默。柳仲远哼一声道:“嘿,咱几个又不是太医,能有什么办法可想?”韩公廉微微一笑道:“相公方才所说的喜事,可是能让皇上龙体早日康复的良策?”
  王卿箬哈哈笑道:“还是韩大人明鉴。咱们虽然不是太医,但依着咱们的职责,却可以做些太医们做不到的事。”梅圣俞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王卿箬。柳仲远嚷嚷道:“相公你别再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只要是为了皇上好,为了江山社稷好,我老柳自会尽心尽力。”
  王卿箬叫了一声好,道:“我要的就是柳大人这句话。诸位大人,太子也到了纳太子妃的年纪,那苏景文的女儿苏弗棉生辰八字贵不可言,听说如今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咱们操持操持,让他们早日完婚呐?”
  韩公廉笑道:“原来王大人打的是冲喜的算盘。”柳仲远一拍大腿道:“行啊,这事儿有什么好商量的,谁还会反对不成。这样,这事儿正好归韩大人管,便由他来牵头最为合适。”韩公廉一抱拳道:“当仁不让。”王卿箬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就有劳韩大人了,若有任何需要,我们自当全力相助。”
  梅圣俞抬起两只眼的眼皮,突然开口道:“当初苏弗棉可是许给落太子的。”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柳仲远咳了一声,算是稍微化解了尴尬的气氛。王卿箬连忙借机道:“梅大人思虑周全,此事内情我倒是略知一二。当初宫里知晓了苏弗棉的生辰八字之后,是有过将苏弗棉许给当时的落太子,之后的落亲王的,礼部也的确走了程序,就差最后的用印下旨了。但荧惑守心和香山之变接踵而来,这旨意便耽搁了,最终也没有发出,所以我认为这算不得数。”
  梅圣俞长叹一口气道:“罢了,既然太子太傅都这么说了,我也无话可说。皇室人丁单薄,希望这次太子能多子多福吧。”王卿箬击掌笑道:“既然各位再无异议,此事便这么定了。接下来诸事繁杂,还要辛苦诸位大人了。”梅圣俞眼皮再度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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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于落出楼。
  他先是径直去了简毓英的房间,大约呆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又去见了五师兄殷继烈,但只呆了短短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再去拜见了大师兄徐世博,二人相谈半日。据当时路过徐世博屋外的人言,曾听闻屋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终于落去了趟桂花坡后,这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屋后的他倒头便睡,连窗户都忘记了关上。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两个日夜,期间三位师兄不时过来瞧他,关绮云每日早中晚各来一次,不过都是透过窗户瞧见他依然睡着,便不再驻足逗留。
  第三日,无厌楼饭堂,徐世博、俞孟礼、殷继烈以及于落围坐在一起。师兄弟四人中间的圆桌上放着几道制作精美的菜式。于落满脸堆笑道:“三师姐不在,今日这饭是师弟我亲自下厨弄的,给各位师兄换换口味儿。”
  俞孟礼打趣道:“小师弟啊,你这从楼里出来以后,大师兄你见了,五师弟你也见了,为何不来见我啊?别以为今日就凭几道菜便能忽悠过去。”于落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二师兄你。”俞孟礼脸色微微一变,眯着眼道:“这话从何说起?”
  这时,徐世博似有些不耐烦,他打断二人的谈话道:“小师弟,我已按照你的意思,今日把师兄弟们召集在此。也已和他们事先道明,今日你便要为我们解开师妹房间无人反锁之谜。你且说吧,莫要让我们失望。”
  于落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来,大家一边吃,我一边说。”闻言,俞孟礼拿了擦手的毛巾递给徐世博和殷继烈,众人擦过手后便开始动筷。
  于落笑道:“不用这般严肃,表面上这事儿似乎比较离奇,但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儿。”他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故作沉思道:“从哪儿说起呢?对了,要不咱们先见个人。”他对着门口大声喊道:“进来吧!”
  众人齐齐看向门口,只见一道瘦长的身影在刺眼的背光下跨门而入。俞孟礼猛地站起身来,咬牙道:“曹子义?”曹子义道:“久违了,二师兄!”又对徐世博施礼道:“见过大师兄。”
  徐世博依旧一手端着碗扒着饭,吃着菜,似乎并不意外。他咽下一口饭后,举着筷子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道:“坐下,吃饭。”曹子义欣喜道:“是,大师兄。”
  俞孟礼急道:“大师兄,你……曹子义他……”徐世博摇了摇筷子道:“既然是小师弟让他进来,我想自有他的道理,二师弟稍安勿躁,你看五师兄就很冷静。”殷继烈坐在轮椅上,表情不变,只是微微地向曹子义点了点头。
  于落道:“好,人都到齐了。那我便从黄丁丁在安行风雷舆的失踪说起吧。”俞孟礼闻言脸色一变,失声道:“什么?”于落见状,微微一笑道:“我想黄丁丁的失踪和三师姐的失踪,两者之间应该是有关联的。对黄丁丁的失踪,我曾对四师兄言道我有三个疑问,一是黄丁丁的船票是从哪儿来的;二是四师兄是如何中了迷药的;三是黄丁丁是如何消失的。当然,到现在为止,我依然还没有答案。”
  俞孟礼道:“这些事情我们也有各种猜测,不过全都无法合理说通,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也是最为合理的,便是曹子义他说谎。”
  于落看了一眼俞孟礼后并未接话,而是继续说道:“安行风雷舆内的事情发生之后,四师兄便返回无厌楼,不过由于事情经过太过离奇,庄内包括师父在内都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于是将他软禁。但有一个人选择了相信他,并将他放出庄去。”殷继烈微微有些动容,他问道:“谁?”于落道:“就是如今失踪的三师姐。”殷继烈眼睛一闭,不再作声,似乎不愿去面对这个事实。
  于落继续道:“四师兄为了找寻迷药的来源,便易容成‘病无常’袁求真混进了塘火寨,欲接近江湖上最善使迷药的二当家舒昌。巧的是他在塘火寨居然发现了无厌楼的信鸽,从而他认为无厌楼中另有叛徒。于是他借着塘火寨来无厌楼寻衅滋事的档口,本想和三师姐接上头,希望能由三师姐在庄内调查信鸽之事。不过,他后来居然看上了我。”看到于落的恨恨眼光看过来,曹子义咧开嘴冲着于落笑了笑。
  “选择我的理由之一是他认为或许三师姐已经在暗地调查,而叛徒也可能对她有所防范。”于落摇摇头,叹口气道,“不幸的是,他猜中了,这个叛徒的确早就盯上了三师姐。而且我和四师兄的会面,其实也就被这个叛徒所掌握。他知道我和四师兄分手之后会立即去和三师姐接头,故而他干脆铤而走险,先将三师姐……”
  殷继烈急问道:“毓英被杀了?”于落摇摇头道:“毕竟还有师父这个大宗师存世,叛徒暂时没有这个胆子。他先将三师姐抓了起来,还将她的房间布置了一个看似神秘的密室,令众人不会轻易相信我所说的话。”俞孟礼道:“那叛徒擒了三师妹后又是如何离开的?当时你我可都看得明明白白,那屋内并无打斗痕迹,门窗均是从内反锁。”。
  于落看向俞孟礼,缓缓道:“当时我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熟悉感,以及还总觉得有个地方疏忽了。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我遇到师父后,曾与他一起在岱山之中得了些机缘。”徐世博问道:“哦?什么机缘?”
  于落依旧盯着俞孟礼,只是眼神更为犀利,他答道:“乐天道的一些把门藏起来的咒语。”俞孟礼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声音都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乐天道?你怎么会知道……”于落狠狠瞪着俞孟礼道:“奇怪么?其实在你与舒昌比斗时我就有了同样的感觉,你功法里乐天道的痕迹是藏不住的,俞孟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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