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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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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上缠着绷带的于落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瞧着挂在夜空中的月亮,胸前挂着的黑珠子贴着他的皮肤,微微发热。黄文叙坐在于落旁边,三根手指搭在于落脉上,双目微闭。
  五十息过后,于落开口道:“我真的不能离开?”黄文叙收回手指,微微笑道:“不能。”于落咧着嘴坐起身子,气急败坏地问道:“理由呢?我一个气海破碎、人畜无害的残疾人能做什么?”黄文叙笑道:“你觉得能力和信任之间是存在必然关系的?”于落语塞,干脆装聋作哑。黄文叙递给于落一囊西瓜道:“那你认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于落叹口气,接过西瓜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是好人。”黄文叙摇摇头道:“亲疏和善恶是对等的吗?”于落狠狠咬了一口西瓜,汁水直流。
  院子边上搭了一个木头架子,爬满架子的紫藤巧妙地织成了一个凉亭,阮秋碧坐在凉亭里的轮椅上,喝着喜欢的乌龙茶,笑眯眯地瞧着院子里的一大一小。
  半晌,一个西瓜被两人分食殆尽。黄文叙抹抹嘴道:“你今日已经能说话,为何方才我为你诊脉时,你要等五十息才开口?”于落将双手枕在脑后道:“‘难经诊脉’不是五十息吗?”黄文叙双眼一亮道:“你也懂医道?”于落看了一眼阮秋碧,咬牙道:“我治好阮姨的腿,你放我走。”黄文叙腾地站起身子,声音微颤道:“当真?”于落点点头。黄文叙正色道:“好,你若治好秋碧的腿,我不但送你出去,还教你修行。”于落微微一怔,然后又苦笑一声道:“您在打击人这方面的确很擅长。”
  夜渐渐深了,黄文叙和阮秋碧已经睡下,于落依然躺在院子里看月亮。一个月前,同样是圆月之夜,他被贼人一脚踹下山崖,醒来后就已经在黄文叙夫妇家中了。于落命硬,当初他师父在京都城外的乱葬岗上扒出一个气海被击碎却仍然活着的婴儿,脖子上挂着个黑珠子,不哭不闹,就是于落。如今坠崖都不死,连于落都感叹自己的命运就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
  这个地方叫做望乡村,群山环抱,与世隔绝。几十户的村民在这望乡村里繁衍生息,自给自足。村外有一面山被称作岱山,岱山上一道山泉涓涓流下,在山脚汇入横亘望乡村的望川河。传说望乡村本没有望川河,几十年前突然一道剑气东来,割开大地,洞穿岱山,山中的地下水随之流出,经年累月,渐渐灌溉成河。
  黄文叙虽然是个外来户,但医术高明,在望乡村的威望仅次于村长,被村民们尊称一声“黄神仙”。黄神仙深受爱戴,但村民们却不太喜欢和他聊天,无论谁每次和黄神仙聊完天,总有一种如鲠在喉,咽不下又吐不出的感觉。
  又过大半月,于落的伤势也逐渐痊愈,黄文叙便催促着于落给阮秋碧治腿。阮秋碧三十多岁,风韵犹存,于落自小和师父走南闯北,就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血气方刚的少年涨红着脸,眼观鼻、鼻观心,一根手指搭在阮秋碧的腕上,时而上下,时而左右,极富韵律。三十息后,他撤回手指。
  黄文叙苦笑一声:“可是‘濒湖诊脉’?”于落不想回答黄文叙,自顾自说道:“阮姨应是五气入体,本有性命之忧,但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将五气暂时压制在下半身,阻止五气侵入五脏。”黄文叙哈哈一笑道:“果然是‘濒湖诊脉’,诊断无误。”
  阮秋碧嫣然一笑,瞧黄文叙的模样自然明白于落医术高明,于是说道:“小落,阮姨这腿便交给你了。”说者无意,听着有意,于落的脸涨得更红。
  阮秋碧摇摇头道:“小落,你可知阮姨这伤是怎么来的?”于落凛然,点了点头。阮秋碧轻叹一声道:“你今日救了阮姨,说不定就得罪了璎珞寺,你可想好了。”于落道:“医者仁心,不问来者,不问去处。”阮秋碧一撇嘴道:“那帮秃驴可说阮姨是乱人心的妖魔,你也不问?”
  于落心道,说得不错,但嘴上却说:“师父曾说,无极道消极避世以修六根清静,实则与人之常性相悖。他们之所以将世间美好的事物视作洪水猛兽,就是源于其道义与人性之间的矛盾冲突,非真正的得道高僧是无法克服这种恐惧的,然而……”
  阮秋碧听他说得有趣,急忙问道:“然而什么?”于落嘴角一翘,继续说道:“然而,一旦成为真正的高僧,那他就不是人了。”阮秋碧先是一愣,随后便笑得前仰后合,摸着肚子问道:“那他是什么?”于落道:“自然是佛。”
  黄文叙眉头紧锁,摇摇头道:“可无极道不修今生修来世,是以今生的克己换取来世的放纵,其道义与人性之间何来矛盾冲突?”于落白了他一眼,正色道:“黄叔,我要开始治疗了,但开始之前我有一事想问,还望您能如实告知。”黄文叙道:“可与秋碧的治疗有关,若是如此,我自当直言不讳。”
  于落直视黄文叙的双眼道:“我的方法只有天权境大宗师才能做到万无一失。”黄文叙脸色微变,说道:“聪明的小子,需要我做什么?”
  于落点点头道:“目前阮姨体内五气和压制其的内力暂时势均力敌,而一旦我导出一丝五气……”黄文叙道:“我就必须同时分毫不差地撤一丝内力?”于落咬牙道:“可信我?”
  阮秋碧道:“若小落导出五气,而文叙不撤内力,我就会被内力所伤。但反之若小落不导出五气,文叙却撤出了内力,我就会面临五气入腑?”于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阮秋碧看向黄文叙,黄文叙哈哈笑道:“横竖不过早些杀上璎珞寺,小落你且放手施为。”
  于落双手飞舞,行云流水。须臾,阮秋碧双腿环中、髋骨、鹤顶、百虫窝、内膝眼、内踝尖、外踝尖、八风、气端等九穴之上银针熠熠生辉,不停震颤。黄文叙双眼放光,搓着双手道:“‘天枢九针’,你果然是神医甄太初的弟子!”
  于落不置可否,郑重道:“进针已毕,接下来我每起一针,便会有一丝五气导出,黄叔留心了。”黄文叙立即收敛心神,一手护住阮秋碧心脉,另一手抵住阮秋碧腰眼,说道:“来吧!”
  一根银针随着于落的手缓缓离开阮秋碧的腿,霎时屋内臊焦香腥腐五臭弥漫,针尖肉眼可见青白赤黑黄五色缠绕。与此同时,黄文叙掌控入微,一丝内力自阮秋碧体内徐徐抽出,时机与分寸与于落配合得天衣无缝。
  夕阳西斜,半日时光稍纵即逝。于落身无修为,此刻已是衣衫湿透,嘴唇发紫,他强提精神,双手狠狠拍了拍苍白的脸,喝道:“最后一针!”哪怕是天权境大宗师,黄文叙此时也是额头微微沁汗,他看了于落一眼道:“坚持住,有我在。”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的提起,于落两眼一黑昏厥过去,没有感受到胸前的黑珠子似乎越来越烫。
  如此,每七天一次,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眼窝深陷,面黄肌瘦的于落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高悬头顶的圆月。他喜欢夜风中独有的味道,每当有夜风吹来,他都要狠狠地吸上一吸。
  黄文叙递了碗鸡汤过来,道:“隔壁戚寡妇送的老母鸡,我配的药,你阮姨亲自下的厨。”于落呼噜呼噜一口气喝个精光,一抹嘴,没好气地说道:“一碗鸡汤可弥补不了我被掏空的身体。”
  黄文叙笑道:“谢了。”于落摆摆手,道:“天下拢共五位天权境大宗师,我掉下悬崖都能碰上一位,你说我这运气是好呢还是不好呢?”黄文叙道:“那要看你有什么预期,当结果与预期不符时,往往被认为是运气不好,若是之前我可要问一句,凭什么?”于落道:“那现在呢?”黄文叙自怀中取出一块青色玉佩扔给于落,道:“可敢拿?”
  于落拿起玉佩,对着月光仔细端详,嘴中说道:“有何不敢?”黄文叙神秘一笑道:“这么鲁莽?”于落道:“我预期太大,得抓住一切可能是运气的机会。”黄文叙道:“你可知天下道藏三分?”
  于落点点头道:“你镜泊湖无厌楼一分,其余两处分别是天庆观弗居洞一分,潮骚宫不争阁一分。”黄文叙道:“这是无厌楼的钥匙。”
  阮秋碧靠在黄文叙的肩上,柔声说道:“真就给了于落?”黄文叙道:“于落说得对,预期太大,得抓住一切可能是运气的机会。”阮秋碧道:“于落是个好孩子,我怕会不会害了他。”黄文叙笑道:“论脑子,我不如他,我看好他。”阮秋碧叹道:“等事儿了了,我们就真回望乡村隐居好吗?”黄文叙看向夜空中的圆月,说道:“如果我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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