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住清凉斋

　　白云游荡空中，朝阳抚慰人间，长安繁华，西市喧闹。
　　这一日，人们早早赶来那怀远正街东头的小三楼检阅台上，白面书生客痛饮大杯清茶下肚，颇为爽口。他面对台下泱泱众人，开口只道：“天地变色啊，那位雪国来的姑娘一人搅动了清凉山上几十年也不曾变过的风云，只记得她下山时，山花含羞，一路风尘不敢沾染其身。”
　　他们没有谈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日傍晚，这位雪国公主下了山，她的马车里放着那本十四秘书。而清凉山闭观不见外客，掌教陈墨入后山闭关修道。
　　此后数年，怕是江湖上再难有清凉山的消息。
　　这一战，清凉山未败，那位风光霁月、武力深厚的老天师还未出手，但雪国公主却已算得上小胜，因为她一人便教这座压了中原江湖武人几百年的清凉山乱了方寸！
　　白色软甲剑士结成的队伍出现在去往长安的官道上，马车中那位白璧无瑕的玉人斜躺着，她仍在回忆清凉山上的壮举。
　　“小莲，你觉得那位老天师为什么不出手？”
　　“他若出手，不论输赢胜负，都会教清凉山丢了面子，不会比现在的情形好多少。”
　　“不错呀，小莲，没白跟我出来，想事情倒是清楚了许多。”
　　车前坐着的小莲嘻嘻一笑，“不过公主，我发现那老天师身边的小道童小小年纪却已是上清境，似乎真玄也在咫尺之间。”
　　“我也看到了，一个小道童就窥见了武道玄机，想来前世也是个真玄强者什么的，没能飞升却是入了轮回。”
　　“还有小道童旁边的蓝衫公子，那等气质看来似乎不是普通人。”小莲疑惑问公主。
　　“他就是前些日子金光冲天的那位九王府世子，多年抑郁不得志，一朝横跨五境天下知！”
　　“长安人才蛮多的，不过再多想必也不会有人敌的过公主的比翊戎华。”
　　“比翊戎华是武器，我没了它也只是凡人一个，所以你以后别瞎夸我了，也别再叫我公主了。”
　　“啊，那叫什么？小姐吗？”
　　“叫姐姐！”
　　……
　　话说雪国来的那位公主离开之后，清凉山回复了往日的清净。掌教闭关，几位老道也独自修行，将一切山中事宜都全权交给大弟子白枫打理。
　　云淡风轻，清凉山日日寂静非常，这日李秋澜实在待不住了，他本来是打算来跟掌教讨要基本心法学学，好巩固自己的五境修为，现在被那雪国公主搅的一个个老道士都窝后山修行去了，唉，还是再回洗剑庐一趟吧。
　　李秋澜本来也没带什么多余行李，草草收拾他便关上客房门，打算离开，恰恰此时，古灵精怪的智心小师兄突然出现。
　　“喂，世子爷去哪儿啊？”智心本来还离着李秋澜数十丈远，但他不知以何种步伐换影迷踪刹那间就到了李秋澜跟前。
　　李秋澜愣了愣神，“回家。”
　　“不是说来学艺吗，怎么这就回了？”智心好奇发问。
　　李秋澜也不藏着掖着，坦率直言：“你们道观有些能耐的老道都躲着修炼去了，谁授我武艺。”
　　智心听完却是笑了笑，他杵在李秋澜眼前不停地晃动身体，摇动自己那可可爱爱的小脑袋，并用手指头指着自己，这傻子都看得出来智心是在毛遂自荐。
　　“什么，你啊？”
　　李秋澜惊讶的语气让智心属实不太开心，他大声道：“怎么，看不起人吗？”
　　“不敢，你都是老天师的关门弟子，想必天赋自然超越常人百倍，但我是想得到指点，使五境修为更踏实稳固些。”
　　“哎呀，随我来就好。”智心有些不耐烦，他最厌烦李秋澜那一本正经的模样。
　　智心在前，李秋澜在后，二人大步流星的行至道观一处僻静小院，这个小院在后山腰下，更为幽深，周围都是老竹，也颇为清凉。踱到门口时，智心一步跨进，而李秋澜抬眼看到院子门额上题：清凉斋。
　　“这里收录着我们清凉山道观创立数百年来的秘法，都是精品孤本，所以我窥见武道玄机后就被赶来这儿看家护院。”智心走进来说着，但不知为何他越说越委屈，耷拉着个脸，跟谁抢了他口中的糖一样。
　　李秋澜听出了一点古怪，问他：“赶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前院多好啊，师弟师侄们都在，平日里捉弄他们可好玩了，自从搬到这里，师父天天不知所踪，就我一人孤孤零零的，半夜还有狼吠……”智心似乎是真的害怕，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环抱双臂，禁不住还打了个颤。
　　“呦，你快破五境了吧，还怕狼。”
　　“用你管！”智心不理会刻意调侃他的李秋澜，径直走进他前面的屋子。
　　李秋澜怕有什么不方便，也就没有跟进去，毕竟这里是人家道观攒了百年的秘法典籍的所在。
　　等智心的时候，李秋澜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他忽感这里天地灵气翻腾涌动，似乎是个打坐提炼功力的绝佳场所，怪不得那老天师会让智心住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既有此方便，哪儿有不利用的道理，李秋澜双腿盘坐在院子一边，一丛老竹旁边，微风吹拂过他的身侧，他闭目凝神，开启气海催动真元，以自身气韵呼应天地灵气，一时间天地之间有如轻烟般的白色气流上下涌动，而后被李秋澜吸纳补充。
　　过了半晌，小道童智心的短小胳膊环抱了一大摞秘籍出来，看到李秋澜正在打坐，便将书全都丢到一旁的石桌上边，自己坐在石桌上，踩着石凳，一手杵着脑袋。
　　天地间潺潺流动的气缓缓由白变清，化为乌有，李秋澜双手交互，再将体内气海调整一遍，这才睁开眼睛。
　　“天赋异禀，啧啧啧，气海小周天运行了才几遍，就将刚刚吸纳的天地灵气尽皆吸收。”小道童如是说道。
　　李秋澜走过来，坐到智心旁边，随手拿起一本秘籍。
　　“西南青阳寺送的《六合通穴》，是教如何以气走穴的。”
　　李秋澜放下那本《六合通穴》，从手边顺手拿了一本《法研经》，小道童智心又道：“少林苦渡大师健在的时候来剑南道游历，到访清凉山与我上一任掌教联合所著，因此素来只有长老们和掌教才可以翻阅。”
　　“那这一本呢？”李秋澜看到一本区别于所有密集的书籍，它发黄的封面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而且似乎是由羊皮纸做的，看来颇有质感，也有些年头了，李秋澜用手掸去上边的微尘。
　　“这就是我专门为你找的，《沧澜剑谱》！”
　　说来也怪，就在智心将沧澜剑谱四个字说完，那无字神书的封面赫然出现小篆体的沧澜剑谱四字。吓得李秋澜不小心将书抖了出去。
　　智心一把接住，“李秋澜，沧澜剑，沧澜剑谱……”
　　李秋澜横跨五境现如今几乎天下人尽皆知，当然许多人也都猜测的到他及时开启了自己的域境，可是在域境中得到那上古神剑他没告诉过任何外人啊，包括自己为它取名沧澜剑也是只有他家中人知晓，可是这个远在剑南道清凉山的小道童是从哪儿听来的。
　　智心没有理会李秋澜，继续把掩在下边的书翻上来，“《一叶注游》、《三十六指穴》、《缚雷拳》、《大小金刚》、《承阳录》，《一叶注游》和《承阳录》与沧澜剑谱一同修习，《缚雷拳》和《大小金刚》是外家路数虽不大适合你，但其中提气养气的诀窍你该熟稔，师父说了我们一旦到达上清境界，气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泄，因此要学会控制真气和养运真气，使气潺潺而不竭。”
　　“那《三十六指穴》呢？”
　　“哦，这是我白送的，师父让我练习这个，可我都研习小半年了，仍无头绪，招招式式的看不懂，你不是天纵奇才吗，给我解解，咱俩一起把这《三十六指穴》给学了。”
　　李秋澜眼睛一直放在那本被他刚刚丢掉的《沧澜剑谱》上面，“这些都要我自己看吗？”本来，李秋澜路上就在想这趟清凉山之旅会是哪个老道长为自己授业解惑，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智心小师兄，就算他颇有天赋，那能和见识过人的老道相比吗，人家几十年的经验不是白来的。
　　但毕竟人家将所藏适合自己的秘籍都毫不吝啬的拿了出来，作为求学之人不该有多余的抱怨，况且现在看来那老天师似乎是一早清楚自己会上清凉山问道的，不然不会特地让智心在山下等他，也不会委托智心将《沧澜剑谱》给他。
　　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李秋澜抬起头来，看了看正在抠手指头的智心，然后又看了眼石桌上这好几本秘籍，他决定先从自己最好奇也最心仪的《沧澜剑谱》练起。
　　手里捧着沧澜剑谱，李秋澜缓缓翻开第一页，上边仅有八个大字：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