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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大理城外有个名叫长生的人，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做事也很勤快。但是当地人大多不认识他。
长生原来在大理城外的一个伐竹场做事，天天砍细毛竹，将细毛竹卖给篾匠做箩筐簸箕，以此为生。
伐竹场旁边有个寨子。每当夜幕降临，寨子里有个姑娘就来到长生这里。
姑娘温柔地跟他说，等你砍倒九万棵细毛竹的时候，攒下来的钱就足够做一个房子了，那时候你就可以娶我了。你自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我家里人担心我的未来，只希望将来我跟你有个房子可以一起生活。
长生觉得这个要求非常合理。
每当鸡打鸣的时候，姑娘就趁天亮之前回到寨子里。
长生虽然每天砍细毛竹特别累，但对那姑娘心存感激。
他每天都特别卖力地砍细毛竹，并记下砍倒的细毛竹数量。他觉得这是他喜欢且有希望的生活。
长生有个朋友叫景杏，他们两人常常一起砍细毛竹。
景杏卖了细毛竹就去大理城里把钱花掉了。他见长生从不花钱，问长生道，你的钱都留着干什么呢？
长生告诉景杏，他要砍九万棵细毛竹，然后娶旁边寨子里的姑娘。
朋友景杏羡慕不已。
一年春分时节，一个外地人从伐竹场经过，看到了长生。
那个外地人惊讶地喊，哎！长生！长生！你怎么在这里？
长生更惊讶。因为他不认识这个外地人。
外地人说，你怎么不记得我啦？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喝酒，你忘记啦？
长生常常一个人喝闷酒，很少跟别人一起喝，他不记得自己跟这个外地人喝过酒。
外地人见他一脸茫然，偷偷拉他到了偏僻的地方。
外地人悄悄问他，你是不是吃了这里人给的蛊惑药？
长生不知道什么是蛊惑药。
外地人痛心疾首地说，你都忘啦？
长生问，我忘了什么？
外地人于是说他以前住在某某地方，父亲叫什么名字，母亲叫什么名字，本来家里托人说好了媒，两方都很满意。那中意的姑娘住在一个叫青山的山脚下，长得好看，卖花为生。可是他突然消失了。家里人找了好几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他的父母因此悲痛非常，不久相继离开人间。
听外地人这么一说，长生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有父母的，一个叫青山的地方有位卖花的姑娘等着她。
他顺带想起来，以前自己常常和这个人一起喝酒，喝到微醺，在黄昏的时候走过一座河上的石桥回家。河的两边是金黄色的稻子，风一吹便如浪一般起伏。路两边的草丛里躲着许多小青蛙，在人经过的时候吓得纷纷跳进稻田里。
外地人说，你不知道吧，这里的人会做一种叫做蛊惑药的东西，给看上的人偷偷下这种药，被看上的人吃了之后便会忘记以前的生活，心甘情愿地跟着下药的人，以为自己喜欢那个人，离不开那个人。而下药的人会告诉被看上的人，你以前就在这里生活。被看上的人很容易信以为真。这个伐竹场里的许多男的女的，都是被人下了药才留在这里。
长生如梦初醒，惊恐万分。
他跟着外地人偷偷离开了伐竹场，回到了他记起来的地方。
果然，他的父母已故，曾经居住过的老屋年久失修，现在已经住不下人了。
长生在青山的山脚下找到了卖花姑娘。
卖花姑娘惊喜不已。
从此以后，长生与卖花姑娘住在青山脚下，种花卖花。
虽然买花的人不多，日子过得清苦，但他颇为心安，常常黄昏时喝点小酒，微醺而眠。
偶尔有人偷偷跟他说，这卖花姑娘长得不好看，花也不香。
他不以为意，自己常常偷看卖花姑娘，觉得美若西施；拿起花来闻，觉得清香撩人。
又是一年春分时节，一个陌生人来到青山下买花，看到长生，大惊失色。
陌生人问，长生，你怎么在这里？
长生莫名其妙。
陌生人问，你不记得我了？
长生摇头。
陌生人说，我叫景杏，以前跟你在伐竹场砍细毛竹啊。
长生浑身一凉，赶紧说，我一直在这里生活，从未去过什么伐竹场。
陌生人说，你每天都跟我说你已经砍了多少棵细毛竹，等砍到九万棵的时候就可以把旁边寨子里的姑娘娶过来。可是不到九万棵，你就突然消失了。我们到处找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长生这才想起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落在地上和身上的斑驳光影，想起要他砍九万棵细毛竹的姑娘。
陌生人悄悄地说，我以前听人说过，用一种特殊的花可以做成一种叫蛊惑药的东西，趁人不注意让人吃了之后，可以让人忘记自己，并且以丑为美，以臭为香，死心塌地地跟着下药的人。
长生想了许久许久，想得脑袋都疼了，但是想不起自己到底属于这里还是属于那里。
第二天，长生不见了。
卖花姑娘找遍了青山，没有找到他。
寨子里的姑娘找遍了伐竹场，也没有找到他。。
后来谁也不知道长生去了哪里。
这个人很快就被人们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