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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这回真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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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禹城最有权势、最风光的女人当属未出嫁的公主姒鲤,老越王膝下儿女不少,最钟爱的便是这个女儿。姒鲤聪明、能干,唯一可惜的不是男儿身,否则王位非她莫属。不仅如此,她的母亲并非出自越国世家,也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公主。老越王成亲前,世家纷纷将自家女儿荐于王室,谁晓得最后老越王能娶到一位公主。
  
      出身好、素质好,姒鲤自然成了各家追求的对象。按照世家想法,公主如何厉害都无所谓,爱花钱就花钱,嚣张跋扈就嚣张跋扈,脾气不好反正不跟大家住在一起,只要出一个她看得顺眼的子弟给她就行。要是那人能将她迷住,好事,迷不住也无妨,就是有情人只要向着家里就行。反正等老越王晏驾之后,姒鲤与新越王是亲姐弟,以她的脾气性格与行事,自然会对允浅施加影响。
  
      越国尊贤上功,与执着于亲亲上恩、世卿世禄的鲁国不同,女人参政论事,出谋划策,有本事有好处,那就让她参与一下无伤大雅,反正既不做大王,对夫家也有好处。
  
      当初老越王想到这层,总觉为难,生怕姒鲤嫁得不巧,会成为世家与王争权权的一把利剑。
  
      彼时周国为年轻的周王姜忌求娶姒鲤,解了老越王的一时之忧。当然,后来夫妻感情弄成那样也是老越王始料未及。于姒鲤而言,她不满足于生活在越地禹城,想去更广阔的大地四处看看。然而一国公主,哪怕日后做了别人家的主母,也不好跟商人似的到处行走。而周国是另一个与越国不同的国家,且周国富裕兵强马壮、周国重视文化、周王相貌堂堂,因此,周王在当时实乃上上之选。
  
      于是,姒鲤成了禹城世家女既羡慕又嫉妒的对象,加上她小时候脾气冲,不知委婉,实在不好相与,便在很多人心里留下了阴影。孙氏算是其一,但是她家在禹城算不上一等,与姒鲤交集有限,能被家里长辈、兄弟比较的地方也不多,多为道听途说,阴影面积十分有限。
  
      而臧氏所嫁乃是禹城一等的世家林家,跟婆婆一起进宫的机会多,参加的宴会也与公主参加的宴会相同等级,自然见面次数就多。纵然一人是人妇,一人是未嫁女,但是姒鲤行事与臧氏从小受到的教育截然不同,给她带来极大的冲击。
  
      人未必要有共同的利益,就是拥有共同的敌人也能说到一起去。
  
      与臧氏一起的是林五郎的妻子陈氏,她与姒鲤年岁相当,时常拿出来被比较,听说丈夫林五郎当初对姒鲤十分着迷。姒鲤出奔归国,林五郎不时送些礼物,姒鲤并不假以辞色,但陈氏她十分不爽。
  
      俩妯娌平素里不怎么对付,这会儿倒是同仇敌忾起来,借着旁人赞姜晏,故意说道:“男人的威风不在妇人守礼,倒在妇人的不知礼。不知礼啊,就会做些跌份的事,从小我就教我家女儿,女人应当守礼、谦卑、贞节,如此方是有善名贤德的淑女,不至叫人千里迢迢赶回家,也不至未婚先就有了身子。”
  
      字字句句说到陈氏心坎里,陈氏喝一口甜酒,慢慢说道:“你们那些守礼贞节的礼节规矩,回去了给我说道说道,我也要好好教我家妞妞,免得被胡来的小子欺负了。”
  
      臧氏道:“可不是嘛,昔日在家,谁会想到还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世风日下。你也同你家小娘子好好说道说道,女人以贞节为要,且男女之别,国之大节,寝门之内,妇人治其业,切不可乱言外事。否则因此被郎君赶走,辱及家门。”
  
      两人声音不大不小,不紧不慢,刚好叫一席左近的人全都听了。
  
      夏八娘年轻脸嫩,羞愤交加,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死命揉着帕子,若非有所顾忌,恨不得上去撕烂二人的嘴。未婚先孕到底不雅,孙氏觉得不妥,可是当众这样揭人伤疤,是要撕破脸嘛。
  
      最淡定不过姒鲤与姒弥。姒弥尚要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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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姒鲤一眼,姒鲤从容,不过翻个白眼,不予理会,她也随她。
  
      有旁人听出不对味的,想要反驳一下,倒像是把不贞节和被赶走的人坐实了,不说话吧,那两人又说得来劲。
  
      只是这事无论是孙氏和姒鲤都不好接口,要是反驳吧,人家来一句,说你啦,你贴上来干嘛。
  
      要是吵架讽刺回去吧,她俩得端着身份。
  
      固然先撩者贱,但先闹者别人不会以为你闹得对,反而觉得你沉不住气。世家贵族就是这样,要有气度。何为气度?容人所不能容,忍人所不能忍。要风度要形象就不能吵,还得保持从容微笑,否则就是进退失据,比被人骂了还糟。
  
      还是主人家林氏听到后,命人送来吃食端在臧氏与陈氏跟前,以作提醒。
  
      那一厢,姜晏不知他老娘、阿嫂、未来丈母娘和未来妻子心里都在怨他,打了几个喷嚏,借此与人保持距离。
  
      特么不知发什么神经个个找他喝酒,就算他喝的是水,也会想小解的好不好。一直注意进食进水的量,就是为了回家之后再蹲马桶啊。他为了不去别人家的茅房操碎了心,怎么这些人一点不懂呢。
  
      幸好有夏枞替他挡一挡,夏枞作为未来大舅子十分够意思。
  
      还喝,喝那么多,等下跌茅坑里淹死你们。
  
      好吧,变成男人那么久,姜晏还是忘了男人小解可以不用蹲……
  
      等散了酒席出得门去,姜晏如获大赦,赶紧垫着脚找亲妈找嫂子。姒鲤被那么刺一刺,心情好不起来,先一步坐进车里头,姒弥正要找他呢,就见夏八娘先一步拽住了姜晏哭诉。眼泪没落下来,带着哭腔,其实在人前十分不妥,但是孕妇嘛,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孙氏没发话,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孙氏……孙氏想说话也没女儿手脚快啊。
  
      姜晏只听懂了三分意思,简而言之,他老娘被人嘲讽因为事情管太多被男人赶回家,他马上要娶的妻子未婚先孕被人骂不失礼数。
  
      管她们屁事啊!
  
      姜晏怒了。
  
      他此生最恨牌坊精,动辄拿贞操说事;次恨多管闲事嚼舌根,别人家的事情你们管那么多。
  
      加上穿越以来,纵然没能把姒鲤真当成娘,时不时为原身不平对姒鲤有些小意见,可相处那么些日子,感情总是有的。姒鲤身上那种现代女性的独立自主气质,让他觉得很亲切。如果身边的人都是陷于内宅事,唯唯诺诺以丈夫为天,此生最大的胜利是为人正妻的女人,他怕是要恨铁不成钢,每天郁闷死。
  
      再者,夏八娘委委屈屈地跟他诉苦,就好像是家里的小侄女小妹妹被人欺负了。
  
      岂有此理啊。
  
      要骂未婚先孕就冲着男人骂嘛,说女人算什么。
  
      正在他怒目以对,试图从人群中找出那俩贱嘴女人时,臧氏也看到了被夏八娘抱住手臂的姜晏,端的是好眉好目好相貌,奈何瞎眼又是姒鲤的儿子。想到自己曾为儿子向夏家求娶,探口风被拒,臧氏故意朝他们看一眼,叱道:“光天化日,男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斯文扫地,自甘堕落。”
  
      夏八娘顿时眼圈红了要哭,姜晏气归气,又有些好笑。平常夏八娘刁蛮有之,蛮横有之,怎么人前就那么怂,拿出平常三分不讲理来骂回去呀。
  
      他这还是现代思维,人骂我,我骂人,天经地义。刚来得及安慰夏八娘,让她保重身子,别气坏了孩子,只见那臧氏说完还不过瘾,又道:“果真是子肖母,一窝的不知礼法。”
  
      没完没了了还。
  
      把夏八娘塞到孙氏怀里,姜晏大袖一挥,过去了。何十七一看形势不对,也过去了,顺带把护卫们一并带着。
  
      前生他与人冲突时很少回击,最多把骂人的话脑内循环无数遍。盖因身材矮小,动起手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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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有优势。
  
      他妈也常念叨:小心被人打,打不死打得半死不活多惨啊。吃亏就是便宜,要息事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
  
      亏吃了不少,退也退到墙角,到底没有海阔天空。那些骂人的话日渐丰富,连带表情管理也是。
  
      骂人也是需要表情辅助的,务必不能太过凶狠,得从容又不屑,目光必须藐视。前生长得矮,很难藐视,现在人高腿长卖相好,又习惯了时刻有一群打手啊,不,护卫在身边,当下眼睛一瞥,道:“哪来的老母狗在那乱吼。”
  
      十分纨绔,十分流氓,十分难听。
  
      臧氏,世家女,哪听过这等粗话,顿时给他一句话骂懵了。“你你……”
  
      “你什么你,你那么深情款款看我做什么。非礼勿视不懂嘛!你们鲁国礼仪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跟未婚男子勾勾搭搭?”
  
      围观群众也愣了,这谁啊,传说中温良的公子晏呢,不是说好了老实孩子嘛。
  
      不好意思,姜晏还没骂完。
  
      “恐同即深柜懂嘛,不懂也没关系。满嘴礼仪贞节,想的都是男盗女娼,怎么嘴里过过贞节瘾就能保持贞节啦。贞节贞节,浑身上下只剩下贞节了。瞪我干嘛?想用你那死鱼眼来玷污我的清白啊。”
  
      “竖子,你可知我是谁!”听得周围窃窃笑声,臧氏气得发抖,终是没有假装晕倒。
  
      “我特么管你是谁,敢辱我母亲,辱我娇妻,本公子就要你好看。今天当我尊老,是太傅的好日子。下回再见到,见一次打一次。还有啊,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你记住我是谁就行了,本人公子晏。记好了吗?”
  
      “小郎,娘子命你上车,道是休与泼妇口舌。”姒鲤及时派人传话。
  
      姜晏一看,哦,风紧扯呼的意思,再不上车,臧氏的儿子们来了,打不过打不过。迅速用一个非常潇洒的姿势跳上姒鲤的马车,还不忘朝目瞪口呆的孙氏与夏八娘摇手再见。
  
      骂人真爽,这辈子再不要被骂不还口了,还得要提高武力值,能打才是能骂的基础。
  
      姜晏这样想着,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一转头,撞进姒鲤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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