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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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水益/文
　　
　　“哥，拜托啦，我圣诞节前就想拿到签名球衣和球鞋！”
　　
　　叶筱筱坐在床边，一边晃着光裸的小脚，一边讲电话。
　　
　　这是通越洋电话，对象正是她在国外上大学的表哥周子骞，为了催促对方尽快帮她拿到东西，她已经打了几通电话。
　　
　　周子骞：“筱筱，哥早答应你过年回去给你，不是这么信不过你哥吧？”
　　
　　叶筱筱望向书桌上摆放的小台历，再一次强调：“过年太晚了，圣诞节前就要，你过几天飞去洛市看比赛时帮我要嘛。”
　　
　　周子骞喊了声靠，“你以为要签名很容易？特别是你还想要詹姆斯的签名……”那边顿了顿，突然夸张长叹一声，“以前倒还容易，但你哥我现在一穷二白……唉，要不你去跟姑父说一声，想要什么立刻送到你面前。”
　　
　　她爸爸？她才不想跟爸爸说话，但这些又不好和表哥说，只好含糊说道：“反正帮我看看嘛，拜托拜托！”
　　
　　讲了一会儿电话，挂掉后才发现，叶母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都不知来了多久。
　　
　　“妈，来了怎么不进来？”
　　
　　叶母笑笑，慢慢走到她床边坐下，“又跟你子骞哥要东西？”
　　
　　什么叫又呀？叶筱筱翘着嘴巴，“我几百年才开口跟子骞哥要一次东西，很少有才是。”
　　
　　叶母摇摇头，又问：“你到云城这段时间，你爸有没有找过你？”
　　
　　叶筱筱心头一跳，抱住床上的抱枕，随即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找了，我没接，全挂了，阿昊那臭小子的电话也没接！”
　　
　　叶母神色有些低落，勉强笑道：“下次别这样了，他始终是你爸爸……”
　　
　　“妈！”叶筱筱打断母亲的话，激动地坐直身子，“我才没有那种爸爸！还有阿昊，他竟然不跟妈妈一起走，我就知道他变坏了，妈，你放心，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叶母眼圈微微发红，良久叹了口气，“笑笑，这是我跟你爸爸两个人之间的事，他对不起我，可是没有对不起你……别急，听妈妈说，妈妈只有你们姐弟俩，自然是希望你们好的，当初我一气之下带你到云城，也是有些冲动，这里毕竟是个三四线城市，比不得上京那种大地方，你现在又在关键的高三，要是想回去……”
　　
　　叶筱筱听出了母亲未竞的话语，满心愤懑，拍着抱枕道：“云城怎么了？这里人杰地灵！我就喜欢这里！比上京还喜欢！”
　　
　　叶母扑嗤一笑，“我这不是见你最近在发奋，担心这边的师资拖了后腿嘛。”
　　
　　叶筱筱吐了吐舌头，“才不会呢，这里的师资很好。”
　　
　　“那就好，早点睡，妈妈不打扰你，晚安。”叶母摸摸女儿的头，起身走出房间。
　　
　　叶筱筱关了灯躺下，脑海里回荡着妈妈刚说的话，半晌把被子拉高罩到头上，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我绝对不回去！”
　　
　　……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周六。
　　
　　叶筱筱背着书包，提着精心准备的点心，开开心心走出家门，坐上公车到市图书馆去。
　　
　　两人约好在图书馆门口碰面，叶筱筱不想让季风等，特意提前半个钟过去，不想到了图书馆，季风已经站在门口。
　　
　　市图书馆每天8点半开门，两人约好的时间正是8点半，这一提前，两人便只好在门口干等了。
　　
　　眼看时间还早，叶筱筱起了心思，往图书馆外面的林荫道瞄了瞄，正想开口邀他去走走，结果季风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试卷，递给她：“别浪费时间，看题。”
　　
　　叶筱筱：“？？？”
　　
　　图书馆难道不是个约会圣地？是她想多了？
　　
　　季风不止给了她一张试卷，自己也拿出一本书，就这么站在角落里看了起来。
　　
　　叶筱筱：“……”
　　
　　周围也有不少跟季风一样的学生，趁着图书馆没开门的时间拿出习题来做，叶筱筱看了看，认命地低头看题。
　　
　　等到图书馆开放后，两人排队进去，季风轻车熟路带她去到三楼一个自习室，在一处靠窗的角落坐下。
　　
　　窗帘拉开，柔和的太阳光线从身后照入，一切都是暖色调，就连桌子上堆满的课本和试卷，都是可爱的，单纯又美好。
　　
　　试卷是季风帮她找来的基础题型，她在这边做着题时，季风在一旁翻着她的高一物理课本，替她划重点，等她做完题，不管对错，他便翻开课本上相应的知识点，慢慢地讲。
　　
　　他讲得很细，总能站在她的角度把问题揉碎了用浅显的语言输出，她头一次觉得，物理好像也不难。
　　
　　良久后叶筱筱发现，这一个早上，季风几乎都在替她补课，自己根本没有好好自习，浮起这个念头，她停下做题的动作，大眼睛瞅着他，“班长，我是不是耽误你学习了？”
　　
　　季风晃晃手上的全英文书籍，头也没抬地道：“这不是在看？”
　　
　　叶筱筱：“你不用做题？”
　　
　　季风翻了一页书，淡淡说道：“做什么题？除了刷物竞那些题，高中的题没什么好做的。”
　　
　　“可你最近也没做物竞题。”
　　
　　“嗯，差不多就行了，我无意走竞赛的路，不想在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季风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做题，就是在为物理竞赛做准备，其它课余时间，他用来解决各科作业，说起来，她就没见过他为各科努力的模样。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已经把高中的知识消化了，不需要再格外强化，这是需要多么强大的实力和信心才能做到的事，班里有一段时间流传着季风已经开始自习大学的课程，当时她以为夸张了，如今看来，他确实已经对未来有规划。
　　
　　“班长，你大学想读的专业，是不是决定啦？”
　　
　　“嗯。”
　　
　　“什么专业？”
　　
　　季风转头看她，瞥了眼被她压住的试卷，唇角扬起：“题做完了？”
　　
　　“没有，”叶筱筱嘟了嘟嘴，“劳逸结合，聊两句嘛。”
　　
　　季风摇了下头，“时间不多了，你的基础太差，最快的提升方法就是多做点题，现在不争取时间你想什么时候努力？”
　　
　　叶筱筱额角一抽一抽地疼，她抱着脑袋有些懊恼地说：“我不是不想努力，只是实在不喜欢物理。”说完转过来看他，可怜兮兮地，“班长能学得这么好，一定是对每一科都爱得深沉吧。”
　　
　　季风：“……”
　　
　　季风阖上书本，好笑地看着她：“我并不是每一科都擅长，事实上，我对它们并无喜恶之分，知识只分有用和无用。”
　　
　　不愧是学神，觉悟就是跟她这等凡人不一样，叶筱筱单手托腮，拿笔在草稿纸上勾勒，一会儿一个坐着看书，蠢萌蠢萌的卡通小人跃然纸上。
　　
　　她语气骄傲地展示，“你看，像谁？”
　　
　　季风长眸一睇，微笑肯定，“像你。”
　　
　　叶筱筱撅了撅嘴，在小人头上写了‘季风’两个字，然后得意地看着他。
　　
　　季风掀了掀眼皮，拿起一支笔在小人旁边画了只小小的机器人，又在它头上画了片叶子，然后挑眉看她。
　　
　　小小的……还有叶子……
　　
　　叶筱筱脸蛋红扑扑的，她咬了咬唇，提笔在纸上补充了几条斜线，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季风莞尔，人向前倾去，手肘靠在桌子边，在草稿纸另一边画了棵大树。
　　
　　他们都没注意，认真在纸上画画的两人越靠越近，头几乎挨在一起了。
　　
　　凉风从没关紧的窗户缝吹进，季风被风一吹，倏然清醒，看着两人在草稿纸上的幼稚作画，笑痕从嘴角消失，他皱起眉，把笔放下，“你该做题了。”
　　
　　叶筱筱没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不过也觉得季风这么认真给自己补课，她不认真似乎说不过去，于是把草稿纸翻过去，准备做题。
　　
　　“班长，写完你能告诉我你想读的专业吗？”
　　
　　“……如果你期中考能比这次月考前进10个名次，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叶筱筱眨了眨眼睛，深处泛着琥珀色泽的眼珠子像是呼应脑海里乍现的主意般，滴溜溜地转，“如果我期中考能比这次月考前进10个名次，我不要你告诉我专业，我想要你答应我件事行吗？”
　　
　　见季风看着她，她举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留条细缝，比了个很微小的动作，“很简单的小事，绝对不会为难你。”
　　
　　小事么？
　　
　　季风：“班级排名。”
　　
　　叶筱筱点头，“嗯，班级排名10个名次。”
　　
　　每次考试，理科一班和理科二班的学生排名，几乎囊括了年级前排排名，两个实验班一班30个学生，三分之二的同学成绩稳定在年级前50，也就是说，在班级里进步10个名次，相当于挤进年级前50，如果他没记错，这次月考，她考了年级200名开外。
　　
　　季风勾了勾唇：“你做得到再说吧。”说着，不再说话，翻开他搁在桌子上的书。
　　
　　这本书，他时常翻，以致于页角都起了毛边，叶筱筱看着书本上画着的机器人封面，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是为了这次进步，还是为了以后跟季风念一个大学，她都要努力！
　　
　　叶筱筱开始努力学习，上课认真听课认真做笔记，课间争取时间做题，回家又捧着书本，认真钻研的劲儿，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在她没日没夜的奋斗，还有季风这个全科全能学神同桌的帮助下，她渐渐觉得，以前认为难得不可思议像一团麻的知识点，逐步变得驯服，一点一滴的知识，被她慢慢掌握，成就感与日俱增的同时，期中考到了。
　　
　　而这一天一大早，季风被人堵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