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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离用力抱着大哥的身躯,飞速冲上了岸去。
阵阵呼喊声响起,铺天盖地,压过了这狂风的怒吼。此刻,两边的士卒已开始杀戮起来。
“大哥!”炎离的声音已抽搐。他缓缓将大王子放在草摊上,泪花不由从眼眶溅出,划过脸颊,滴落在哥哥的衣襟上。
鲜红的血汁含在大王子的嘴角,他的脸已是乌青一片,双唇艰难地抖动着。“二弟,大哥,以后不能再,再陪你打猎了。好好照顾,照顾父王,还有,还有润雪公主……”
大王子手臂微微一垂,双眸已静静而永久地闭上了。
胡杨依旧,弱水长流。
风吹草波起,壮士魂归乡!
“不!”炎离痛呼一声,草滩激荡起更汹涌的波浪。
他紧紧将大哥的身子搂在怀中,眼里的泪花已化成了山泉,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谁说英雄不落泪,伤心更比女儿多!
两边的将士依旧在疯狂厮杀着,将多浪河变成了业海血河!
炎离似乎已经忘却了这屠戮,将大哥的尸身报得更紧了,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直到战场的硝烟渐渐褪去。
“启禀二王子,沮末国的士卒已尽数撤逃!”一位面部沾满鲜血的将士说道。
但炎离似乎已灵魂出窍,依旧纹丝不动。
“二殿下!”那位将士又轻拍一下炎离的肩膀。
好半响,炎离才慢慢回过神,声音低沉说道:“叶将军,现封你为三军左先锋,率众将士徐徐撤回蒲犁谷。”
“是!”
炎离抱起大哥的身躯,迎着凛冽依旧的长风,缓缓走在金色的草滩上。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噩梦。等梦醒来,彩云依旧。自己和哥哥在草滩上策马狂奔,谈笑风生。
但心口的痛楚袭来,然后冷冰冰告诉他,大哥真的已经死了,死在了多浪河上,死在了他的箭下!
回到大营,炎离选了一匹最好的良驹,备好干粮和水。然后拔出大哥身上的箭,将他的身体和自己系在一起,跃马飞腾,迎着狂风呼啸而去。
心中的痛让他忘却了疲惫。不眠不休,越过草滩,跨过漠海,直到马儿瘫倒在地上。
他摘下自己的头箍,戴在了马儿的颈上,然后背起大哥,继续加速前行着。
风越来越凛冽,他的长发飘飘起舞,遮住了视线。他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将自己的头发扎成长辫。
不知何时起,他觉得有绒毛打在脸上,伸出一只手承接着,微微芦花散落在指尖。
那不是雨,是雪,是人间的三月雪!
试问,人世几回杏花雪,偏向伤心时节落?
此刻,狂风为乐,鹅毛做花,专程送别他们兄弟二人。
炎离只觉得心更加的寒,但脚步却走得更加的急。
兰舟河畔,水风车转得比往日更欢。
望着浩瀚的河面,炎离迟疑了片刻。全然不顾这河水的深阔,径直向前冲去。
一叶扁舟缓缓而下,又是那位船家,那位谜一样的红须老伯。
炎离停下了脚步,静静等着那位老者和他的船。
老人将船停泊在岸边,默默看了他一眼,不声不语。
炎离踏上了船,一摸腰间,身上竟是分文未带。
老者轻轻一挥手,示意他不必了。
下船之时,炎离微微鞠躬,以示表谢意。
老伯依旧一言不发,淡淡看着他,不喜不悲,没有任何表情。
炎离转过身,加速朝着蒲犁谷奔去。
穿过已凋落干净的杏花林,雪也越来越厚了,金草滩也变成了银雪滩。
金黄与银白交错的城墙,已隐隐闪现在眼前。炎离却默然止住了脚步,心中升起几分畏惧。
当父王、嫂嫂稳听大哥的死讯,会是何等的悲痛?如果他们知道大哥是被,被我一箭穿心,又会是……
他的脚步变得沉垫垫,艰难地一步步迈着,向城池的方向踏去。
宝霞殿上,蒲犁王正聚精会神看着公文,忽然侍从来报:“启禀吾王,二王子回来了!”
“什么,他现在人在何处?”蒲犁王不由面露喜色。
“这会儿应该已到了紫垣宫外!”
蒲犁王忙扔下文书,冲下宝霞殿,向外飞奔而去。
紫垣宫门口,琼花银雪飞舞得正欢。炎离跪在这雪花绒被之上,而大王子就静静靠在他身旁。
“我的好孩儿,为何跪在此处?快快起身,让为父看看你有没有瘦削几分?”玉石台阶之上,蒲犁王慈声说道。
“父王,孩儿有罪,害得大哥无辜枉死,请父王重重责罚!”炎离“扑通”一声磕在了台阶之上,额头瞬间渗出鲜红一片。
“什么?”蒲犁王这才发觉,曲林的身子正斜靠着炎离,纹丝不动,面无血色,原来他已经,已经……
直觉眼前一片乌黑,脑中尽是空白,阵阵眩晕袭来,蒲犁王瘫倒在了台阶之上。
“父王!”炎离惊呼一声,忙起身向上冲去。
识蕴南宫,金丝床上,蒲犁王从噩梦中醒来,而炎离正跪在床边。
“我的好孩儿,快,快快起身!”蒲犁王低声说道,接着发出阵阵咳嗽声。
“父王,我害死大哥,请父王降罪于我,已减轻炎离的罪恶!”二王子噙着咸泪说道。
“吾儿,定是你大哥之死让你悲痛过度,才会说出这糊涂话。你与曲林自幼就情深义重,你又怎会害死他呢!告诉父王,你大哥他是不是被,被……”
“父王,大哥为救我被俘。多浪河上,他宁死不肯受威胁,欲挣脱束缚落入水中。那姜笛怨心生杀意,我本欲搭救大哥,不想,不想竟一箭刺穿了大哥的心!”
炎离的额头又重重扣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蒲犁王心头一颤,沉默半响,长叹一口气。“一切都是天意,不能怪你。炎离,切莫悲愤自责。如果当初我能劝你大哥,让他不去那白水城,也许,也许就……”
“父王,孩儿乃不详之身,我是害了大哥的性命!”
“我的好孩儿,切莫再说这糊涂话了。为父已经失去了你大哥,不能再没有你了!”
炎离仍旧跪地不起,血泪滴滴。
“六境大师曾对我讲,生老病死爱别离之苦,乃俗世必经之劫,想不到为父……”蒲犁王又咳嗽一声。。
“炎离,快起身吧。你越是悲痛,为父看在心里就更加伤心。你连日劳累,去沐浴歇息吧。明日用胡杨木将你大哥火花,只愿他来世能……”
炎离这才缓缓起身,轻轻拂去眼角泪痕,低声说道:“是,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