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噬骨炼魂

　　八百虎贲军是魏军精锐中的精锐，整齐划一，面具带着阴深寒气，双眼再面具之下闪着寒光。
　　虎贲军，源自于是文侯时期吴起培养出来的顶级军士，素以骁勇善战、孔武有力、军纪严明、为著，南征北战，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不分胜负）”的奇功伟绩。
　　“此乃魏之天下，亦是太子烙之天下，区区稷下学宫弟子，就能凌驾于太子烙之上？”马车内一个文弱的声音，然，声音却让空气中充满杀伐之味，冰冷、阴深，如蛇蝎。
　　“喏，魏天下，烙之天下。”八百虎贲军齐吼，声音响彻长空，震耳欲聋，跪伏于地的众黎民更是瑟瑟发抖的厉害，均被这气势所吓。
　　“大胆稷下学宫弟子，噬魂魑黎大人在此，还不下跪。”三名护卫抽出腰中弯刀，刀刃闪着寒铁青光。
　　三匹马缓缓并头前行，杀气逼近。
　　“我上跪天地，中跪君王师尊，下跪长辈亲友，你们算个屁。”若汐忍不住骂了出来。
　　跪着的黎民百姓慌忙向后爬去，留下一片空地。
　　“找死。”马背上三名虎贲军士一拉缰绳，马仰天嘶鸣，朝若汐冲了过来。
　　马，还在仰天嘶鸣，腾空冲出的瞬间，若汐黑影已经闪出，香风飘过，三匹马便撞在一起，却见左右马前蹄已经被若汐用刀劈断，一时无法受力便齐齐倒向中间的马匹，三马相撞，造成巨大冲击力，三名虎贲军便摔出几丈之外，狼狈至极。
　　若汐仿佛没事一般，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连手中的刀也没有看见。
　　“好身手，这身手不似稷下学宫风格。”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缓缓从马车中踏出，走出一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手摇纸扇的文弱书生，咋一看眉清目秀俊俏书生，细看却是鹰嘴鹞目，一脸奸诈凶狠。
　　“魑黎大人，属下无能，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三位虎贲军士看见文弱书生下马车，慌忙起身跪了下去。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你们不配有机会。”嘴角挂着笑容，手中的纸扇已经飞出手，瞬间，血，从三位虎贲军士的脖子喷出，面具之后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看见惊恐的眼神，死亡便如此降临，或许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是这样死去。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血腥之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哈哈.....阿姐，看看这位大人好手段，窝里横水平真是一流哦。”若汐没心没肺的竟然用纤纤玉手鼓起掌。
　　文弱书生不怒反笑，此时的他更似一个谦谦君子。鹞目之中却是充满的凶光，腰间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无风自动，寸移的脚步没一寸都陷入地下三寸，手中的纸扇跟书生的脸一样，仿佛如同月夜一般苍白。
　　苍白的纸扇，苍白的脸，苍白的手青筋暴露。
　　易芷芸、若汐此时也聚气戒备，剑，已经在手，因为她们已经感受到逼人的压力。
　　若汐看了一眼易芷芸，她已经快速移动到棚户之外，高手对决，犹如两军对决，知己知彼方能一招杀敌，这若汐在年幼的时候便已经知道的道理，因为她能够在暗夜血影中杀戮中生存下来，不是因为运气，而是比别人更快明白一些道理。
　　她生存的哲学便是：不错过对方的每一个细节，取长补短，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错误，便是她杀敌的最佳时机。
　　若汐后背已经冷汗涔涔，因为她从对方的身形中找不出任何细微破绽，她心中想：如果，如果现在是冷痕哥哥与之对决，他会怎么做？
　　若汐错了，因为她的心乱了，心乱则意乱，意乱则必死无疑。
　　易芷芸暗叫一声：不好。微抖巨剑：无妄，一阵轻微的雷鸣之声从无妄剑中传出。
　　魑黎已动，手中纸扇如同一轮苍白银月，诡异的角度飞弧形坲向若汐前胸，她的“膻中穴”、“乳中穴”、“乳根穴”尽在纸扇范围内，而，魑黎手中一根分水刺与人合一，直取若汐“关元”、“气海”。
　　动作下流不堪，更何况是对一个女人，这便是莫大的侮辱。然而，魑黎虽然时机选对，招式凌厉，但是他低估了对手，低估了一个数十年如一日的杀戮生涯的对手。
　　若汐听见无妄雷鸣之声，心神已经收回，电光之间便已经挪动身形，黑影与手中的剑化成黑色虚影，匕首已经挑开纸扇，人已经在三丈之外。
　　魑黎一刺成空。
　　“好身法，稷下学宫以儒悟道，这身法却不似稷下一脉。”一击失败，他若无其事，脸上尚有一丝自信的笑容，而这样的笑容与眼中猥琐的光芒，让人甚是恶心做呕。
　　若汐一声冷哼，不在言语，冷哼之声自带寒气，因为她心中杀意已起，微躬身躯，身体微微前倾，匕首隐藏身后，食指贴着匕首剑身，让自己的食指体验匕首的寒气。
　　易芷芸的炽热残阳剑法在于一眼见到对方招式中的破绽，便即乘虚而入，后发先至，一招制胜。现在她还没有看出魑黎的破绽，她深信若汐也一定没有看出破绽在何处，不由内心略显焦虑。
　　“噬骨炼魂，不死不休，不过如此，看来只是江湖传言而已。”若汐语音清淡，似在无限嘲笑。
　　“哼，即死之人，还呈口舌之快。”魑黎已怒，手中的纸扇也不易觉擦的抖动一下，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若汐眼睛，她的内心微微一笑。
　　纸扇划破空气，呼呼作响，空气已经被撕裂，扭曲的空气中似乎已经要被燃烧，魑黎身形紧随其后，他本是直射而出直取若汐面门，一前，一飘忽纸扇，让若汐避无可避。
　　距离若汐不足三尺之地，魑黎不等招式变老便忽然弯了个弧度，斜斜刺向若汐前胸，却忽听若汐叫道：“碧血流沙万里残！”这几字她喝得极快，清如鹤唳，厉如猿鸣。
　　身形晃动，挑开纸扇，人却如鹰击长空扑向魑黎，分水刺快速刺穿若汐肩胛，噗呲，血光飞舞从后肩胛喷出。
　　众人看向魑黎，却见他喉间正有一抹血痕缓缓散开，看来是喉管已被切断。若汐看着缓缓倒下的魑黎，脸上出现一丝鄙夷的笑容。
　　“你是......是......是暗夜血......”魑黎的眼中生命迹象消失，渐渐成了死灰，那一刻的恐惧、不甘已经来不及了，他死的时候才明白，真正的不死不休是什么含义。
　　太多的人死，是因为高估自己，低估对手。魑黎便在其中。
　　“魑黎大人遇刺，诛。”虎贲军都尉一声喝令。
　　“喏。”八百虎贲军立即组成方队，将棚户团团围住，步伐整齐，渐渐缩小包围，顿时黎民百姓哭天抢地，乱成一团。
　　箭，已满弓。
　　盾，已围固。
　　刀，已出鞘。
　　屠杀，已在眼前。
　　已经把若汐包扎好的易芷芸脸色凝重，她们或许还有机会突围，然，这些百姓却无一线生机。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黎民百姓慌乱一团，相互间紧紧拥抱在一起，哭泣、求饶。
　　对生的渴求，哪怕是最卑微、最低贱的活着，仍然对生命的渴望，这种本能在死亡来临之际，更加凸显。
　　“阿姐，杀了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呗。”肩胛虽然受了重伤，她的匕首还紧紧握在手中，匕首上一丝未干的血迹，是杀戮的本质。
　　戾气与利器都是杀戮，乱世之中唯有杀戮才能成佛。若汐，就是这样的利器。
　　“若汐，我们不是为了杀戮而生存，这些百姓怎么办？”易芷芸儒家的“仁”已经深深埋种她内心深处，仁者，爱人。这是儒家人性光辉，她是稷下学宫弟子，恻隐之心是他的准则。
　　“呼啊、呼啊！”弯刀敲击盾牌，口中整齐的声音响彻在“雷鸣寺”山崖中，这呼唤声极其让人丧失战斗勇气。随着呼喊声，包围圈逐步缩小。
　　天空中，乌云蔽日。
　　天色暗了下来，疾风突然来临，群马嘶鸣。
　　山林之中，群鸦哀鸣，盘旋于灰暗的天空。
　　“两位姑娘，请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跪下求饶吧！”老妇抱着幼儿跪伏地上苦苦哀求，幼儿的哭啼声让人心碎。
　　“两位姑娘，或许现在求饶还能保住一命啊！”
　　“求求您们了，姑娘，我家尚有嬷嬷阿母，我要是死了，阿母怎办？”
　　“各位大人，我们都是些手无寸铁，辛苦而作的百姓，求您们饶了我们吧。”
　　......
　　哀求声、哭泣声、求饶声.、撕心裂肺。
　　若汐习惯了杀戮，也习惯了被杀戮，此时她看着眼前景象心中一酸，泪，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杀戮的世界远非与她经历一样。
　　“铛”她扔掉手中的匕首，一个暗夜血影的杀手，匕首则是她的生命，她的灵魂，她的精神，然，她为了眼前善良、淳朴、只是为了生存的百姓扔掉了她的灵魂。
　　眼睛死死盯着扔掉的匕首，钢铁的青光之中，一丝血丝让匕首充斥着杀伐的味道。
　　“慢。”一辆马车之内，一个慵懒的声音，却又充满王者气魄的声音缓缓传出米黄帷帐之外。。
　　“停，戒备。”虎贲都尉高举手中银枪，高声喝到。
　　“喏，戒......备!!!”虎贲军前军半跪，盾牌组成一道坚固围墙，长抢斜靠盾牌之上。攻击队形快速成为防御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