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诡异的老太太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我发挥特别好，感觉身体里的那个老人似乎也来了兴致，我们配合的极为顺畅，把单田芳先生那股独特说书风格演绎的相当到位。
　　周围几个人都听的津津有味，连那个中年女人都听的愣住了。我一边讲赌鬼的故事，一边想起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他也是个赌鬼，莫名其妙死在了山沟里，我们好好一个家就这么破碎了。我越说情绪越难以抑制，正讲到兴头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老太婆发话了：这个说书的带着病人进来。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女人有些惊讶：行啊小伙子，婆婆发话了，赶紧进去吧。
　　我押着肖尼走到门口。说来也怪，肖尼自从到了这里，不怎么闹腾了，眼睛游离不定，脸上都是惊慌之色，好像很恐惧的样子。
　　我推着他，他吓得直往后缩。我和那女人商量，要不再进去一个人吧，我怕我自己弄不住他，这是个神经病，到时候伤了婆婆就不好了。
　　中年女人对我的态度已经在有了缓和，和婆婆商量，老太婆的声音传出来：我这扇门啊，一般人进不来，只有气运不稳的人才能进来。这样吧，再进来一个也可以，就那个小姑娘吧。
　　她说的是丽丽姐。
　　我们目光齐齐看向她，丽丽姐俏脸微红，欣喜地说：“婆婆，难道我要走鸿运吗？”
　　老太婆笑的很阴森：气运不稳有两种说法，一是走鸿运，二是遭霉运。小姑娘，你印堂发黑，走路虚浮，你知不知道，你的劫数就在眼前！
　　张胖子怒了，刚想掏出来，我一把拉住他。
　　这个老家伙很是神秘，道行不知深浅，冒然冲动坏了人家堂口很可能会结下梁子。她说两句就说吧。张胖子憋着火，低声嘱咐我，一会进去后，先看看她道行。
　　张胖子又安慰丽丽姐：“姐，你别害怕，弟弟在外面守着，真要有什么事看我怎么收拾她。”
　　丽丽姐脸色难看，和我一起带着肖尼撩开门帘，进了里屋。
　　屋里漆黑一片，黑森森没有光。凭直觉可能空间并不大，感觉特别压抑。
　　肖尼唯唯诺诺，吓得不轻，我也有点发毛。黑暗里，丽丽姐拉住我的手，示意不要害怕。
　　这时，黑暗中有老太太说话声：“小伙子，回手把门关上，灯在墙边，你摸摸看。”
　　我转回身摸索着，把两扇门关闭，然后又摸摸墙，还真碰到了开关。打开之后，头顶有光线落下，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应出屋内的环境。
　　这屋子里是全封闭的，窗户用砖头砌死，周围墙壁上挂着很多颜色鲜艳的红布，正中有一张供桌，旁边是竹制摇椅，有个老妪手持烟袋锅子，正坐在摇椅上一前一后嘎吱嘎吱摇动。
　　我和丽丽姐倒吸一口凉气。这张摇椅极其特别，竟然放在一口棺材上面，中间还有一块木板相连，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老妪在摇椅上晃悠够了，直接就能滑到棺材里休息。
　　密不透风的屋子，如此阴森诡异的布置，让人浑身寒毛直竖。
　　摇椅上这老妪满头白发，穿着一身云烟红纹寿衣，面容苍老，皱纹如沟。最意外的是，她的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竟是个瞎子，此刻正笑眯眯的对着我们。
　　她的笑容有些难看，看起来表情有些阴气森森，让人心中厌恶。
　　丽丽姐到底还是先开口，虽然害怕，还是忍着说：“婆婆，你好。”
　　我看着这个老妪，心中狐疑。不知为什么，看到她，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我赶紧摇摇头，努力驱散这种想法，我怎么会见过这么邪门的老太太。
　　老妪前后晃动着摇椅：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丽丽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我大名叫朱丽丽，小名叫丽丽。”
　　老妪又把头转向我：“小伙子，你呢？”
　　“我叫吴小三。”我平静地说。
　　你们两个是不是特别好奇我的眼睛怎么了？”老妪说。
　　丽丽姐低声说：“这是您老的隐私，我们不敢打听。”
　　老妪笑了笑：“小姑娘还挺懂事，刚才说你印堂发黑，并不是我看的，我是瞎子看不到。我有护身报马在身边。我跟你们两个投缘，看事之前，先跟你们说说我的眼睛。”
　　我和丽丽姐就算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听，也只能边上安静听着。
　　“我今年七十二岁，年轻时也是有家庭的，生了个小娃娃，我特别稀罕，我们两口子当成心肝宝贝。后来吧，赶上百废待兴，你们年轻不知道，那时候正是人不如狗的世代。有个红色绺子军的小头目，硬说我们家那口子是人民群众里的老尖炮（叛徒），给押起来活活打死，说我们的孩子是狼崽子小杂种，扔在地上一群人用脚踩，最后给踩死了。害得我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眼泪流时间长了就干了，之后就留下了病根，他们都管我叫风眼婆。到了晚年，更是啥也看不见，所以就在这屋里不出去了。出去干什么呢，我一个瞎眼老太太。”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我和丽丽姐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对于六七十年代的历史没什么触动。此刻我们对这个老太太经历不是伤春悲秋，而是起了一身白毛汗，像是看一个精神分裂症的患者。
　　老太太讲了自己的过往，脸上神情很是淡然。她现在有吃了安定的精神病，这或许是他看事的风格，看事前要要把自己有精神病的事说出来，让别人都知道，他就舒坦了。
　　她摸索着长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把病人推过来我瞧瞧。”
　　我和丽丽姐拉着肖尼过去。肖尼像是浑身不自在一样，扭动着身体，又不敢喊叫，他见到这个风眼婆婆特别害怕，像是见到了择人而噬的怪物。
　　来到棺材前，我闻到一股古怪难闻的气味，从棺材里发出来的。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像是把香喷喷的猪头肉放在粪坑里泡着，时间久了所产生的味道。
　　我熏得差点没一跟头栽进棺材，头晕的厉害，勉强咬着牙稳住。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一觉踢在肖尼的腿弯处，这小子“噗通”跪在地上，正跪在风眼婆婆面前。老太太放下烟袋，伸出手摸肖尼的脑袋。
　　肖尼左摇右晃，不想让她摸，可现在由不得他。
　　别说风眼婆婆还真有道行，摸了一会儿，肖尼就不挣扎了，头深深低下，开始哇哇哭，哭的像个孩子。风眼婆婆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我想听听说了什么，又看近一些。忽然间就觉得头晕目眩，眼皮粘在一起重似千斤。旁边的丽姐姐赶紧扶住我，轻声问怎么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风眼婆婆的说话声跟蚊子叫似的，细细碎碎的往传入耳中，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把脑子里搅和得一团乱麻。
　　不但头晕，还感觉身体一阵阵发热，烧的呼气困难。我实在坚持不住，勉强说：我要出去透透气，要晕了。
　　恍惚中丽丽姐扶着我往外走，忽然老太婆说了一句话，大概是别让他离开，否则后果自负。我头晕的实在不行，直接丧失了意识，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更久。我恢复了意识，被人从地上拉起来。屋里还是我们几个人，我一眼瞅见了肖尼，他的样子很怪，身上捆着绳子，跪在墙角，一动不动低着头，像是个雕像。
　　“他怎么了？”我虚弱地问。
　　丽丽姐在旁边轻声解释：“风眼婆婆看过了，说肖尼身上附着一个小鬼儿。”。
　　风眼婆婆靠着摇椅，用烟袋锅子指着我：“小伙子，现在有麻烦的不是你们送来的病人，而是你和这个丫头。”
　　我心里一惊，毕恭毕敬道：“请老人家指教，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