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事里的人

　　“噗呲，某人问我晕不晕船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没事，结果原来是想不能自己一个人丢。”傅清欢坐在船舷之上吹着海风，发丝飞扬，看着脸色苍白的南宫望，嘲笑出声。
　　南宫望扶着船舷，一步步慢慢挪过来，谨慎小心。
　　已经出海半月有余，所有人里面，只有南宫望一人晕船，就连看起来最弱的李彧都没事。
　　这些天五皇子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南宫望来到傅清欢边上，看了眼无边无际的大海，大船掀起浪花行于无边无际的海面之上，海面蔚蓝深邃，南宫望总觉得海面之下被一片巨大的阴影覆盖，像是有什么滔天举手一直在船下面跟着游动，下一瞬间就会将大船掀翻，自己要么被巨兽一口吞下，要么就掉落在海里，无处着力，不知道能往哪方逃去，最后一步步跌入深海，海下阳光照射不下，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而黑暗中则有无数看不起体型的阴影，亮起猩红的眼睛盯着自己。
　　打了个冷颤，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看不见船下。
　　“没见过大海的人没办法知道这种壮阔，以为海洋只是大了很多倍的江河，殊不知只是井中观月，管中窥豹，世界，还真是震撼啊。”傅清欢迎着海风，感觉很舒服，他喜欢这种像是迎风飞翔的感觉。
　　“是么，可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地方，一旦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不知道该往哪儿努力，不知道如何自救，人力何其渺小。”顿了一下之后南宫望继续说到：“我不喜欢这种渺小感，不喜欢这种生命不能由自己把握的感觉。”
　　傅清欢点点头，也认可南宫望的说法。
　　“但是只有知道自己的渺小，才能更好的敬畏自然，融入自然，而后超越自然，不是么？”傅清欢看了一眼南宫望，有点可惜的说：“你说你要是个女子，我们就能在这里cos一波世界名画了，滚去给我把永乐叫来。”
　　“三少爷叫我？”南宫霖从甲板上走来，笑容温和。
　　“无事。”
　　南宫霖点点头，没有多想，继续说到：“厨房准备好了，小十三让你们感觉过去。”
　　南宫望和傅清欢同时脸色一苦，异口同声：“又吃鱼？！”
　　南宫霖看了两人一眼，噗呲一下笑出声。
　　这是一搜航行于海上的商船，类似以前古时用于水战的楼船，但更为巨大，一次能载下三千人，航行于数个国家齐力开辟出来的海上商道，有海军巡航，海盗们也不敢乱进这条商道，没有丧心病狂的海盗会同时招惹好几个国家，那不是勇，是纯粹的找死。
　　商船用来运输一些往来两岸的商人，一路上还有不少中转站，各自都形成繁荣的城镇，船上就有不少人出海去这些地方，寻一个发财的机会。
　　傅清欢很幸运，没能邂逅到美少女，也没遇见出海必遇海难的主角待遇。
　　于海上航行四个半月，从原来生活的苍原府到隔海的琼林府，再经过四府，出了南苍郡到隔壁的沧澜郡，再有七个府就能到达沧澜山所在地域，任重道远。
　　傅清欢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但一年时间才走出一府之地，而光沧澜郡便有一百三十一府，这让他怀疑陈平安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胡言乱语，直到自己亲身经历之后，才知道自己以前原来一直偏居一隅，对世界一无所知。
　　脚接触到踏实的陆地，让南宫望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啊，这厚重的大地，真是让人安心呐。”
　　“别丢人了，赶紧去城里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变成鱼了。”傅清欢大步走出港口，他不想再闻到鱼腥味。
　　“哈哈哈……清欢等等我，同去同去。”南宫望已经没有了一点在燕平时的成熟稳重。
　　“欢欢等我，欢欢等我。”南宫颜跑着跟上去拉着傅清欢的袖口。
　　“再告诉你一遍，别叫我欢欢，叫三少！”
　　“好的欢欢，咩问题欢欢。”
　　“神经。”
　　十几分钟后。
　　一行人看着眼前的红烧鱼，清蒸鱼，鱼香肉丝，糖醋鱼，酸菜鱼，咸鱼陷入沉默。
　　“小二，这就是你说的招牌菜？？？”南宫望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更大的疑惑。
　　“是的几位客官，我们这儿的鱼味可是一绝，回头客众多，大家都吃了还想吃。”小二脸上写满了自豪。
　　“啊哈哈哈……那还真是棒呢。”南宫望撇着嘴。
　　“那可不。”
　　傅清欢举起酒杯一口饮下，苦酒入喉心作痛。
　　——
　　“咚——”醒木从说书先生手中拍下，将酒楼里众人的注意力收拢过来。
　　说书先生看台下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正好能传到台下听众耳中。
　　“咱们上回说到啊，那寻找仙人的一行人在雨林中正巧遇到仙果成熟，雨林万兽暴乱，与那七丈巨蛇争抢，引发雨林打乱，这行人九死一生逃离兽口，这进入雨林的四百侍卫好手尽数埋葬在冰冷潮湿的雨林深处，宗人经过一段时间来到那隔壁南苍郡的海上，在海上度过了四个半月的安逸时光。”说书先生讲到此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虽是顿顿吃鱼，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鱼腥味，但好歹不用担心人生安全，倒也快活，但是呐，这天有不测风云呐——”
　　“是什么样的不测风云呐？“
　　“小哥莫急，我这不正要说吗哈哈，这一行人经过那琼林府一处草原的时候，在草原上遇见了狼群，嘿，你们是没见到，那是草原兽群迁徙引来是狼群，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见边际，足足好几千头呐，这傅家三少一行在侍卫的保护下逃命，但狼群被死去的狼激发了凶性，连兽群也不追了，就盯着这行人，刀光剑影不断，那些护卫一个个倒下，两天，仅仅两天，这四百多人就只剩下两百人不到了，留下一地的尸体后，众人终于摆脱了狼群，但也各个带伤，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遇见了草原上流窜的马匪，这马匪看一群人精神不佳，以为是好拿捏的柿子，纷纷抽出弯刀骑马溅起灰尘朝一行人而来，又留下一地狼藉后逃离，但这一群寻仙之人，也付出了百多名侍卫生命为代价，浩浩荡荡四百多人，走出草原的时候就只有七八十人，可见起惨烈。”
　　说书长叹一声，继续朗朗开口：“一行人更加小心，但是老天爷不肯给面子啊。”说书先生停了下来，慢悠悠的抬起茶杯品了一口，嘴里发出悠闲的啧嘴声，台下听众终于忍不下去了，其中一名没听过这段故事的中年汉子出口问道：“先生你倒是快说啊，这老吊着我们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中年男人的话引得众人同意，纷纷出口：“是啊你快说啊，嘿。”
　　台上先生笑一声，开口说话：“别急，听我细细道来，这行人休息了几日，就继续出发，几个月后到了一处名叫鲁国的小国，这小国不知是怎么惹怒了老天爷，连年旱灾，百姓颗粒无收，即使这鲁国皇帝开国库赈灾也是杯水车薪，这傅家三少爷和五皇子一行人停留在鲁国的一处小城，此城名唤丰林城，曾经是鲁国产粮极高的小城，但此时已是尸横遍野，活着的人吃观音土，树皮泡软了充饥，就连地都要掘它个三尺，找出地下的虫豸，啧，那找到了的就算了一顿山珍海味了，没找到的就惨了，刚排泄的排泄物都有无数人争抢啊。”
　　“停停停，先生，我们这还吃着膳食呢，你能不能跳过这段。”几名正大鱼大肉的客人面色尴尬。
　　“哈哈哈哈，兄台说得是，是在下孟浪了，那咱继续？”
　　“继续继续。”
　　“那各位就听好了，那行人在经过这丰林城的时候啊，因为这饿死的百姓尸体处理不当，爆发了瘟疫呐，这三少爷一行人已经小心翼翼的防护了，但依旧有人染上了瘟疫……”
　　说书人眼光迷离，往日一幕幕重现在眼前。
　　“陈平安，陈平安你坚强一点，欢欢和李彧联合城中的大夫已经在研制解药了，很快就好了，马上就好了……你坚持住啊。”南宫颜泪眼朦胧，隔着房门对着房间里的陈平安出声鼓励。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傅清欢一脚踢翻火上煎熬的药，双目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头发几日没有打理也凌乱不堪。
　　“为什么不行，没用，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李彧从小攻读医书，也跟燕国御医学习国，此时也是毫无办法。“都怪我学艺不精，亏我还一度沾沾自喜，可笑至极。”。
　　南宫望看向无计可施的两人，欲言还休，几经张口却不知该怎么出口，犹豫一番还是把打探到的消息说出口：“暗卫传来消息，次地官员尸位素餐，鲁国朝堂多是蛀虫，由于处理不当和消息不及时，疫病已经传播了出去。
　　南宫望停了下，等两人看向他之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现在鲁国已经封锁了各处出口，由官兵重重把关，勒令各地前来支援的大夫，派下来的御医在关口处检查，让没有染病的人在两天后出城，过时不候，而后，放火……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