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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当着内史大人的面,你们成何体统?”苏融景苏姝颜兄妹的唇枪舌剑,苏逸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又见外人在旁,顿感颜面尽失,猛地一拍桌子,呵斥住二人。
见父亲大发雷霆,他们只得暂熄战火。
苏逸玄瞥了一眼内史,漠然道:“内史大人见笑了,本侯还得处理一下家事。”
内史倒也识趣,起身拱手告辞:“既然侯爷有家事,那下官就不再叨扰,下官告退!”
说罢,内史便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苏轻尘叫住了他,走到内史身后,一拍他的肩膀,笑盈盈地拿着那块救了他性命的碎银,在内史眼前晃了晃,“烦劳大人再派几个公差,将我房中的那碗有毒的冰糖燕窝羹取走,详加勘验。”
内史使劲点点头:“好说好说,我回衙门马上派人过来,请二公子稍待片刻。”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尘儿要单独说几句话。”
苏逸玄摒退众人,只留下了战战兢兢的苏轻尘站在原地不动。
“尘儿啊,何故这么拘束,爹有这么吓人吗?快坐下!”
在众人面前一向威厉冷峭如冰霜一般的苏逸玄,在和小儿子独处时,反倒一改故辙,脸上登时洋溢着满满的温煦。
而此刻苏轻尘的内心更是忐忑不安:这老头儿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葫芦里卖的究竟是鸩酒还是鹤顶红?
尽管苏轻尘思绪五味杂陈,但还是乖乖的坐下了,垂下脑袋,没精打采地掰着手指头。
苏逸玄慈祥地看着苏轻尘,倒是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尘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爹给你许下了一门亲事。”
“亲事?”
苏轻尘一听,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故作不明白的问了一句。
“对,你意下如何?”苏逸玄试探着问道。
“这……孩儿还没有这种想法。”
苏逸玄的嘴角一抽搐,但仍面带微笑的望着景雍严肃道:“怎么能没有呢?像你这个年纪的公子贵胄,哪一个不谈婚论嫁?”
“何不等大哥娶亲,再为孩儿张罗?”
苏逸玄顿时脸色突变,骤然起身,横眉冷目刹那间取代了昙花一现的慈祥,冷冰冰道:“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爹多年前就与你定南侯云叔父有所商榷,把他女儿许配给你。如今你们都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也是时候去定南侯府提亲了。”
父亲这不怒自威的气势登时就让苏轻尘不敢反驳,连忙拿捏着妥协的语气:“爹,这云家的千金小姐唤个什么名?”
苏逸玄淡然道:“云挽霜。”
“等一等。”景雍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惊异地问父亲,“您说她叫什么名字?”
“云挽霜。”
是是非非,天意弄人。不是自己的,想求也求不得;是自己的,想躲也躲不掉。
嫣然回首,种下了生与死的缠绵;
弱水三千,阻不断魂牵梦绕的思念;
刹那芳华,定格一世情缘。
景信又笑着补充道:“这云家小姐可是有着一副绝代容颜,琴棋书画女红词赋样样精通,而且武艺高强。温顺柔善中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姿,才貌双绝!”
“爹,孩儿有些疲惫,先回房歇了。”
“这亲事就算你答应了!”
定南侯府,云挽霜闺房。
云挽霜独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微笑。
“姐姐今日从街上回来,便痴笑不止,是不是对哪位公子动了心思?”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女子蹑手蹑脚地绕到她背后,一把搂住她的柳腰。
那女子生得乌发蝉鬓、蛾眉青黛,眼如秋水,玲珑巧鼻、樱桃小口,肤若凝脂,身量娇小。飞仙髻上饰有洒金蝶形头花,内穿一身桃红刻丝绿叶平素绡齐腰对襟襦裙,外披一件月牙白水纹天香绢薄纱袍,当属一个青涩的美人。
这正是云家二小姐:云挽晴。
“挽晴,你对一个男人有过好感吗?”
云挽霜盯着铜镜里的自己,问妹妹。
被姐姐这一问,云挽晴顿时便羞涩地红了脸,撒娇般将小脑袋趴在挽霜的肩头:“姐,爹把我看管地这么严,别说男人了,就算是人我也不曾多见。”
云挽霜宠溺地轻抚妹妹的小脑袋,对着铜镜发呆。
“你莫非有了心上人了?长什么样?是哪家公子……”云挽晴见姐姐这般模样,两个眼球一转,八卦的好奇心就涌上来了。
“你这丫头,我迟早跟爹说把你嫁出去。”
“长幼有序,要嫁也是你先嫁!”
“……”
用过晚膳,苏轻尘回房歇息。丫鬟们早已经为他点上蜡烛,床铺也已经收拾得妥帖。
瞥了一眼床前的地上,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看来公差已经将“证物”取走了。
苏轻尘惬意地一头栽倒在自己的流苏雕花麒麟床上,微闭双眼,享受来之不易的清幽时光。
亥时,夜阑人静之夕。
一个约莫十六七的丫鬟端着一个盛满热水的铜盆走进房门,朝苏轻尘走了过来。
脚步声打破了苏轻尘短暂的宁静,他猛然起身打算痛骂一顿这个不速之客。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来我房中干什么?”
苏轻尘坐起来,怒瞪着丫鬟厉声呵问道。
“回……二公子,您该沐足了。”
丫鬟显然让苏轻尘的凛冽寒气给吓得不轻,手中的铜盆险些掉落。
“哦。”
苏轻尘马上明白了,这应该是伺候自己日常起居的丫鬟,这个时间来伺候自己洗脚。只是他还不晓古代之事,冲人家大呼小叫的,实在不该。
苏轻尘尴尬的笑了笑,弯下腰脱靴子。
“让奴婢来。”丫鬟见状,连忙放下铜盆,蹲下为苏轻尘脱靴。
“这点小事我自己来便好,水你们已经送到了,谢谢哦!”苏轻尘挤出一个调皮的笑脸,指着女子的脸关切道,“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熬夜对女孩子的脸蛋可不好,特容易长痘痘呢!”
苏轻尘在现代的时候,还从未有过哪一个女人为自己端洗脚水,更不要说这么无微不至的脱靴伺候了。
“公子厚爱,奴婢受宠若惊。我们身为下人,侍候公子是应该的。不像冬兰那丫头,得罪了侯爷,死的时候连个像样的安葬地都没有。只用草席一卷,扔到荒郊野外喂狼了。”
听到这里,苏轻尘虽然有些不寒而栗,但却越发来了兴致,随口问丫鬟:“冬兰是谁?”
“就是今日被侯爷掌掴脚踢的那个丫鬟呀!二公子当时你不是也在场吗?”
“她死了?”苏轻尘把眼睛瞪的老大,难以置信地问道。
“半个时辰前侯爷就已经派人将尸体抬出去扔了。”
“她的伤不至于毙命呀!”
“听刘管家说是在房中悬梁自尽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