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别

　　清晨，空气湿润，带着草木复苏后的清香。
　　正值春季，连续几日的春雨过去，瀑布湍急、飞流直下，如匹练一般打到石块、水面发出哗哗声，水花溅起、水汽弥漫。
　　瀑布下的河岸，有一具庞大的身躯蹲立，正是巨狼，不过，它现在的名字叫“二灰”，名字是小孩取的。
　　小孩在取名的时候想了三天三夜，最后才分别给几只巨狼取名：大灰、二灰、三灰、四灰、五灰，他还给士兵首领也取了一个他相当满意的名字。
　　他对士兵首领说，反正你也记不清你的名字了，我再重新给你取一个，士兵首领听后点头同意了。不过，在小孩思考一天后想出名字，他后悔了。
　　小孩此时正坐在二灰身下，地面都还是干的，不像其它地方湿润，水珠附着、泥土被侵变了色。小孩和二灰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一夜，小孩在思考一个问题，但到现在，他还是一知半解，很疑惑。
　　骤然，小孩站起身了，他撑了个懒腰，以人类的语言，道：“走，二灰，回去。”
　　二灰闻言后站起了身，甩了甩了身子上附着的雨水，顿时间，周围下起倾盆大雨。它在做完这一切后又打了一个哈欠，这才用慵懒的小眼神看向小孩，那意思是小祖宗你终于舍得走了？
　　小孩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巨狼，怀疑它的性别。
　　二灰一下不自然了，眼神闪躲，撂下小孩径直向家跑去。
　　小孩站在原地看着二灰远去，想起了之前和它们一起相处的时光:他们争抢食物、一起狩猎、一起洗澡……
　　“二灰，你该不是生气了吧，我不是故意的。”小孩对着二灰消失的地方大喊。
　　声音在山间回荡，回复他的只有林间其他动物的吵杂声。小孩跟了上去，纵身一跃，踩踏的位置层层塌陷向往外扩去，他如闪电一般，转眼间跃出数座山。
　　回到悬崖边的凸起上，小孩见到士兵首领坐在悬崖边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深渊，沉默不言。
　　“石六狗你在干嘛呢？”小孩稚声道。
　　石六狗转过身，印堂发黑，刚开始坐在悬崖边上的孤独意境全然破灭，他想要上去给这臭小子两拳。
　　最后，他恢复了正常表情，缓声道：“我要走了。”
　　石六狗这个名字是小孩苦思冥想一天想出来的，因为石六狗是小孩身边比较亲切的人，但他又不想让他等同二灰他们的关系。二灰他们是狼，石六狗次一级又在小孩心中排第六，加上他之前说过姓石，所以便有了这个名字。
　　不过石六狗从来不认同这个名字，小孩喊他名字他一般也是爱搭不理，但大灰、二灰等他们在就不一样。只要见小孩喊石六狗名字石六狗没有回应，他们就会将他带去一个小角落进行思想纠正。
　　也许是一个潮湿黑暗充满毒虫的山洞。
　　也许也是高耸入云的树梢。
　　也或许是爬满鳄鱼的沼泽。
　　有时他们会将他放在那些地方一天、两天、三天，最长的时间是一周，至那以后，即便石六狗不认同，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不过石六狗倒是没有想过逃离这个地方，因为他深知以他实力逃不出这个充满危险、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弱肉强食的森林——魔泽森林。
　　“那你走吧。”小孩干脆地回答，“不过你要带我一起。”
　　“带你一起？”石六狗走到小孩身旁，开始打量起他来。现在的小孩穿着一身兽皮衣，皮肤白净，身材瘦小，一袭长发加上稚嫩、清秀的面孔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上去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不过更多了一丝野性。
　　“别看了，没我你走不出去的。”小孩道。
　　石六狗犹豫一会，点了点头。虽然现在小孩看上去比较小，对万事万物都比较好奇，但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强大。有小孩跟随，或许他能够走出魔泽森林回到自己的生活的大陆寻找凶手的线索。
　　在傍晚十分，即使在悬崖的凸起也能够见到远处的日落和晚霞。大灰回来了，嘴里叼着一直肥鸡，足有石碾大小。将鸡放在地上，大灰向石六狗知会了声，虽然是兽语，但他还是听懂了。
　　石六狗垂丧着头走到肥鸡前，将肥鸡拽到一旁开始处理。拔毛、去除内脏、清洗、改刀、生火、烤制……
　　期间，三灰、五灰也回来了，二灰在闻到烤鸡的香味后也从洞里慵懒地走出，睡眼朦胧，四灰耳朵特别灵敏在听到烤鸡发出滋滋声向外冒油时就跑了出来，监督石六狗做工。
　　多放蜂蜜！四灰伸出爪子指着装着蜂蜜的罐子。
　　盐太多了!四灰伸出爪子去碰石六狗，石六狗身体一个趔趄，幽怨地看着四灰，有点欲哭无泪，寻思着来森林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找遗迹，而是来伺候五尊大爷的。
　　夜晚吵杂，森林里充满各种动物的叫声。悬崖的凸起上，火柴正烧的噼里啪啦，五只庞然大物和两个人围坐在篝火旁。小孩打了个饱嗝，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躺了下去，看着夜空繁星点点。
　　石六狗则吃着他们吃剩的，显得心满意足。明天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人类社会。
　　“大灰二灰三灰四灰五灰，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小孩躺在地上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冰凉，道。
　　大灰是其余狼的母亲，她趴在地上在听到小孩的话后，睁开了眼又阖上。
　　二灰则眼露浓烈的不舍。
　　三灰、四灰、五灰则发出呜咽的声音，劝小孩不要离开。
　　第二天，太阳刚出头，小孩在朝阳的光照下，同大灰、二灰他们挥手道别。石六狗走在前方到是没什么不舍。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小孩大喊道。
　　小孩的身影逐渐远去，他回头看向后方，大灰、二灰他们还在原地，转回身，小孩眼角变得湿润，就要和从小到大的朋友身边离去，这一别再相见不知要何年。
　　轰轰轰!
　　突然，大灰、二灰他们跑来了，跟到小孩身后，互送着他离去。二灰将小孩叼到自己身上，发出神念安慰他。
　　石六狗也被四灰叼在了背上，这让他欣喜不已，他还是第一次乘坐在巨狼身上看风景，前一次他是半死的状态下被带回。
　　在太阳西移时，小孩从二灰身上跳到了地面，拦住了他们。
　　“就送到这儿，你们回去吧！”小孩，道。
　　四灰蹲下身，石六狗沿着皮毛滑了下来。
　　三灰五灰也都停了下来。
　　最后的临别之际，二灰用头蹭了蹭小孩的身体，转身离开，三灰等狼见状也跟着离去。
　　看着他们走远，小孩转过头，眼里流着泪，开心地道:“走吧！”
　　见到小孩第一次表露出这种情感，石六狗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及，也跟着眼眶湿润起来。
　　之前有大灰他们护送小孩，一路走来都很安全，但这种安全在他们走后，仅仅持续了半柱香时间。
　　密林之中，古木苍天，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树冠下方则显得十分灰暗，只有零碎的阳光能够透过叠叠树叶层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斑。
　　小孩和石六狗行走在灰暗的地面，他们踩着错乱交织的树根，一路都有昆虫的振翅声从耳边穿过。
　　前方的“光柱”中，突然飞出一只成年男子大小的蝙蝠，它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音，使它空间周围的一大片虫子如雨滴般掉落在地上出发噼噼啪啪的声音。
　　石六狗这两年因为长期和小孩在一起，潜移默化，无论身体体能还是其它各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现在在遇到之前的情况，他有自信能够保护大多的士兵存活下来。
　　那只蝙蝠径直向两人飞来，就在石六狗快要拔剑时，那只蝙蝠瞬间消失不见。一只三足蛤蟆从灰暗中跳出，它的嘴里露出一角毛茸茸的翅膀，眼珠骨碌转动。
　　灰暗深处，山石被划过，铿锵作响，好似有什么东西向这边靠近。
　　三足蛤蟆，似也感知到动静，庞大的身躯跳的老远。
　　一只水桶粗，长约十多米，生有百足，全身如白银浇筑而成的蜈蚣出现在两人面前，向他们蜿蜒爬去。
　　就在快要临身时，蜈蚣突然支起了前身，多足如长刀般挥动，攻向两人。
　　石六狗面露凝重的表情，看了一眼小孩，还是选择了冲了上去，用刀抵住蜈蚣的攻击。
　　一番搏斗之下，石六狗却发现蜈蚣的身躯坚韧如铁，无论他怎样劈砍却是连个刀痕都没留下，自身倒是血痕累累，被划伤，衣衫褴褛。
　　攻势逐渐败下阵来，蜈蚣不断逼近，两只锋利的腭牙插入血肉将石六狗钳制，接着身体卷曲将石六狗逐渐包裹。
　　“小家伙你再不帮忙，我就死在这里了！”石六狗双臂挣脱开，青筋暴起，面色通红，用力挡住狰狞的蜈蚣脑袋，大呵道。
　　“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小孩，身体前倾，一只脚抬离地面，一瞬间他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他手中提着一人，正是石六狗，那而那只蜈蚣则变成了真正的节肢动物，身体被分成块状，绿色的血液和尸块洒落原地到处都是。
　　石六狗像是一只小鸡仔被提起，他被深深震撼到了，他的印象中从未见过小孩出手，但他知道小孩不简单，但他还是低估了小孩。毕竟连大灰它们都以小孩惟上是从。
　　又是五日的赶路，途中又他们遭遇了两次袭击。有一只全是通红，长着长喙的小鸟，十分危险，它速度异常地快，穿金列石，石六狗一个不慎差点被穿透心脏而亡，还好小孩及时地救了他。之后，他们走到了一处满是焦黑、浓烟的地带，一只周身燃烧着火焰像马一样的动物，缓步踏行之下，地面的植被干枯变为灰烬，泥土化为岩浆。
　　第六天，烈日当空。
　　小孩和石六狗走到了一个开阔的戈壁滩地带，戈壁滩四周都是风化的大山，磅礴而荒凉。。
　　一声长鸣，一阵狂风吹过，天空一片巨大的身影横空，遮天蔽日。
　　小孩发丝飞舞，感受着头顶上空降下大片阴凉，他对石六狗道：“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