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爸爸别怕，我保护嗝......你！”
　　
　　“不用......你把它丢掉！丢掉！！！”
　　
　　卿苍的尾音都在发颤，他抱着树，警惕地维持着十米远的距离，一只手用力地往地上甩，
　　
　　“马上！立刻！”
　　
　　“可是爸爸，它为了......嗝保护我都受伤了。”
　　
　　小阿凉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眼眶鼻尖都是红红的，说话的时候还在打着泪嗝。
　　
　　“而且，它看起来还没断奶的样子，刚刚要不是小猫崽，那个坏人就用刀扎嗝......到我了。”
　　
　　“......”
　　
　　听到这话，卿苍有点动摇了，但是他还在纠结。
　　
　　“爸爸，我可不可以把它带回家，啊，对，还有梨花，大橘，小白，花花......”
　　
　　小阿凉越说越没有底气，垂着脑袋，手指头忍不住揪着一点衣料，攥得皱巴巴的。
　　
　　卿苍：“......？！！”
　　
　　一只小奶猫就算了，还要养一群？！！
　　
　　在男人还没有来得及反驳之前，小阿凉就立刻补充道，
　　
　　“养伤！养完伤就送走！我们家不是一楼还有空屋子嘛，我不会让它们上二楼的，还有，我向爸爸保证，每天都认认真真地打扫房间，洗澡换衣服通风，保证不会有任何味道！”
　　
　　说到这个，不知不觉间她就不打嗝了。抱着树的卿苍抿了抿唇，满脸凝重，一语不发。
　　
　　“唉呀爸爸，求求你，就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小阿凉可怜兮兮地盯着他，身上到处都是擦伤，那双小鹿似的眼睛湿漉漉的，看上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得心软。
　　
　　“......”
　　
　　于是作为女儿控的卿苍还是没忍住，他脸色十分难看，抱着树干纠结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
　　
　　不过紧接着他就很紧张地强调道，
　　
　　“就......就这一次，伤好之后立刻丢出去！”
　　
　　“嗯嗯！爸爸最好了。”
　　
　　说着，小阿凉立刻破涕为笑，像只短腿小柯基似的往男人的方向跑了几步，吓得卿苍赶紧往后退了五六米，他的额头都在冒汗，
　　
　　“停！停停停！”
　　
　　“天呐我的小祖宗......卿凉凉你给我站那！站那别动，别过来啊——”
　　
　　顶着一张花猫脸的小阿凉完全想不通为什么爸爸那么厉害，还会怕一只小奶猫。不过她还是抱着猫崽崽，听话地站在了原地，还抽了一个泪嗝
　　
　　“好嗝......的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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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原本二三十只大猫，现在就剩下十二只，花花失血过多，等到小阿凉找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
　　
　　死掉的猫猫火化埋了，剩下活着的卿苍找了个推车，就是拉砖用的那种，他勉强地捂着口鼻，统统给拉了回去。
　　
　　黄大仙瞎了一只眼，流血过多，只剩下一口气。于是卿苍直接一刀帮他咽了气儿，然后烧了尸首，处理了屋子里所有的痕迹，当然这一切都是避着小孩儿做的。
　　
　　小阿凉跟在爸爸后面，抱着猫崽一路都在哭，不是刚才那种嚎啕大哭，只是艰涩又隐忍地抽噎，豆大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整个眼眶都开始肿了。
　　
　　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卿苍虽然脸上不满，不过还是动作迅速地把楼下那件空房腾了出来，在旧木板床上，铺上不要的旧棉絮和被单。
　　
　　接着他就守在门口，等小阿凉把猫猫们一只一只地抱过去放好
　　
　　小黑猫因为太小，因此被放到单独铺好的小窝里面，小阿凉用湿毛巾帮它擦身上的血。摔得那么重，也不知道伤没伤到内脏，不过她摸了摸爪爪和脚脚还有肋骨什么的，都还好。
　　
　　这里没有宠物医院，甚至连兽医都没有。这小猫崽看起来刚断奶，没了妈妈，也不知道能不能自己挺过去。
　　
　　小阿凉越想越难过，她一边给小猫崽额角的伤口消毒，一边默默地流眼泪，哭得可伤心了，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没处理。接着她又检查了每一只猫猫的伤口，外伤就用酒精消毒，简单地清理一下，内伤就没办法了。
　　
　　大猫们都很乖，哪怕再疼也只是呜咽着哼哼，不伸爪子，也不乱叫。梨花恹恹地趴在被单上，疼得浑身发抖也不叫一声。
　　
　　另一边的大橘就不一样了，身上血淋淋的，但是仔细一看，竟然没有伤口，应该只是粘上了别的猫猫的血，然后被踢了几脚
　　
　　不过小阿凉一过去它就哭，眼泪汪汪的，猫脸上的毛都被打湿了，脑袋一个劲儿地望她怀里钻，委屈巴巴地各种哼唧唧。
　　
　　“喵呜.....喵呜呜呜呜......”
　　
　　【好痛好痛，小阿凉小阿凉，快抱抱喵家呜呜呜......】
　　
　　于是别的猫猫就处理伤口，然而到了大橘，小阿凉还得各种抚摸安慰，捏捏抱抱才能行。因此这时候，所有大猫看过来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只胖绿茶。
　　
　　“喵嗷喵！”
　　
　　【呸，心机猫！】
　　
　　“爸......嗝爸，你说猫猫呜......能活下来吗？”
　　
　　小阿凉转过来，眼泪汪汪地盯着他。卿苍蹲在门口捏着鼻子不敢进，但是看着小孩儿掉眼泪又心疼得不行，眉头皱得都拧巴了。
　　
　　“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别光顾着那些猫，快出来我给你清理伤口。”
　　
　　小孩子皮肤嫩，上面青青紫紫，又遍布着各种擦伤，简直让人触目惊心。平时摔一下，老父亲都得吹吹哄哄心疼好半天，更别提这次这么多伤了。
　　
　　“我不，我要陪着它们。”
　　
　　小阿凉平时很听话，但是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嘶......”
　　
　　卿苍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一头短毛，蹲在门口看向小猫崽的眼神都变得凶了些。一大一小僵持了好半天，大的那一只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他转过去，整个身子缩成球，背影看起来怂怂的，像是在掏什么。不过几分钟之后卿苍就转过来，从地上滚过来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这时候，卿苍整个人的脸色简直臭得不行，
　　
　　“喏，里面是药，捣碎了放水里，蘸点儿给喝一口，保管死不了。”
　　
　　“诶？”
　　
　　小阿凉一愣，赶紧用手臂擦了擦眼泪，把瓶子捡起来倒出来几颗黑色的药丸。扒拉在门口的卿苍立刻急了，不过他依旧不敢进来，
　　
　　“诶诶诶，半颗！只准给半颗！这治内伤的药可贵了。”
　　
　　“喔，好叭。”
　　
　　小阿凉又乖乖地把剩下的药丸倒进去，然后掰碎了，在水里搅了搅，每只猫猫都给喂了一口，小黑猫太小了，又伤的重，于是她又给多喂了些。
　　
　　小孩儿紧张兮兮地盯着气息虚弱的猫猫，问爸爸说，
　　
　　“这样就可以了吗，什么时候能好？”
　　
　　“唉呀我的小祖宗，肯定死不了，你赶紧出来，不然伤口留疤了可不好看。”
　　
　　卿苍的语气又急又气，说是猫喜欢小孩儿也就算了，那是不可抗力，怎么她还更来劲儿了。
　　
　　最后他好说歹说，费了半天口舌才把小姑娘给哄出来上药。卿苍先是用湿毛巾把身上的尘土都擦干净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小阿凉没喊疼，因为紧绷的神经刚一放松下来，她就困得不行了，小脑袋在爸爸怀里一点一点的，眼睛都睁不开。平时她都是九点睡觉，又跑了那么远，现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已经累到极限了。
　　
　　卿苍把她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就把她抱到了楼上房间里的床上，拉好被子才走出来，顺手轻轻的关上了门。
　　
　　他定定地在门口站了几秒，然后才转身看向飘在角落里的红衣女鬼，
　　
　　“今晚的事，多谢。”
　　
　　房子周围的结界是用来防妖怪和一些污秽之物的，并不会对人类有反应，要不是这女鬼不惜受伤来触动结界，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赶回来。
　　
　　“没事，小阿凉平安就好。”
　　
　　女鬼顶着一张血淋淋的脸，看起来吓人极了，不过声音倒是意外的温柔。
　　
　　实际上，她也是死了之后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比如她自己；当然也真的有妖。比如她面前的这个俊秀的男人
　　
　　就是一只神秘又恐怖的大妖。
　　
　　嗯，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妖，不过倒是很爱吃瓜子，花生米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