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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腿狱卒直起身子来，捉住那个挥舞着鞭子的狱卒的手，“三麻子，别这样，我愿意相信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是傻吧？听他瞎吹，如今这世道的江湖郎中不知有多少，他就算知道些皮毛肯定也不会治人，你可长点心，你那腿好不了咯，还以为你自己能上战场？你是废将知道吗？就在这儿混混日子吧，还做什么腿好之后的将军梦。”李三麻子挥舞着鞭子仰天大笑出门去。
瘸腿狱卒没有反驳什么，但他看着三麻子的背影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程臻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瘸腿狱卒老徐身上有一股气势，一双眼睛虽然苍老却隐藏着饱经沧桑后的精明和透彻，看来这人是个人物，或者说曾经是个人物。
“你真能治好我的腿？我这腿痛风已经很多年了。”老徐缓缓坐下，和牢中坐着的程臻对视。
程臻点头，“我想试一试。现在可能来不及了吧，午时三刻我就得死了。”
“我信你。至于你会不会死，还不是定数。我在这顺天府的大牢也当差当了十几年，稀奇古怪的事多的是，临阵撤销的死刑犯也不是没有。昨晚我值夜，来看你的两个人都是你的亲戚，我耳力好，都听见你们的谈话了。”
程臻意外地看着狱卒，“那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吧？”
“我信不信没用，人家信不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能不能洗脱这个罪名，还好那位孙二夫人楚氏似乎有意要帮你，不过确切地说，她是在替她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我看，难，她一个内宅妇人能怎么帮我。”程臻已经不指望了，他死就死吧，说不定又能穿越回去。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位孙二夫人，娘家姓楚，咱们这大楚朝，楚是皇族国姓。”
程臻还以为孙二夫人娘家是哪家没落贵族，想不到竟是皇族中人。
“她是什么来头？”
“我记得她娘家原是有爵位的但她无资格继承，她的太祖父是安郡王，后来就是世袭三代而降爵，到她这辈就楚氏一个嫡女，上头的父母也相继去世了，那时的京城权贵圈子都说楚氏命硬克死双亲什么的，不过好在后来太后赐婚，让安郡王这一脉唯一的传人楚氏，嫁给承恩侯二房嫡子。后来给了楚氏一个虞山县主的封号，但到底她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安郡王这一脉算是无后继承爵位了，已经被朝廷收回爵位。”
“原来二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她昨晚说能救你，估计是真的，求来太后懿旨或者皇上圣旨，自然也就能救你一命，可你也知道，有人是想你死的，就看哪边快了。”
“听天由命。”程臻叹息道。
午时还差一点就有人送来午饭，一盘麻油鸡、一碗白米饭还有一碟香菇青菜，香喷喷的味道，程臻食指大动吃起来，这菜做得不错。前世的程臻也是个很会做菜的男人，本来还想自己开个饭店，没想到穿越到这个什么大楚朝来，也好，马上他又能回去了。
正当他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那个李三麻子又来了，“废物，起来了，上囚车去街市口问斩。”
程臻放下麻油鸡，在一旁的草垫子上擦擦手指，李三麻子非常不耐烦得踹了他一脚，“起来，懒货。”
程臻狠狠瞪了李三麻子一眼，心道这个看门狱卒实在人品太坏，有朝一日定要他好看。
“瞪什么瞪？你还能翻天不成？”李三麻子踢走地上的饭碗菜盘，又抽了程臻一鞭子。
程臻想，反正自己也快死了，还受这个家伙的气干什么？又想到自己穿越过来就在受苦，不由得心中大火，一下就莽足劲，一头撞了过去。李三麻子被撞到墙壁上，腹部疼痛不已。
他举起手中鞭子一下子甩了过去，程臻躲开了，反而将李三麻子推倒在地，二人扭打在一起。
程臻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越打越顺手，那李三麻子竟然都没法翻身被他死死压在身下，程臻掐住他的脖子。
不一会儿，闻声赶来的另外两个狱卒将他们拉开。
李三麻子非常恼火，怒道：“打死他个废物，给我上。”
老徐一瘸一拐走进来，“算了吧，反正午时三刻他就被处斩了，你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整天抽打犯人，这是何必呢。”
“要你管，你也是个没用的孬种，哈哈哈。”李三麻子很狂，他想再打一顿程臻，可是问斩时辰就快到了，送囚犯去刑场不能迟到。
程臻就这样上了囚车在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上招摇过市，他是第一次坐囚车，街道两边客栈酒楼林立，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人头攒动，声音嘈杂。
到了刑场，程臻自己都上断头台，缓缓跪了下去，已经日上三竿，刑场边正烧着一炷香，等到午时三刻一刀，刽子手即将行刑。
一个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喝了一口烈酒将嘴里的烈酒喷洒在刀锋闪烁的大刀上。
程臻缓缓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死定了。
此时，监斩官说道：“时辰到。”然后将手里的令牌扔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马蹄声，“刀下留人，圣旨到。刀下留人，圣旨到。”
程臻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湿，原来他是真的怕死，至于圣旨写的什么，他并不知道，因为他晕倒了。
醒来后，他已经在大牢里躺着了，身上还盖着一条棉被，身下不再是稻草，而是铺了一层毛毯。
这么好的待遇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他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另外换了一间牢房，这间牢房里还有一套桌椅，桌上有茶壶和杯子，还有一个食盒。
瘸腿狱卒老徐开门进来，送进一碗药，笑道：“你小子真是运气好，圣旨果然来了，顺天府尹不得不彻查此案。虞山县主派人熬药送进来，她说以后每天都会给你送药，还让你小心吃食。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虞山县主是谁？”
老徐摇头道：“年纪轻轻记性就不好。孙二夫人楚氏就是虞山县主，她平时很低调，这次连县主身份都用上了，就是为了保你的命替她死去的女儿讨回公道。”
“行，那我就好吃好喝，等顺天府尹问我，我就实话实说。”
“真那么容易就好了，顺天府尹也觉得难办，一边是承恩侯府大房暗中试压，一边是二房要他公事公办，两边都不好得罪。现在京中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