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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述:夜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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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昙雁是被窗缝里照进来的阳光惊醒的,摇摇晃晃的从床上撑起身子。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在咯吱作响,身上有不少触目惊心的淤青疼的人头晕目眩。
  自己身上的都是些皮肉伤,怕是一路护着她的乐桃和阿回伤的更加严重。这一路逃亡,若没有乐桃的拼死保护阿回的细心照顾她恐怕病都病死在路上了。
  西昙雁打算起身梳洗一番然后去厨房弄些斋饭给乐桃和阿回送去,要好好谢谢她们。西昙雁刚伸手去掀被子整个房间突然就猛烈的旋转起来眼前一黑朝着床头栽了下去。
  她细细的抚摸着手里的玉簪,润滑通透冰凉入骨是上等的美玉,是那个至高无上的君王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两年前她八抬大轿初入后宫,那个男人就将整块的贡品美玉切的稀巴烂,挑了最通透纹理最精致的一块替自己做了这只发簪,他说“美玉配佳人心意赠情深”
  心意赠情深,赠情深。的确是情深似海,她是情深,他是海。引的她无限沉沦,爱的痛不欲生。
  西昙雁苦笑,像是嘲笑自己一般,可惜身子沉重重的,动弹不得一丝。冰凉的触感紧贴额头,浑身的痛楚稍有减缓。
  “呜呜呜呜......法善大师,我家娘娘没事吧?”
  乐桃左手包的厚实,脸上满是淤伤,右手抱着哭的慌乱的阿回,阿回眼睛通红,牢牢的盯着替西昙雁把脉的法善监寺。
  “阿善,贵妃如何?”
  如藏主持站在法善身后,轻声的问。法善摸了摸胡子,将手从西昙雁的脉搏上收了回来。
  “体虚血亏受了点儿寒,原本身上就带了伤,如今又忝了新伤昨日又受了惊吓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这头上的伤想必是昏过去的时候磕到了床沿,渗了些血,无大碍。我一会开点儿药叫念尘下山去抓,熬了服下看看效果吧。”
  主持点了点头,皱着的眉毛却始终松不开。
  “念尘!”
  “主持!监寺师叔!”
  主持将门外的念尘叫了进来,把法善写好的药方交给他。
  “你与三味速速下山,在天黑前将药抓回来,快些!”
  念尘接过药方对主持鞠了个躬
  “主持放心!”
  离开之前,念尘偷偷看了眼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眉头紧蹙,白皙的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透出几丝殷红的血色。口中喃喃着什么,他听不到,屋里的人太多太吵了。
  “三味!三味!”
  “大师兄!”
  念尘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偷吃包子的三味,连忙把他逮了朝寺门口走三味吓得直叫喊。
  “师兄!大......大师兄不要啊!我只不过是偷吃个包子而已你就要把我赶出白昙寺这太过分了!主持呢?呜呜......啊!我要见主持!监寺师叔!呜呜......!”
  “闭嘴!”
  念尘一把将三味扔上了马,自己也跨上了马自顾自的就奔走了,三味瘪了瘪嘴委屈的紧,咬着馒头拉了缰绳就跟了上去。
  “哦~”
  听了事情的缘由,三味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这么听来贵妃娘娘病的不轻啊!皇上又抛弃了她,家族也抛弃了她,被人诬陷还被人追杀,好惨哦。”
  念尘愣了愣,低头看着手里的缰绳,心中翻江倒海却杂乱无章,三味说的不错,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哎!前面的两位小师傅等等啊!”
  半道上遇到辆车马,一位少女拦住了两人,小姑娘生的清秀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看到漂亮的姐姐,三味一下子笑的乐开了花。
  “小僧三味,施主姐姐有事儿吗?”
  “嘻,三味小师傅,请问此处离白昙寺还有多少路程?我家小姐是来还愿的。”
  “哦~不远不远,穿过前头的杏林一炷香就到了!前头路陡不好走,施主姐姐可要当心哦~”
  小姑娘捂着嘴巴甜甜的笑了笑,对三味挥了挥手。
  “谢谢小师傅了”
  望着远去的马车三味疑惑的摸了摸头,对着念尘道:“大师兄,你看这天都快黑了,怎么有人大晚上的来还愿的啊?”
  念尘目视前方淡淡的说:“白昙寺百年不开的昙花一夜之间竞相开放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前来观赏,这也算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况,不少人从白日里便来投宿占房,好在夜晚观赏昙花开放的盛景,半夜来的不算稀奇。”
  “也是,这下咋们寺里的香火钱肯定多的要满出来了吧?哈哈!我就可以每餐问监寺师叔多要几个南瓜饼了呢!哈哈哈~”
  他的这个师弟,什么时候可以改改这饭桶的毛病啊?念尘转了下手腕上的菩提佛珠叹了口气。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白昙寺门口,门口掌灯的小僧对来人行了个佛礼。小姑娘轻盈的从马车上跳下,粉色的裙摆在风里微微扬起。小姑娘的脸上蒙了手帕,仔细的将车上用帽兜遮了大半脸的小姐扶下。
  柳时宜对小师傅回了个佛礼,一旁的小姑娘连忙依样画葫芦的做礼。马夫将马车栓好,小师傅将她们迎了进去。
  一进寺便看到了满园的昙花美景,前院的花圃里整齐的开满了簇簇的昙花,散着柔和的光,客堂里传出热闹的探讨声。
  “哇!小姐你看你看!好多昙花啊!好美啊!难怪京都里的贵人书生们都往这儿跑呢!里头那么热闹肯定是那些文人墨客在吟诗作对吧?咋们也去看看吧?”
  “小蝶!”
  柳时宜嗔了她一声,夏蝶缩了缩脖子,安静的站到她身后。柳时宜看着远处那通往客堂的拱门,缓缓开口。
  “莫要忘了我们今日来的目的,吟诗作对固然风雅,可读书人是多条舌头的,不用刀不用剑却最是伤人与无形,若叫他们看到我们来这白昙寺探望,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流言蜚语呢!”
  “柳施主”
  主持迎面而来,柳时宜落落大方的对大师行了佛礼,主持遣退了带路的小和尚,亲自为柳时宜带路。
  “柳施主来信时贫僧便叫人准备好了,柳施主与贫僧走这边吧,好绕开那些眼睛。”
  柳时宜跟着主持朝另一边离去,夏蝶小心的搀扶着她,方丈手里提着个只有一点儿暗光的灯笼缓缓的领着两人。
  “雁儿这些日子可还好?我听闻她路上遭了刺杀,如今又得了重病真叫人急了心火!”
  “施主放心,法善大师替贵妃开了药,药也抓回来了,现在正在厨房里熬着了。”
  “雁儿!”
  还没到门口柳时宜就小跑着进了屋,房里只有阿回和乐桃两个人,床上的人显然是刚醒脸色惨白的吓人,平日里一双动人的剪水双瞳如今满是熬干了似得血纹。
  “时宜!”
  西昙雁受了惊吓打翻了手里的水,待看清来人后一把扑了出去差点扑下了床。柳时宜胡乱的扯下披风扔在一边,也不顾摔疼的扑在床榻上紧紧的抱住西昙雁干瘦的身子,西昙雁被抱得太急咳了两声双手却把对方抓得更紧。
  “天哪!赵锦凤给了你多少苦头吃啊?从你入狱到被贬白昙寺不过三月,你......你怎么瘦的这么厉害?还有,你这头上怎么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雁儿!”
  柳时宜眼泪掉的厉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遍遍的摸着西昙雁身上的伤口和凌乱的头发。西昙雁摇摇头,替柳时宜擦去眼泪。
  “我无碍,不过是些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连疤都不会留呢!倒是你,若是叫你父亲知道你偷偷跑来看我这个废妃不得打死你啊!你胆子到是大啊!”
  “我不来看你行吗?我去求了我父亲帮你说话,也去求了你父亲可你父亲在你被送出宫的第二天就把你小妹送进了宫,你母亲懦弱无主,你兄长有心帮你可他年轻无功又无官位哪里说的上话?也是有心无力!我更听说赵锦凤对你百般折磨哪怕你被废贬宫她仍派刺客千里追杀!你说她的心怎么这么黑啊?她的孩子没了关你何事?说不定就是她自己......。”
  “时宜!”
  西昙雁连忙打断她,柳时宜把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手心,紧紧的合在一起。
  “我知道,这些你都不在乎,当年你宠冠后宫,人言传你妖颜祸国,那又怎样?他依旧宠你!当年谣传你与先帝有私,群臣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可那又怎样?他全力护你!司马贵妃投毒陷害与你,当时所有人都不信你,可那又怎样?他废了司马氏尊你为贵妃!没有任何解释!当年所有的后妃哪个能与你比肩?天下女子最羡慕的人不过你西家昙贵妃!可......可如今......”
  “可如今,他已经不再信我,不在爱我了......”
  西昙雁空洞的看着床边的白烛,眼泪不停的流,像是从心底流出来一样,痛苦的没有尽头。
  一旁的阿回死死的捂着嘴,生怕自己大哭出来,乐桃的眼睛也有点红,她轻轻的拦过阿回,让她闷在自己怀里小声的哭泣。
  “咚咚咚”
  念尘端着药敲了敲门框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念尘看了看西昙雁却不想对上了她通红的双眼,眼角还有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柳时宜接过念尘手里的药道了声谢,放在唇边吹凉了味给西昙雁。
  念尘抿着唇转身出了房门,屋外的昙花开的十分茂盛,念尘突然觉得这昙花开的未免也太久了,抬脚踢了下花朵儿,甩下不少的露水一下子湿了鞋袜,啧!好气!
  “喝药真是件苦差。”
  西昙雁好看的五官被药苦的皱成了一团,柳时宜将手指放在她的眉心顶开蹙着的眉。
  “还是那句老话,良药苦口利于病,你瞧你,喝了药脸色都红润起来了。”
  西昙雁虚弱的笑了笑,伸手拿过柳时宜手里的药,一大碗全部倒进了自己嘴里,苦,真苦,苦的眼泪都要熏出来了。
  “哎!你慢点!我这儿有糖果子,快吃点!”
  柳时宜知道她从小喝药就怕苦,连忙将糖果子塞她嘴里,西昙雁含着糖,扯了扯嘴角。
  “脸红是因为药烫还苦。”
  阿回收拾了药碗后替柳时宜倒了杯茶,柳时宜这时才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口渴难耐,接过茶感谢的对阿回笑了笑。
  “这折腾下来还真是渴了呢,真是谢谢阿回了,有阿回这么细心的人在你身边侍候着我也放心了,乐桃有功夫在身能护你平安,阿回心思细腻能顾你寝食舒心,也不用我为你天天提心吊胆的了。”
  西昙雁拉过柳时宜的手拍了拍。
  “害你担心了,天色不早了,你父亲肯定不会让你在外宿夜的,快些回去吧,来日方长,你若不能来看我,一纸书信寄平安便可。”
  柳时宜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西昙雁,笑了笑。
  “还不算晚,我在陪你待会儿。”
  西昙雁摇了摇头。
  “迟早都是要走的,况且你回去也要时间,只要你心里有我,还记着我这个姐妹,我便无憾了。”
  柳时宜咬着嘴唇看了西昙雁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好,那我今日便先回去了,我日后一定会来看你的!雁儿,保重!”
  夏蝶帮柳时宜披上披风,对着西昙雁行了个礼。
  “贵妃娘娘保重!”
  阿回也回了个礼,乐桃点了点头。
  “柳小姐慢走!”
  柳时宜走到院子里,今夜风有些大,不冷,但很是舒服,她回头想看看透出窗纱的烛光,结果却看到西昙雁披着白色的外衫长发垂肩扶着门框静静的看着自己,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这个院子里开了好些昙花,而她置身其中仿佛就是花海里最美的一朵,还散着淡淡的柔光,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啊!雁儿!
  “时宜?”
  西昙雁开口叫她名字的那一刻,柳时宜飞奔着扑向西昙雁紧紧地抱了她一把。
  “雁儿,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花神庙里许过的愿望吗?你现在已经离开深宫了!去追求你的愿望吧!就当是重新活一次!保重!”
  不等西昙雁开口,柳时宜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西昙雁知道,她的好姐妹是不希望她重蹈覆辙过回那样身不由己的生活。是啊,她已经不是贵妃了,她可以替自己做回主了。
  西昙雁望着满院的昙花有些恍惚,从此以后,她怕是再也无缘见到那个男人了吧?
  西昙雁来到花丛边蹲下,仔细的观赏着,发现有一朵瘦小的花朵儿被压在了枝叶之下,西昙雁用手扒了两下,发现那是单独的一簇,思量之下,西昙雁打算将它移栽到盆里。
  叫乐桃去讨了个粗陶的罐子回来,放了土,小心翼翼的将瘦昙花扒了出来移进了陶罐里。
  阿回在一旁看的仔细,把手里的小铲子在地上敲掉了土收在了布袋子里打算还回去。
  “娘娘怎么想到把这最不起眼的一株移到陶罐里头养?”
  乐桃给花儿浇了点水小心的拨弄着叶子。西昙雁笑了笑,将陶罐放在了窗台上。
  “你瞧这院子,到处都是花儿,它那么瘦小又被压在底下,晒不着阳光没有养分肯定很快就枯死了,若是移到另外的土上怕是也会被其他藤条压没吧!到不如种在罐子里,更宽敞,也更显眼,还能吸收到更多的阳光,如果有人从它面前走过,肯定也会被它沾染了好心情吧!”
  “嘻嘻!娘娘对花儿都那么爱怜,这花朵说不定会幻化成美男子来报恩呢!”
  阿回笑嘻嘻的打量着窗台上的小花对着乐桃问个不停。
  “是不是啊?乐桃!”
  乐桃一脸很不想苟同的表情看着阿回,抓过她扯着自己衣衫的手禁锢在一边让她动弹不得。
  “说什么傻话?大晚上还做白日梦?”西昙雁摇了摇头“天色也不早了,你们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乐桃先扶娘娘会房间吧?娘娘睡下了乐桃在走。”
  “是啊是啊!”
  阿回和乐桃扶着她到了床边,替她盖好被子检查了窗户,阿回还替她留了一只蜡烛方便起夜还在桌上准备了一壶水怕她半夜口渴,一切安排妥当后阿回和乐桃才关了门下去休息。
  阿回从房里出来,慢悠悠的跟在乐桃身后,脚尖踢着路边的石子儿。
  “乐桃!乐桃我好累啊!走不动啦~”
  乐桃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看她,阿回笑得奸诈,张着双手对着乐桃嘟嘴装可爱。
  “脚痛,乐桃背我回去吧?”
  乐桃挑了下眉毛,大步走到阿回面上转身背对着她,阿回开心极了正准备扑上去,不想乐桃酒一个单手把她扣在了背上背起就走,阿回吓得大叫死死的勒住乐桃的肩膀。
  “你要死啊?我还没准备好呢!故意的吧你?臭桃烂桃!”
  乐桃没有理她,径直往房间走去,只不过她微仰的嘴角表达了她的好心情。
  “雁儿雁儿!你对花神许了什么愿望啊?”
  人来人往的花神庙里,两个锦衣玉颜的小女娃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许着心愿。
  西昙雁对着柳时宜笑眯眯的摇头。
  “那不能告诉你,说出来不灵了可怎么办?”
  “恩~”柳时宜撅着嘴不开心的扯着西昙雁的裙角。
  “雁儿你太小气了!这样吧?我把我的愿望告诉你你也把你的愿望告诉我这样不就公平了吗?万一要是不灵那咋俩的愿望一起不灵不就行了?”
  西昙雁思索了一番点头答应了,柳时宜连忙换了跪拜的姿势面对着西昙雁道:“我的心愿是能嫁给一个大将军!大英雄!最厉害的那种!你呢雁儿?”
  柳时宜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泡在水里的桃花瓣似的好看的不得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水晶似得闪闪发光。
  “我?我要嫁给最好的男儿~”
  西昙雁抱着手臂乐的不得了,柳时宜皱褶眉头抓了抓头发?
  “怎样算最好的?”
  “就是最英俊的!最温柔的!最善良的!最厉害的!最喜欢我的!像菩萨一样受人爱戴的男人!”
  “啊!哪有男人像菩萨一样的啊?菩萨能成亲吗?”
  柳时宜感觉自己像是上了个套,气的脸通红,连忙去抓已经跑出花神庙的西昙雁。
  “雁儿你这个大骗子!花神娘娘肯定要把你的愿望扔进臭水沟里了!哼!”
  西昙雁背着手欢乐的跑在前头,阳光斜泄在她白嫩如玉的脸颊上,耳边是柳时宜的叫喊声和发丝上珍珠坠子碰撞的清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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