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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雪无痕与巧克力 / 巧克力之二

巧克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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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克力让雪无痕赶快进屋,左右侍卫赶来,行礼道:“拜见少主,适才小人听到少主呼喊之声,不知发生何事?”巧克力说道:“适才吾在窗边赏月,忽见屋顶黑影一闪,吾只道是歹人来袭,开门看时,却只是一只黑猫经过。请恕吾大惊小怪,惊扰诸位了!”侍卫鞠躬道:“少主折煞小人了!吾等职责所在,岂能说是‘惊扰’?既无事情,请少主早些安歇,小人告退。”巧克力道:“且慢,诸位可曾听到吾适才说‘巧克力’?吾欲吃矣,能否帮吾取两斤来?”侍卫道:“少主稍等,属下这就去取。”几人行礼后退下了。
  巧克力退回房间,关了门,掩了窗,迫不及待的说道:“雪无痕,别来无恙!”——此时雪无痕已除下面巾,巧克力在烛光下把雪无痕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右手轻轻抚摸雪无痕右肩——“伤势痊愈否?”
  雪无痕也打量巧克力,道:“我伤势已经好了,你看——”活动右臂,示意给巧克力,“你伤势怎么了?”
  巧克力抬起右手,撸起衣袖,让雪无痕查看,道:“已无大碍矣!右手已能活动,臀部伤势也不妨碍站立行走,只是不能久坐久立。君为何星夜来此,欲作何事?”
  雪无痕说道:“既然这样,你先躺在床上,我坐在旁边和你说话。”——巧克力道:“吾且先坐在君身旁,待侍卫送巧克力来。”——“我这次来这里,特地是来找你的。你这里真是豪宅,里面院子层层叠叠,实在难找。我已经在里面转悠了两个晚上,一点头绪也没有。今日便想早点过来寻找,刚到这个院子,就听到有人叫喊,我听声音十分耳熟,一看,果然是你站在窗前。这一切真是天意呀!”
  巧克力笑道:“君来寻吾何事?取吾项上人头乎?”
  雪无痕脸色一变,说道:“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却这样看我?”
  “玩笑而已,切莫当真。吾若非认君为友,适才早叫侍卫抓捕君也,何必让君进房内?君切莫说话,吾听侍卫已到。”果然,就听到有人敲门,道:“少主,属下送巧克力来了。”巧克力示意雪无痕躲在门后,开门取了巧克力,道:“诸位辛苦,早些休息吧。”侍卫道谢去了。
  巧克力拆开包装,全递给雪无痕,笑道:“此才是君好友,时时刻刻,念念不忘!”雪无痕只取了一块放在嘴里,把其余包好,都放在桌上,道:“我养伤期间已经吃了不少,现在已经腻了。我先扶你躺在床上,一会在细细给你说。”边说边把巧克力扶到床上半躺半坐,自己搬个椅子坐在床边,笑道:“你这宅院,房间虽多,但是守卫不行,你看我来去自如,若要杀你,你十条命都没有了!”
  “君说的是。君在此搜寻两夜,侍卫却毫无所知,确实有些懈怠。幸亏是君,若真是刺客,那便如何是好?明日,吾必上奏家父,定要严惩不贷!”
  “我开玩笑的。你不知道,我有一项异能,就是我的眼睛,白天看得不是太清楚,一到晚上,就是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老远就能看到侍卫一举一动,他们却看不见我。”
  巧克力点点头,道:“嗯,此便所谓鸮者!”
  “箫?什么箫?我在说眼睛,你说什么箫?难道你眼睛会吹箫?”
  “非也,鸮者,猫头鹰也!”
  “哦,原来你是在骂我猫头鹰呀。你们这些人,说话文绉绉的,骂别人,别人都听不懂,骂人还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但是我们族人却真是骂我。我一出生就跟别人很大不相同,浑身雪白,大家看我长得奇怪,被大家当成怪物,都骂我雪怪,一起欺负我,我没有一个朋友。说来可笑,那些人都是我同族兄弟,本该亲如家人,却视我如怪物;而我和你本该是仇敌,但我们一同经历过生死,我却把你当成朋友!”说着,雪无痕收起了笑容。
  巧克力也收起了笑容,有些伤感,道:“其实狼人与吾血蝠族也是同姓兄弟,也应该亲如家人,不该成为仇敌。吾与你又共历生死,吾自然也把你当朋友了!”
  “你若把我当朋友,你信任我不?”
  巧克力正色道:“吾可对天发誓:若不信你,天打雷劈!”
  “不用发誓,你信我就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杀雪怪吗?小时候,我因为浑身雪白,被小朋友叫为雪怪,起初大人不以为然。但说来奇怪,我出生之后,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大人们也慢慢有些相信,都说我是怪物,会给大家带来灾难,叫我父母把我扔到野外,或者干脆杀死。我父母善良,不忍心把我杀死,坚持要把我抚养长大。这样,他们也被大家疏远。我父亲打仗时被砍断手臂,干活不方便,又没有了亲朋好友帮助,生活过得十分困难,我长大以后跟他一起种田打猎,才稍稍改善。我有一个堂叔,在军中当把总。我爹带我去求他,好让我能够从军打仗,立下战功就可出人头地。哪知道堂叔说我相貌奇怪,上司不肯让我从军。他出了一个注意,让我去杀雪怪。说我如果杀了雪怪,为民除害,可以算是立了一天大的功劳,不但能从军,还能当上千户。一则我从小被叫成雪怪,非常气愤,也想杀了雪怪,证明自己;二来也想出人头地,荣华富贵。所以我才去杀雪怪的……”
  巧克力笑道:“千户大人杀了雪怪,想来已得偿所愿了。”
  雪无痕气冲冲的骂道:“狗屁!我回去才知道,我上了他们的当!我的族人都认为我才是雪怪!他们以为这一切灾难都是我带来的,又不敢来对付我,因为传说中的雪怪法力高强,凡人根本不是对手。最后我那个堂叔想了一个办法,诱骗我立下军令状,去杀雪怪。他们以为,我听他们的话,向北寻找雪怪,而我本来就是雪怪,所以根本找不到雪怪;但是我又立下了军令状,肯定不会回头,会一路向北,越走越远,最后远离狼人族地,便不再为他们带来灾难。即使我不是雪怪,可能会冻死、会饿死,也可能会被雪怪杀死,但这对他们又有什么损失呢?反而少了一个‘怪物’,没那么膈应!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活着回去了!由于天气变暖,他们总算没再把我当成雪怪,但还是认为我是怪物,不承认我杀了雪怪,因为我拿不出雪怪的尸体!我的堂叔,我父亲在战场上还救他一命,居然还说要根据军令状斩我的头!虽然你送了我霜枫宝剑,削铁如泥,但我当时伤势没愈,右手还动弹不了,他们人多势众,我根本不是对手!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巧克力一拳击在床板上,怒道:“如此可恶,真乃人渣!君又如何逃过一劫?”
  雪无痕拿出那柄霜枫宝剑端详道:“说起来,还得多亏你送我这柄霜枫宝剑救了我性命。算起来,你又救了我一次。当时情势危急,我一看不能力敌,只可智取,便想了一个注意。我对我堂叔说:‘你若饶我性命,我送你一场大富贵!’他问:‘什么富贵?’我说:‘这里人多,说出来大家都知道了,不方便说。还是去一个比较背静的地方再说吧。’他不知道我是真的有富贵给他,还是想骗他去人少的地方杀了他。他虽然看见我身受重伤,但也不敢冒险,犹豫不决,踌躇着不说话。我又对他说:‘我现在身受重伤,右手动弹不了,唯一对你有威胁的只有这柄宝剑了。我现在把这柄宝剑交给你,你好生拿好。如果还不信任我,可以把我绑了再去说话。’他还真叫下人把我绑了,带到密室。等下人都走了,我告诉他:‘这次我杀死雪怪,遇到了一个人,他是血蝠族少主,我救了他性命,他对我非常信任,把贴身宝剑送给了我——就是你拿去的那柄宝剑——名叫霜枫剑,削铁如泥。当时我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他我是狼人部族的。如果我去投奔他,博取他的信任,加入他们的军队,就可以偷取情报,跟你里应外合,打败血蝠族。你打败了血蝠部族,立了大功,这不是一场天大的荣华富贵吗?’巧克力,你相信我吗?这只是我的计谋,并不是我的真心想法。狼人族人不把我当作同类,都恨我不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怎么可能去帮他们打败你们?我其实是想跟你们里应外合,打败他们!我已经想好计策了,你们给我一个假情报,我来把他们诱入你们的包围圈,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实现你们祖先的夙愿!这个人真是利欲熏心,他骗我去杀雪怪就是骗我去死,我活着回来后又想杀我,我怎么可能还会给他荣华富贵?没想到,他拔出霜枫剑看了一回,就信了三分,说:‘贤侄,不是我不相信你。我虽没有亲眼见过霜枫剑,但也听过它大名,知道它剑腊血槽密布,平时洁白如霜,一旦见血,就绯红似枫。有个朋友倒据说曾经见过,我去让他开开眼界。你稍等,我去去就来。’也不给我松绑,叫来下人看紧我,自己拿起宝剑就走。过来很久,他才回来,亲自给我松绑,说什么‘贤侄,并不是我要杀你,只因为立了军令状,不做做样子,面上过不去’等等,又说什么‘我跟你父亲虽是堂兄弟,但感情一直很好,你去杀雪怪时,我天天去看望你父母’等等。都是屁话,我从小到大没见过他来我们家一次。还说什么‘我并不是想要什么荣华富贵,这些都是过眼云烟。我只是想为我们部族做点贡献,为百姓做点实事。我是一个军人,我能做的就是打败血蝠族,保卫族人。我不要什么功劳,我只要实现祖先夙愿,杀光血蝠族。你要好好干,以后这些功劳全都归你!我也年纪不小了,我要那么多赏赐干嘛?以后上面的赏赐,我都会给你!你不要有后顾之忧,我会把你的父母接进我府里,好好照看,你只管放手去干!’统统都是屁话,他若不追求荣华富贵,为什么骗我去杀雪怪?是怎么升上千户的?什么把我父母接进府里,不就是想把他们作为人质吗?后来,他把我安排到客房,衣食住行都是上等的,找最好的医生给我治疗,还有下人给我使唤。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我天天都吃巧克力!我的伤势刚好,堂叔就催着我到你这里来盗取情报。我就叫他把霜枫剑还给我,好取得你的信任。他踌躇半天,还舍不得把宝剑还给我呐!”
  巧克力看着雪无痕,正色道:“雪无痕,吾自然信君。但君可知道,吾祖先是何夙愿?吾族世世代代皆发毒誓,君可知又是何誓?”
  “我听你说过,是杀光狼人之后,你们血蝠族也全部自杀。”
  “不错,正是此意。吾族战胜之后,会屠尽狼人,无论老幼妇孺,全数屠尽,君可忍心?”
  雪无痕决然道:“我已经说过,我族人从来没有把我当人,只是把我当成怪物,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他们人人都对我绝情,不把我的性命放在心上,我又何必把他们放在心上?”
  “狼人之中无一个真心对君?令尊令堂辛苦把君抚养成人,付出多少?他等也将会被吾族屠杀,君也忍心?”
  雪无痕神色黯然,声音低沉:“我被骗去杀雪怪,他们也不清白……”
  巧克力忙问:“发生何事?”
  “‘家丑不可外扬’,不说也罢。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跟你们里应外合,杀光狼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意见?”
  巧克力苦口婆心的道:“无论如何,令双亲把君抚养成人,付出多少辛苦?即便做错事,也有些苦劳,君便如此报答?吾想狼人族中,并非人人识君,那些不知晓之人,于君又有何错之有?如因君而亡,岂非无辜?屠光狼人之后,吾族也得尽数自尽。吾乃君之密友,因君而死,不算无辜。然吾族之中,有许多百姓,与君素未谋面,一生战战兢兢,不敢踩死一只蚂蚁,未曾做过半点错事,却因君而死,岂非无辜!望君三思!”
  雪无痕听了,作声不得,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满腔热情,本来就很白的脸变得洁白如霜,半响才道:“即使不用我的计谋,两族的战争不断,也有无数的士兵战死,无数的青壮被抽丁从军,无数的家庭只剩下老弱病残,难以耕田,战争曾加赋税。他们破败潦倒,生不如死。所有人都只是在死亡线上挣扎,吃了今天的饭,不知道是否能喝到明天的水,还不如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
  “君可知道,吾等两族之间为何争战?”
  “上次我们杀雪怪的时候,我听你说起你们的传说,与我以前听到的传说大不一样。所以,在养伤的时候,我仔细去打听了我们两族战争起源的传说。传说很久以前,雪怪现世,天寒地冻,积雪冰冻三尺。百姓无法耕田种地,知道长久下去,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就推选几十个勇士去杀雪怪,结果全军覆没。大家这才知道,雪怪不是一般怪物,法力高强,凡人不是对手。大家只能等死,不敢再去杀雪怪。这时候莫家两兄弟站了出来,去杀雪怪。这两兄弟就是我们狼人祖先和你们血蝠的祖先。他们也知道雪怪法力高强,不容易对付,就想了一个计策。一个人身穿黑衣,引诱雪怪现身;另外一个身穿白衣,躲在暗处,给雪怪致命一击。我们的传说,狼人祖先本领高强、英勇善良,血蝠祖先本领低微、狡猾怯懦。所以你们祖先就自告奋勇,要身穿黑色,引诱雪怪出来,这样就可以把后面所有攻击雪怪的事情都交给我们祖先。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传说,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他们两人确实杀死了雪怪,我族祖先也身受重伤。你族祖先开始心怀不轨,心想:‘若他死了,杀死雪怪的荣耀不就独属于我的了吗?’就在为我族祖先包扎疗伤之际,趁机下毒。我族祖先聪明绝顶,当然就觉察不对,知道是你们祖先下了毒。但是,他又是极度仁慈,知道这毒十分厉害,自己早晚毒发死亡,若是暴露了真相,把自己兄弟杀死,双亲无人养老,莫家无子继嗣。于是心灰意冷,也不声张,只愿静静等死。
  “回到村中,百姓都很开心,要把酒设宴为他们庆功。本来我族祖先应该在家静休养伤,但知道自己命不长久,竟然参加了宴会。在宴会之上,百姓们为感恩他们二人杀死雪怪、为民除害,选出了两个村里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嫁给他们。我族祖先坚决不肯,说自己杀雪怪时,身受重伤,心脉已断,活不了多久了,如果让姑娘嫁过来,不久就要守寡,耽误一生。他平生没有做错过一件事,没害一个人,不想临死了反而害了姑娘一生。大家听了都很难过,英雄将死,大家都无能为力。这时,两个姑娘中的一个,站起来大声说:‘诸位乡亲先莫难过,请听小女子说一句话。两位英雄为我们除掉雪怪,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我们若不为他们做点什么,心难安宁!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最大。英雄为我们除害,牺牲性命,如果还无子继嗣,这就是我们的过错了!小女子不才,愿意嫁给英雄,为英雄留下后代。我向天发誓:即使我守寡,坚决为英雄守节;即使生活再艰难,也要为英雄把后代培养成人。若违誓言,天打五雷轰!何况,如果我真遇到困难,诸位乡亲也不可能不出手帮助。大家说:对不对?’百姓都高喊‘对’。但我族祖先仍然不同意。这时有人搬出祖先的父母来劝说,父母以死相逼。我们祖先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不得不同意了。大伙都知道了他时日无多,不再挑选日子,立马让他们完婚。
  “过了几天,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我族祖先和他妻子在房间卿卿我我。突然,我族祖先大叫‘好热好热’。当时正是初春之际。他妻子觉得奇怪,一看,只见他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头冒白雾。手一碰额头,好像火炭。他妻子不知道是毒性发作,还以为是他生病,连忙去叫家人帮忙,却只有婆婆过来。她知道婆婆年老行动不便,就叫婆婆在家照顾丈夫,自己去找大夫来看病。刚出房门不久,就听到房里传来一声狼嚎,吃了一惊,便回头去看,正好看见丈夫赤身裸体,全身白雾,面目狰狞,嚎叫着翻过墙头,钻入黑夜之中,只听到狼嚎越来越远。他妻子吓得浑身发抖,慢慢挪到房间一看,婆婆已经倒地身亡了。他妻子尖声大喊,引来了公公和叔嫂,讲明情况,一家人一起去找我族祖先。我族祖先已经窜入森林,他们哪里找得到?
  “天亮以后,我族祖先神智清醒,看到自己赤身裸体在野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羞又愧。随便找了一个猎户,要了几件不要的破衣裳,穿在身上遮羞。等到他寻回家中,只听到哭声一片,连忙回家一看,发现母亲已死,父亲大骂自己孽障。我族祖先不明所以,他妻子哭哭啼啼说出真相。我族祖先又羞又愧、又气又急,脱口而出,说出真相,然后自刎而死。祖先的父亲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族祖先捣鬼,便对你族祖先又打又骂。哪知你族祖先拿起我族祖先自刎的剑,一剑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我族祖先的妻子先是见自己的丈夫杀了婆婆,然后又是丈夫自杀,现在又是叔叔红了眼杀死公公,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没想到嫂嫂紧紧抱着自己的丈夫,叫自己快走。她想到自己发誓还要养育英雄的后代,孝服也没来得及脱,娘家也不回,逃到外地去。你族祖先就把这一切推到了我族祖先头上,我族祖先已死,无人对质,大家不信也得信了。
  “我族祖先的妻子逃得性命之后,整天提心吊胆。她倒不是担心你族祖先来杀她,她是担心没有怀孕,不能给英雄留下后代。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高兴得不得了,打定主意,就在外地隐姓埋名,把英雄的后代抚养成人。她独自一人,历经千辛万苦才把我族二世祖抚养成人。但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她突然发现她的儿子大叫‘好热’,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头冒白雾,与她丈夫毒性发作的时没有两样!她才知道丈夫中的毒通过血脉传给了儿子。该怎么办?她想起丈夫发狂的神态,自己一个弱女子根本没办法制止。她只好乘儿子还没发狂,赶忙用一根绳子把儿子绑在柱子上。不一会儿,就看儿子全身像是要烧着了一样,‘嗤嗤’的冒着白雾,眼睛赤红,嘴巴张得老大,发出狼叫的声音,用力挣扎。她听到狼嚎,害怕得厉害。又看到儿子不停挣扎,绳子磨损厉害,怕他挣脱,连忙又找了几根绳子牢牢绑住。但二世祖不停的挣扎,像力气永远用不完似的,好几根绳子都被挣断。他的母亲最后找不到绳子了,只能把家里的全部衣物被套剪成布条,给他绑上。但这些都无济于事。二世祖最后还是挣脱了,双手撕掉自己的上衣,露出血红的身体,一拳打在母亲的身上,他母亲昏死过去。还好二世祖当时还没有学武,这一拳威力不大,没有当场打死。而且当时也临近天亮,他打了母亲一拳之后,就慢慢清醒。看到母亲昏倒在地,他连忙掐人中救醒。母亲醒了之后,把一切真相告诉了他,叫他一定要去找他叔父——也就是你们血蝠祖先——报仇,还告诉他,他叔父武功很厉害,一定要去多找名师学好武功,才能去报仇。说完之后,他母亲就仙逝了。我二世祖埋葬母亲之后就去找名师学武。他和他母亲都不知道毒性还会发作。到了月圆之夜,他毒性发作,神智不清,看到什么就杀什么,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为了要报仇,不想被官府抓住,就四处逃窜。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一到月圆之夜,就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呆着,就只会杀死野兽,不再杀人。就因为这样,他没有学到多少武功,没办法去报仇,但是他的子孙很多,他叫子孙都发誓,一定要找你们血蝠报仇。这就是我们狼人与你们争战由来的传说。”
  巧克力点头道:“狼人传说与吾族传说故事脉络几乎同出一辙,但内容却大相径庭。吾族传说皆说你族祖先不是,吾祖先无辜;狼人传说却说吾祖先歹毒,君祖先善良。不知君以为如何?何为真,何为假?”
  雪无痕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祖先像传说中的那么仁慈善良,他的后代怎么都是那么狼心狗肺?”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人世之间,不肖子孙,也比比皆是。子孙不肖,何怨祖宗?昔日,雪怪初现,凡人不能敌,数十名勇士,武艺高强,围剿雪怪,全军覆没。一时间,人人提心吊胆,个个畏头缩尾,不敢挑战。吾等二人祖先若有一个是平庸懦弱之辈,岂能为民出头去杀雪怪?可见传说非实!但世有雪怪,却是事实,吾等二人皆亲眼见之。吾族传说,先祖身中寒毒,可由血脉流传,但逐渐稀释。月圆之夜,先祖毒发,全身寒冷如冰,必吸食一人之血,方可缓解;到吾辈毒发,吸食鸡血便可缓解。不知你等狼人是否也有如此传说?”
  “也有的。我们的传说,毒素也是慢慢稀释。我们跟祖先一样,每逢月圆之夜,也会毒发。毒发时,热血沸腾,浑身燥热,像是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浑身力气没法施展。但是不会想祖先那样发狂,不会失去控制,通过胡乱狼嚎,就能慢慢发泄。不过偶尔也听说有人丧失理智,胡击乱打一通,但非常罕见。”
  “原来如此,难怪狼人总是在月圆之夜与吾族作战。两族今人体内皆含有毒素,与传说相符。可见,两族传说先祖皆被对方下毒并非完全虚假。此便是自相矛盾之处:两位祖先若非善良之辈,为何要为民除害杀雪怪;如是善良之辈,为何相互下毒害兄弟?若要谋害对方,为何不乘对方重伤,一剑刺死,偏要下毒?即使下毒,为何不直接毒死,却只让对方发狂?这毒也十分奇怪,一热一寒,这又是何故?毒能随血脉流传,显然毒在血中……”
  巧克力下床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喃喃自语,极力思索。走到窗边,想开窗透气,右手刚碰到窗棂,突然想起雪无痕还在房间里,缩手回来。巧克力看着右手,灵光一闪,说:“吾已知矣!吾已知矣!”拿了一个凳子,与雪无痕面对面坐着,看着雪无痕说道:“吾已知真相矣!雪怪乃是妖魔,并非血肉之躯,普通攻击不能伤害。你能否记得?君原所持之剑,用尽全力,也只能插进数寸;而吾赤手空拳,却能打穿成洞,此是何故?吾霜枫剑利,可斩它一臂,但它又长出新臂;但你断剑残破粗钝,却也能斩断他右臂,却奈何不左拳,但它右臂却不再长出新臂,此又是为何?最后你断剑刺入它胸,它便融化成水;但为何此前你长剑刺入它背,却毫无反应?”
  雪无痕也看着巧克力问道:“是为什么?”
  “你记得否:雪怪融化之水有淡淡血色?”
  雪无痕收回目光,满脸疑惑道:“血?跟这有关?”
  巧克力用力点头道:“然也,一切便与血有关!吾能空手打穿雪怪,皆缘此前吾二人相斗,吾拳头沾满吾二人鲜血之故。你断剑能斩断雪怪右臂,也因剑上有吾二人鲜血之故。而后为何不能斩起左拳,因剑上血已净矣。为何雪怪会融化成水,因吾二人各吐鲜血在剑上,鲜血淋漓,故它能融化成水!”
  “原来如此。是我俩的血有用,还是所有血都有用?”
  “先前杀雪怪时,吾曾口吐鲜血于其身上,并无异常。以吾观之,并非任何鲜血有用,只有吾二人鲜血融合之后,才有奇效。深究缘由,应是吾二人血中所含毒素之功!”
  “毒素?祖先中的毒?”雪无痕紧皱眉头,双眼眯缝,满脸挂着疑惑,歪着头盯着巧克力的脸,似想在他脸上搜寻答案。
  巧克力头靠在椅背,目光越过雪无痕头顶,虚视前方,目光似穿过时空,回到先祖时代,缓缓说道:“然也。由此可知:昔日,雪怪初现,几十名勇士围剿雪怪,全军覆没。只因雪怪非血肉之躯,刀剑不能伤,或伤之即愈;故凡人不能敌。村民不知从何听说,有二奇毒,性分阴阳,吞之,血含寒热二毒,融合之后,便可融化雪怪,但本人亦会被毒反噬。若胸无大义者,孰能舍命救人?众位村民只垂头丧气,无人敢挺身而出。吾等二位先祖或本是农民,或武功低微,故未参与初次围剿雪怪,此时却毅然决然,各服毒药,杀了雪怪,为民除害。百姓感恩,设酒宴庆功。庆功宴上,有美女二人,闭月羞花,感激二位祖先所作所为,已有倾慕之意,直言:‘愿嫁英雄,无论贫贱忧戚,愿为英雄留下血脉!’二位先祖自知早晚毒发,不久人世,不想耽误美女一生,婉言谢绝。众人事不关己,不闲事多,撺掇先祖父母相劝。年老之人,谁个不希望儿孙满堂?又知二人命不久矣,恐莫家无后,故极力相劝。二位先祖都是极孝之人,见父母相劝,又不知毒性会随血脉流传,不得不许。只因二位先祖不知何时毒发,事不宜迟,只争朝夕,当晚即时完婚。
  “不久之后,正是月圆之夜,二位先祖同时毒发。此毒非同寻常,并非将人直接毒死,而是使人迷失心智。一个暴躁如火,一个冷血似冰。二位先祖神智俱失,误杀父母。等二人清醒,见如此惨剧,悲痛欲绝。以二位先祖性情,若早知奇毒毒性如此,杀雪怪后必自刎,以免贻害人世。现惨剧已生,悔之晚矣。二人自觉无颜,唤来夫人,告知真相,嘱以后事曰:‘夫人年少,余生何长,不必守节,另适佳良’。说完,便于父母灵前自刎!
  “然世态炎凉,二位先祖在世时,众人好言好语,有求必应;二人身死,尸骨未寒,众人已是恶言秽语,诬二人不孝。只两位夫人知其真相,更倾慕丈夫;不久之后,各发现身怀六甲,便自愿守节,但按律已出。莫家虽是普通农户,但也有几分薄田,几间陋室。现男丁已死,妻子已休,远亲近邻,不念二位先祖除害之恩,俱来侵占。二位夫人莫与能争。二位夫人或于初嫁时,娘家因二位先祖命不长久不允,断绝关系;或因豆蔻年华,娘家逼其高枝另嫁,故不回娘家。埋葬公婆与丈夫之后,二位夫人无家可归,便隐姓埋名,逃到外地去了。两位夫人虽都孤身一人,历尽艰难困苦,终各自将儿子抚养成人,真乃‘巾帼不让须眉’。不料,月圆之夜,两位夫人发觉儿子毒发,与丈夫毒发无异。两位夫人悲痛欲绝,彷徨无助。她们知儿子性情与丈夫一样,皆善良之辈,若发狂杀人,必自刎谢罪。二人又不知奇毒毒性,以为毒发后便不复发,或人血可解;又想救下儿子性命,延续英雄血脉,当之如何?二位夫人也不想儿子滥杀无辜,便舍身就义,自愿被儿子发狂杀死,临死留下遗言诳之,慌称一切皆是叔叔作祟,叔叔武功高强,教儿子遍访名师,精心学武,以期复仇。其子听之,欲复家仇,故不敢死也。然叔叔早已逝世,何处复仇?二位夫人原想,儿子无处复仇,终会明白自己苦心,尽其天年。哪知其子固执偏激,一生虽未复仇,却遗恨于子孙。不知何故,两人子孙相遇,争战至今。
  “故狼人与血蝠,先祖本是兄弟,情投意合,更无仇恨;因二位夫人只想儿子在世,子孙昌盛,故编织谎言。不想却事与愿违。兄弟阋墙,子孙相残,实违先祖初心。吾辈之人,应尽心竭力,使两族共息刀兵,永世交好,此才是先祖夙愿!”
  雪无痕听了默不作声。巧克力连问几声“君意下如何”,雪无痕才说道:“你说很对。但要两族不再战争,是何等困难?两族交战上百年,几代人你死我活,新仇旧恨像乱麻一样交织在一起,理也理不清。战争怎么可能说停就停?”
  “君所言极是。正因停战困难,吾辈才竭尽全力。若不停战,于吾并无损害,吾照做血蝠少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然如君之人,从军打仗,非死即残,便如雨后春笋,数之不尽。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富贵者稀如麟角,穷困者多如牛毛!如令尊等,身体残缺,干活艰难,衣不裹体,食不饱腹,苦不堪言者,数不胜数!若无战争,试想,若令尊身体健全,干活勤恳,且又无战争,赋税稀少,岂不是家庭美满?”
  雪无痕见巧克力说得慷慨激昂,也被感染得兴奋起来,伸手去握住他的手,高声道:“你说得对,你放手去做,我全力相助!”
  巧克力与雪无痕两手紧紧相握,巧克力说道:“好。吾明日就向家父进言,力争两族息兵。若家父不听,吾当已死相谏;若家父听之,吾将力争出使狼人,君可同去。今夜已晚,君若不嫌弃,可与吾抵足同眠。”
  雪无痕笑道:“少主是万金之躯,我们平头百姓怎么敢嫌弃?”巧克力也笑道:“那吾便赐君与吾同眠!”二人大笑,上床同睡,述说和平蓝图,畅聊半宿,一夜无眠。
  天明以后,巧克力道:“君且在房中休息,切莫乱走——吾已君你真实身份告知族人,恐吾族人对君不利。吾去为君寻些食物,再去拜见父亲,请君稍稍忍耐。”雪无痕答允。
  巧克力为雪无痕送去早饭以后,便径直来到书房,觐见族长。
  巧克力跪下行礼,说道:“儿子莫涵拜见父亲,父亲安好!”
  族长道:“吾儿免礼!伤势痊愈否?上来,让为父仔细看看。为父这几日公务繁忙,未去探视,吾儿不会责怪为父吧?”
  巧克力走到族长面前,低头对族长说道:“儿子以为胡言乱语触怒父亲,故父亲不来探视,故来向父亲请罪。岂知父亲大量,并未怪罪,只是父亲繁忙,未来探视。儿子感激涕零,怎敢责怪?儿子这几日养伤,正好闭门思过,厘清吾族与狼人之间渊源,已知先祖初衷,自知先前胡言乱语,妄议祖宗,故特来向父亲请罪,并诉这几日思索心得……”
  族长摇手制止,面带笑意道:“吾儿切勿多言,孤已知晓。为父这几日也静心思索,已然明白,吾儿之计乃是良策,可谓釜底抽薪之计。”
  巧克力不明就里,一脸茫然。
  族长继续说道:“孤继位时,危机重重,军权俱在吾叔父之手。后来,兄弟合力,杀了叔父,孤才安全登位。初时,吾兄弟几人也是兄友弟恭,只因孤为一族之主,不能以身犯险,故行军打仗,皆由兄弟代理。他等连年征战在外,战功无数,赏赐甚多,威望剧增,功高震主,飞扬跋扈。古人云:‘人心不足,得陇望蜀’。孤在尚安,孤死必反。遥想当年,先父也如是也!吾儿并无兄弟,但有将军。若战争不止,将军坐大依旧。已无血脉之羁绊,更有贪婪之欲望。吾儿比孤更难矣!倘若两族息兵,边军便可卸甲归田,只留中军保家卫国。若有战事,可赐将军兵符;战事一止,便收回兵权,每战将军皆换。此便无将军坐大之忧,吾家族长之位便可千秋万代!此真乃妙计也!”
  巧克力拱手道:“父亲英明,所虑更为周到深远,儿子佩服!既如此,父亲已同意休战,儿子自告奋勇,愿当使者,出使狼人,与其商议息兵之事!”
  “不可。现狼人意愿如何,尚不得知。吾儿以少主之尊,乃吾族未来,休要以身犯险……”
  “父亲,狼人也连年征战,疲惫不堪。儿子以少主之尊,出使狼人,足显诚意。狼人便更愿和谈!”
  “吾儿切勿心浮气躁。吾儿乃吾族少主,性命不止一己之私,事关吾族前途,岂能轻言冒险?为父前日耳光,吾儿忘之?”——巧克力不觉后退,低头道:“儿子不敢,儿子知错了!”——“为父年老体衰,时日无多。孤可传大位于吾儿,吾出使狼人,诚意更盛,和谈必成!”
  “父亲不可!父亲乃一族之长,事关全族安危,岂可涉险?若狼人部族狼子野心,擅扣父亲,以族长之尊,威胁吾族,吾等将之奈何?”
  “为父适才已说,孤出使之前,将族长之位传于吾儿,孤乃一平常老人,狼人扣之何益?孤虽未见过狼人族长,但神交已久,想其也有孤之所患,也愿两族和平,必保孤安全,以期达成和谈。”
  “父亲。儿子年幼,乃黄口小儿也,岂能担当族长大任?望父亲收回成命,让儿子出使狼人!”
  “吾儿为救叔父,搜寻雪怪,此为大义;二人合力,击杀雪怪,此为大勇;愿止干戈,百姓安乐,此为大仁;尊位出使,以显诚意,此为大智。如此之人,岂是黄口小儿?孤意已决,不必多言。为父必安全归来,彼时可作吾儿顾问,吾儿无需多虑。”
  巧克力跪下,叩头道:“谢父亲谬赞,儿子愧不敢当。父亲身份高贵,性命关乎全族安危,儿子决计不敢让父亲以身犯险!”
  “吾儿起身。孤已讲过,孤与狼人族长虽素未谋面,但神交已久,惺惺相惜,他必能保孤安全,此去并无危险。”
  巧克力只是叩头道:“即未谋面,从何可知对方性情?若对方暗含狼子野心,父亲当如何自处?万请父亲收回成命!”
  族长笑意倏收,不怒而威,厉声道:“你这孺子,怎得水火不进?你归来不久,不知详情,又有何外交手段,如何能说服狼人停战?单凭你讲祖宗道义?还是百姓无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战争何时关乎正义与否?皆利益而已!孤为族长二十余年,狼人之事虽不尽知,也知十之八九。孤之所患者,大位不稳也,想狼人族长也如是,与孤感同身受。故此,孤为使者,更能说服狼人。吾儿若想要两族和平,休要多言!”
  巧克力冷汗淋漓,俯首道:“既然父亲心意已决,儿子便不再阻拦。但儿子只是暂理族长之位,等父亲归来,儿子便将族长之位交还父亲。若父亲不允,则儿子不受!”
  “可也。吾儿先退下休息,明日参加朝会,吾当众宣布此决意,望勿迟矣!”
  巧克力告退,回房将与父亲商议详细告诉雪无痕,说道:“君暂委屈几日。君若现在回去,恐君叔父对君不利。这几日,君且呆在房中,切勿外出,恐吾族人对君不利。待吾每日处理完毕公务,便回来与君闲聊。等吾父归来,吾偷得空闲,可领君去吾族地四处游玩。”雪无痕答允。
  次日朝会之上,族长便宣布将带亲信出使狼人部族,血蝠族中之事全权交与巧克力处理。朝会之后,巧克力与群臣设酒宴与父亲饯行。族长出使之后,巧克力滴酒不沾,白日专心处理政事,夜里便回房间与雪无痕言欢,却从不把酒。待到再次饮酒之日,已是族长归来,和谈大功告成,举族欢庆。是夜,全族设酒宴庆祝,巧克力乘机将雪无痕介绍给父亲。
  族长对雪无痕赞叹道:“吾儿常对孤提君,谓君英雄少年。今日见之,果名不虚传。史书常记,英雄之辈,皆有奇貌。以孤观君,通体雪白,气宇不凡,乃英雄之貌,前途不可限量。现两族交好,已无仇恨,若君不嫌弃,可在吾族做一上将,不知君愿否?”
  雪无痕道:“族长太过夸奖,小人不敢当!小人也愿留在血蝠族,以效犬马之劳。但是家有双亲,身残体弱,恐无人照顾。请让小人回家与父母商议,是否也愿意来血蝠族,再回复族长!”
  族长道:“好。”举杯,高声对众人说道:“诸位安静,请听孤一言。此位英雄少年,名叫莫福,诨名雪无痕。虽狼人族人,却助小儿击杀雪怪,救吾族人于水火。彼时两族尚未交好,真乃大仁大义之英雄!此等大恩,吾族何以为报?英雄淡泊名利,唯诸君多敬酒矣!”众人叫好,俱来与雪无痕喝酒。雪无痕本不善言辞,又从未被这么多人敬重,心下感动,酒是来者不拒,喝得酩酊大醉。巧克力也为他高兴,喝了许多酒,醉意朦胧。
  宴毕客散,下人扶巧克力和雪无痕回屋。两人酒话含糊,醉眼惺忪;蛇形走位,脚轻头重;跟墙壁较量,与树木争锋。好不容易,二人走到房门,却见下人拥扶着雪无痕向前走,巧克力奇道:“已到房门,君何不进屋,径往前走?”下人道:“族长下令,已收拾客房与英雄居住。”巧克力道:“既如此,可让英雄与吾说话,等会再歇息不迟!”
  二人就地坐在台阶上,观赏月色。那院子为防刺客,不种树木,只铺满青砖。只见月光皎洁,洒在地面,似雪如霜。巧克力赞道:“好一片月色!”再看天上,银月如盘,高挂夜空;薄云如羽,纷飞苍穹;明星寥寥,闪烁其中。
  巧克力醉醺醺的道:“想吾虽贵为少主,却并无一个朋友。吾年幼时,家父忧吾安全,送吾去外夷。初到外夷,人地两生,语言与其不通,相貌与其有异,吾受夷人孤立欺辱,与君年少时并无两样。吾不甘孤寂,发奋学熟夷语,极力晒黑身体,散尽千金,违心逢迎,妄图融入夷人。然不过是痴人说梦,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诚不欺吾。此后,夷人待吾虽好,不过视吾乃一聚宝盆也,岂有半点交心?待吾归来,尊卑有别。众人见吾,皆唯唯诺诺,奉承阿谀,却从不说真言实语。或当面谄媚,背地不知如何咒骂。”用手指点各位下人,道:“君看此等诸位,可敢对吾说半个‘不’字?”下人都跪下道:“小人不敢!”巧克力又道:“此等中人,岂能交心?君可知为何一方之主都愿称孤道寡?只因身居高位,高处不胜寒,他等真乃孤家寡人也!譬如家父,虽兄弟众多,却勾心斗角,防范如盗贼,如何交心?亲兄弟尚且如此,何况他人乎?然上天偏幸,吾有幸识君。君英雄豪气,不卑不亢,与吾相处从容。能与君结成朋友,真吾三生有幸也!”
  一下人早端碗鸡血过来,乘他话刚说完,跪下奉上道:“少主,请速饮鸡血,迟则血凝固矣!”巧克力端过碗来,目视雪无痕,道:“吾与君一见如故,若君不嫌弃,吾愿与君义结金兰,以兄弟相称,以此血盟誓,共保两族和平!”
  雪无痕说道:“我们虽然同出一姓,但你尊为一族少主,我只是山野村夫,我们若以兄弟相称,恐怕会辱没你的身份。”
  巧克力怒道:“吾也自称英雄,岂会以富贵贫贱为嫌?只要意气相投,便可兄弟相称。君不同意,想是轻视吾并非英雄也!君可自去,不复相见!”
  雪无痕朗声道:“你贵为少主,却不嫌弃我,我又怎么会轻视你?我虽然是山野村夫,地位低贱,但能与你一起杀死雪怪,恢复祖先荣耀,建立不世功劳,想来,我也称得上英雄。与你结交,也不算辱没你身份!”
  巧克力将血碗交给下人,与雪无痕手挽手,踉踉跄跄,走到院子中央,跪在地上,拜月盟誓:“吾等兄弟二人,原本一祖子孙,现义结金兰,效仿先祖合力杀雪怪、舍命救苍生之意,吾等兄弟愿齐心协力,扶危救困,共保两族平安。若违此誓,天人共戮!”向天拜了三拜,各饮半碗鸡血,将碗摔碎在地。二人相对又拜了一拜,论述年岁,雪无痕年长一岁,巧克力以兄称之。二人又说了许多闲话,酒意渐酣,睡意渐浓,两人道别,由下人扶去睡了。
  巧克力正酣睡间,忽听一阵狼嚎,惊醒过来。料想今晚正是月圆之夜,想是雪无痕毒性发作,正在以狼嚎发泄。又闻到一阵血腥味,估计是自己晚上饮了鸡血忘记漱口之故。又听得一阵呐喊打杀之声。巧克力翻身起床,披件外衣,开门查看。此时,明月西坠,东方泛白,朔风拂面,寒冷刺骨。只见四下朦胧,不甚清晰,目光所及之处,并无异常。但闻血腥味渐浓,只听刀兵声愈响。忽见北方大门打开,四五个侍卫一手持剑,一手拿着火把蜂拥而出,族长身披外衣在侍卫中央,大声问道:“发生何事?”
  巧克力刚要回答,只见一人从别院窜出。隐约可见其赤身裸体,浑身被白雾笼罩,满头银发四下飘散。巧克力知其是雪无痕,大叫一声:“雪无痕!”雪无痕充耳不闻,发现火光,直奔族长而去。侍卫举剑戒备,大喝一声:“止步!”雪无痕已冲到跟前。巧克力看他浑身粉红,手持一把宝剑,剑身殷红似血,正是霜枫剑。巧克力暗叫一声:“不好!”来不及去拿武器,直向雪无痕冲过去。
  果然,只见雪无痕手起刀落,前面侍卫的宝剑应声而断,雪无痕宝剑一挥,那个侍卫一道血痕从右肩直到左腰间,鲜血淋漓,倒地气绝。其余几名侍卫均上前一步,长剑递出,刺向雪无痕不同部位。雪无痕也不后退,运剑快如闪电。只听“锵”的一声,几名侍卫的长剑几乎同时折断。雪无痕再疾刺几剑,几名侍卫咽喉中剑,倒地身亡。火把都掉在地上,映得四周忽明忽暗。
  族长大叫一声:“好快的剑!”手中剑早已刺出。雪无痕用剑格挡,族长之剑完好无损,原来族长之剑也是一柄利剑,跟霜枫剑旗鼓相当。族长一剑未中,正欲再刺,却见雪无痕剑已刺来。族长忙用剑荡开。雪无痕力大无穷,族长右手发麻,宝剑险些脱手。族长剑还未收回,雪无痕第二剑又刺来。族长连忙后退,却见雪无痕剑只刺一半,不再向前。原来,此时巧克力已赶到,他并未携带武器,只能从后背紧紧将雪无痕连双臂一起抱住,只觉如抱热炭,炙烤得自己汗如雨下。巧克力并不放手,大声在雪无痕耳边叫道:“雪无痕,快清醒!”
  族长见雪无痕已被控制,大喜,上前一步,一剑刺进雪无痕胸膛。雪无痕吃痛发狂,狼嚎一声,竟拖着巧克力上前几步,一剑刺进族长咽喉。这一切只在刹那之间。族长后退不及,手中利刃贯穿雪无痕身体,刺进巧克力胸膛。族长仰翻在地,利剑紧握,抽出雪无痕身体,一道鲜血喷溅出来。雪无痕被巧克力紧紧拖住,仰翻倒地。巧克力胸口中剑,无法支撑,被巧克力重重压在地上。巧克力只觉雪无痕身体逐渐冰冷,鲜血流满全身,也不知鲜血是雪无痕的还是自己的。巧克力自觉渐渐无力,忙双手紧扣,紧紧抱着雪无痕,抬眼望着天空,泪水从眼角划过。。
  只见东方天边红光耀眼,如火光闪灼,灼得天角绯红,似血染一般。
  巧克力意识慢慢模糊,似乎听到刀兵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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