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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伯益放下草阿婆，转身扶着木阿爷站住，拍了拍文命的肩膀，没有多说，目光感动，转身迅速朝着洪水中的部落而去。
“等等...”
伯益站住，转身看向文命，目露疑惑。
“没啥，快些救人。”
文命亲眼看到，洪水中数个人影，在沉浮中忽然不见，心中一堵还是救人为先。
伯益转身走下山坡，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转身望着文命：“唔，文命，汝跟着，有甚危险呼喊一声。”
文命刚想说自己会水，望着这双真挚的眼睛，只得应道：“我知道了。”
伯益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道：“汝父鲧可曾拜托吾照看于你。”
“我父鲧？他在哪？”文命听到和自己有关，况且自己明明是个孤儿，无一牵挂，怎么突然有了父亲。
听到这伯益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沉默不再言语。
“伯益，怎么不说话了？伯益。”文命望着伯益的背影，看出了伯益并不想继续交谈下去，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伯益蹚水绕过草阿婆家茅屋，拐向右手边斜走过去。
大水渐渐漫过大腿，水流越来越湍急，里边夹杂着木头，小石子。
“伯益。是伯益吗？”
伯益打开房门，里边传来一个一声轻柔的声音，
文命往里一瞅，一年轻女子和两个小孩。浸水的兽皮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出主人瘦弱的身子，沾着草屑和黄泥水的头发打结在一起，一绺绺的往下滴着水，怀里裹着两个孩子。看到文命二人时候，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伯益，果真是汝呀，方才听到声，就已猜到了，还有禹。”桂看见两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白腻脸庞露出笑容。
“桂，快带上弧、雉过来，大水已经快没过一般身子了。”伯益进去伸手向两个孩纸抱去，文命也挤了进来，扶着桂跟着一手夹一个孩子的伯益向上坡上蹚去。
文命扶着桂上了山坡，伯益也将两个孩子雉，弧也放在地上。
淅淅沥沥…唰唰……
大雨开始愈发大了，倾盆而下。坡下洪水如怒龙般呼啸而过，部落的茅屋在洪水里打了个水花儿，便不剩下什么。
坡下还有些人来不及救出，眼看着在大水里打了个转，仅来得及一声惨呼，有些甚至发不出一丝声响，便沉沉浮浮被洪水卷走。
坡上正要迈步继续往下的人们止住了脚步，痴痴望着部落的方向。那里部落、亲人、食物，此刻都被大水冲走。
洪水带走了坡下来不及走脱的族人性命，也带走了坡上侥幸逃生的人的希望。
“阿姆，阿姆。”
“没了，族地没了，没了。”
“房屋、食物，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一些人喃喃自语，神情绝望、跪伏在地哭泣。
一位老叟颤颤巍巍拄着棍子走到坡前，花白发须，神情悲苦。亲眼目睹部落淹没在洪水中，老叟神情痛苦。
“族人们，族人们……”
老叟环视一圈，见族人们脸上绝望愈加浓郁，只得收敛悲伤转身面向神情呆滞的族人，大声呼喊。
“知翁，是知翁”，众人听得老叟的呼喊，缓缓转首望去。得见知翁拄着木棍，冒着倾盆大雨，朝着众人高呼。
“知翁，是知翁。”
“知翁，吾等族地，还有族人呐！呜呜......”
看到知翁站出来，人群开始啜泣，哭诉道。看得出这个老叟在众人间威望特别高。
大雨淋湿的兽皮紧贴在知翁身上，远着望去仿佛一枝枯柴矗立着，风雨中摇摇晃晃，却坚定有力。
“知翁？”文命歪头看向立在旁边的伯益，弧和雉躲在他宽大的兽皮下，瑟瑟发抖。
“知翁是吾大夏最经验最丰富的老叟，吾有崇氏巫医，其已五十又六。也是除了乃父鲧，有崇氏最有威望之人。”伯益看着文命脸上的疑惑，心中奇怪，但还给文命作了解答。
有崇氏、禹、乃父鲧？文命看着伯益提及乃父鲧之时，脸上的敬服和崇拜，感觉有点不知所措。自己难道是传说中的，大禹？
“族人们，且听老叟一言.....”
文命被连呼打断思路，跟随众人将目光投向高呼不止的知翁。
知翁拄着木棍向前再走了几步，脚下一滑，众人一阵惊呼骚动，伯益连上前几步搀扶住。雉和弧跑到文命身边，掀起一角兽皮躲雨。
“吾的族人们呐。且听老叟一言。吾有崇氏之族，承轩辕一脉，于洪荒抗天灾、搏异兽，历已千载。区区大水之患，不可断有崇氏之传承。”
越来越多的族人围拢而来，知翁环视众人，振臂高呼，声嘶力竭。文命看到知翁紧握住伯益搀扶着的臂膀，手指青筋暴露，伯益嘴角抽搐了几下。
忽然知翁看向文命，末了数息转向人群。文命从知翁眼中，看到了慈爱、怜惜。眼下情形，文命终是得了点头绪，似乎自己被误认为了某个人，周围的人十分熟悉自己，而自己对周围却一无所知。
文命决定等会和众人说明，再寻回去之路，自己或是误入原始森林了。明明自己正在家中坐，似乎一会儿便是兽皮山坡躺，想到这文命整个人一僵，自己如何回去。
这，是个问题！
还未等文命想明白，知翁的声音再次响起。
“吾族人们呐。吾族首领崇鲧，天神转世，贤德之名万国公举。治水九年，活人无量，惜神袛异兽作乱，水患无止，非鲧之过。天帝斩鲧于羽山，乃有崇氏之痛、人族之殇。”
知翁喘息几声，瞪大眼，抬手指向文命，再道。
“幸贤者之德，后继有人。”
文命看着知翁指着自己，喊出这句话，脑子一片浆糊。人群目光随着知翁的手，转向站在伯益旁边不知所措的文命。这下误会大了。
“是禹啊。”
“是文命哟，之前还救了吾老婆子一命呢。”
“山神护佑啊。”
......
众人瞬间热议起来，看来首领鲧在众人心中地位很高呀，提及鲧，静谧的人群瞬间喧嚣起来。
文命上前几步，想要大声说出，自己并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人啊喂。但看着人群中或是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或是伏地祈祷，或是抱头痛哭。文命口中发堵，僵着脸望向伯益搀着的知翁。。
知翁看到僵着脸的文命，及被雨水泡白的脸，想到这孩子不久前失去至亲，以及即将压在身上的重担，心中怜惜。在伯益的搀扶下上前几步，摸了摸文命粘结在一起的头发。
粗糙，皲裂手掌放在头顶，文命感觉到眼前老者对自己的善意，尽管自己尚且不明情况，但心中仍免不了一暖。伯益肩膀碰了碰文命，传达的是男人之间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