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内门选拔

　　第二日。
　　陈慕又是在一大早就敲开了方逸的院门。
　　这个急性子的少年，有时候会让方逸觉得头疼。因为他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实在太过热情。
　　“方逸！方逸！好消息哦！”陈慕这样朝屋里喊叫着。
　　今日他来的时间，比昨日早了一个时辰。而这一个时辰带来的差异，便是此刻的方逸，还没来得及从睡梦中清醒。
　　天色是蒙着一层灰雾的白，时辰尚早。
　　方逸身着一件单衣，又披了一件外袍，仍被秋风吹得瑟瑟发抖。
　　开门后，他赶忙将少年拉进屋子里去，在炉子上烧一壶热水。
　　“什么好消息值得你这么心急。”方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你居然还没起床？”陈慕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盯着方逸，“昨天晚上你没收到消息吗，今天可是内门选拔的比试！”
　　还没睡醒的方逸下意识地出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要灰心，”陈慕以为他是在担心实力不足，进不了内门，“机会还是有的啊，要积极一点。”
　　方逸笑了笑，没理会他。
　　“你坐一会，我整理一下。”方逸如是说道。
　　陈慕坐在他的书桌后面，一双眼睛盯着书柜，无意识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过了一会，方逸说道：“我整理好了。”
　　“那么我们现在去星云坪吧。”陈慕接话道。
　　“是不是有点早？”方逸推开了窗户。心中想着这才刚到卯时的样子，这么早就过去，是否表现得有点太过积极。
　　“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陈慕说道，“今天，所有外门弟子都会去的，是宗门大比，跟昨天不一样了。”
　　“好吧。”方逸接受了这个解释。
　　走在山道上，方逸才知晓陈慕之前所言不假。
　　今日的山道，明显比昨天要热闹许多。
　　一路上，他们听到了许多关于昨天那件事情的谈论声。
　　方逸有些佩服星河宗的公关手段。出了那样的事情，宗门内竟然没有展现出有任何一丝恐慌的样子。
　　虽然成为了谈资，但大家谈论的无非是可怜的肖蓝，如何被人杀害，死后尸身还要被人利用诸如此类的话语。
　　也有一些弟子在谈论宗主在星云坪上使用的那一招是如何厉害等等。
　　可能因为都是年少的孩子，心思纯真，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利害关系。
　　又或者是这些修为偏低的弟子们，并不知晓那鬼道术法的厉害。他们身边也没有一个方长老替他们解读。
　　方逸听着这些热闹的谈论，忽然觉得昨日自己冷汗涔涔的慌乱感，不过是一场泡影，像梦一样不真切。
　　“你怎么了，方逸？”陈慕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出口询问道。
　　“昨天的事情，你不害怕吗？”方逸问道。
　　“不怕，有宗主和方长老在呢。”陈慕自豪地回答道。他对方逸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而感到疑惑。
　　“是这样么？”方逸不置可否。
　　印象里的宗门，总是勾心斗角多一些。视弟子性命如草芥的事情，恃强凌弱，狐假虎威之类的，并不少见。
　　陈慕不知道为何方逸的心情会突然变得消沉，但他想安慰他。
　　他拍了拍方逸的肩膀，柔声道：“你是不是忘记星河宗弟子守则的内容了，在宗主眼里，无论内门外门。我们都是夜空里的星，即使再微弱，都在努力发光。
　　而只有足够多的星子，才能组成好看的星空啊。”
　　听到这样的开解，方逸会意地笑了，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变得伤感，但陈慕的话无疑是开导了他。
　　“快走吧。”陈慕笑着催促道。
　　两人加快脚步来到了星云坪。
　　大概是因为来得较早，此时在星云坪看台上的人，反而比昨日少了一些。两人挑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正好是离中央看台很近的地方。
　　霜夜今天穿了一身白衣，站在看台之上围栏后头，方越冬在她旁边。两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方越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倒是霜夜的脸上有些笑容。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种满天星的感觉更惹眼了。
　　方逸转开视线，看向中央看台。那里零散地坐着七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他见过的。
　　一个是严肃的唐长老，另一个是不着边际的霰空。
　　方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不着边际”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霰空，只是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觉得合适。
　　“那些是内门长老。”陈慕看着中央看台上的人，小声说道。
　　“这样说来，算上方长老的话，我们有七个长老？”
　　“不是的，昨天我们见到的那个漂亮的男人，是宗主的弟弟。还有穿蓝衫和红衣的那一男一女，他们也不是长老。”陈慕解释道，“他们是宗主的弟子。”
　　“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有在议论。”陈慕笑道，“你想事情的时候，很容易就忽略身边的变化，这样如果以后出谷的话，会很容易遇到危险的。”
　　“唔，我知道了。”方逸摸了摸下巴，他明白陈慕的意思，却不想承认自己不善用洞察力这种事情，“我的专注力有时候不听我的指挥。”
　　“是借口吧。”陈慕揶揄着笑了起来。
　　话是如此，不过偷听别人的谈论，哪能比得上直接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来得舒坦。
　　方逸挪了挪身子，让自己更靠近陈慕一些。他在陈慕耳边小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内门弟子的选拔提前了？”
　　“好像是因为宗主说昨天大家的比赛很精彩，而且也有长老想要收弟子了。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都是值得兴奋的事情。”
　　“原来如此。”方逸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一定有什么缘故，才会让霜夜将内门选拔提前。不会是像陈慕说的那么简单。
　　可惜方逸猜不出来。
　　陈慕在方逸面前很少有安静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方逸愿意听，他便忍不住多说。
　　“如果去内门的话，你更想做谁的弟子？”陈慕这样问方逸。
　　方逸没有回答。除了方越冬，其他那几位长老，他完全不了解，谈何觉得谁更好一些？
　　见他不回答，陈慕又自言自语起来。
　　“内门剑术有四套，四位长老各擅长一套，也不知道哪一套剑术适合我。”
　　“四套剑术？”方逸突然来了兴趣。
　　“嗯。长老们的称号也是以剑术为名的，像昨日送我们回去的那位唐长老，他的称号应该是天璇。”
　　“那可是剩下三位长老分别为天枢，天玑，天权？”
　　听到方逸这样说，陈慕瞪大了眼睛。“你是猜的，还是听来的？”
　　陈慕出此一言，方逸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无非是北斗七星罢了。
　　若要说起来，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以陈慕的性格，方逸认为天璇就很适合他。
　　这么想着，他也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北斗七星？”陈慕不解，他知道星星有名字，却很少有机会听人谈起。
　　观星是玄道的事。
　　方逸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是白天，看不见星子。他也并不清楚七星的方位，只是听说过一个大概。
　　“如果我猜的没错，宗门的七套剑术就是以北斗七星命名的。”他只能这样对陈慕解释道。
　　“那，为什么你会觉得天璇适合我。”
　　“唔。”方逸沉默了一下，“我觉得唐长老人就很不错啊。”
　　闻言，陈慕看了看一丝不苟坐在那里的唐长老，他莫名打了个冷颤。“我觉得不合适。”陈慕小声咕囔着。
　　“哈哈，逗你的，我也没见过那些剑术，怎么好评判呢。”方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