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陆尘

　　五峰郡，云山城，悦来客栈。
　　“话说祖神盘伸手一抓，握起身旁的石斧用力一劈，黑暗中传来轰隆隆的响声，这混沌便这样分开了。轻而清的东西，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慢慢下降，变成了地••••••”
　　“诶，我说怎么还是这个老掉牙的东西。祖神开天这个故事我都会说了！”众人正看得津津有味，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说书先生口中一顿，站起身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脏的看不清脸的小乞儿正懒散得靠在门边，听其声音不过十四五岁，但体型甚是高大。
　　“陆尘，你回来了啊？”众人回头一看，“我说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怎么，想要重操旧业，重新当回小乞丐吗？”胡老大高声道。众人一听，众人哄堂大笑。
　　“哼，胡老大，闭上你的臭嘴，你是不是又忘记小爷的拳头了，再多嘴，小心小爷撕烂你的嘴！”陆尘扯了扯身上破烂的衣服，露出胸口处狰狞的伤疤。
　　胡老大见状，头一缩，嘟囔道:“别，我就是开个玩笑。”说着躲进人群中。众人见状更是大笑。
　　陆尘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将目光投向说书先生，“你不准备跟我说些什么吗？”
　　“你这小鬼头。怎么又来捣乱，你爱听不听，不爱听就给我走远点。”说书先生眉头一皱，不耐地道。
　　“哼哼，好，我今天就等你讲完。”陆尘应声道。说完，一把拉起胡老大，坐在他的位置上。
　　胡老大大怒，欲要发作，但想到陆尘一身怪力，只好捏着鼻子作罢。
　　“啪！”说书先生见陆离坐下，也不去看他，将手中的木块重重一拍，正欲开口。陆尘便道:“小爷我不爱听这劳什子祖神开天，你给我讲讲你前些日子对我说的无极仙人吧！”说着也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铜钱拍在桌上。
　　“好！老夫满足你！”说罢，说书先生袖子一摆，将手中折扇抖开，也不坐下，便开了口。
　　“话说天地有灵，在这天地间有一种东西叫灵气。得之可以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世人将灵气聚集之地称为福地。传说在五峰山脉中，有一福地，福地中有一仙人，名唤无极子。这无极子乃是仙人，可呼风唤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呵，我还知道这无极子精通炼丹之术，能把死人都救回来呢！”陆尘一声冷笑。
　　“小子，你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吧！”说书人怒道。
　　“是，我就是来找茬的！你这老骗子，骗我跑去五峰山脉，吃尽苦头，也没找到你口中的无极仙人！看小爷我今天不砸了你的摊子！”陆尘一扯胸口的衣服露出胸口的伤痕，咬牙切齿道，“这就是小爷吃的苦。”说着就要动手。
　　“等等！当初将此事道与你知晓，早已言明，能否见到仙人全看机缘。现在你没见到，可怪不了我啊！”说书人看了陆尘的伤口，干笑一声，见陆尘要动手，顿时慌了神，连忙说道。
　　“但是你也没有告诉我这只是一个传说！”陆尘怒道。
　　人群中不知何人发笑，这让陆尘更为恼怒，上前揪住说书人衣领便要动手。
　　说书人见势不妙，大声叫道:“且慢！你听我说。”说着示意陆尘附耳过来，道：“此处人多眼杂，你与我来，我与你细说。”说着拍了拍陆尘抓着他衣领的手。陆尘将信将疑，思忖道:“谅他也跑不到哪去，且听他说什么。”
　　思忖间，陆尘将手松开。说书先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带着陆尘往客栈楼上走去。众人见瞧不着热闹，便也散去了。
　　陆尘随说书人来到客房坐下。说书人压低声音道:“陆尘，其实无极仙人不是传说，他就在咱云山城中。”
　　“你当我是傻子么？”陆尘不屑地道。
　　“真的，我没骗你，无极仙人就在醉春居。”见陆尘不信，说书人急忙道。
　　“醉春居？！你这是消遣小爷吗？仙人怎会去那种烟花之地！”陆尘闻言大怒，举拳欲打。
　　“不不不！这次真没骗你，我在醉春居见过无极仙人！”说书人解释道
　　“真没骗我？”陆尘略松了松抓着说书人的手。
　　“真没骗你！我骗你作甚，我只求混口饭吃。你此去找到无极仙人，不再来找我麻烦。”说书人一脸委屈，“事先说明，无极仙人消息告诉你了，能不能见到就看你本事了。”
　　“好，我姑且信你。若是再骗我，回来再找你算账。”说罢，陆尘丢下说书人朝门口走去。
　　看着陆尘远去的背影，说书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
　　云山城西城，贫民巷。
　　这里是云山城最破落的地方，也是穷人安家的地方，汇聚了云山城几乎所有的穷苦人。
　　陆尘提着一个油纸包，正往巷子中走去。此时的他，洗去脸上的污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起来颇为俊俏。
　　“陆尘你回来啦！”一位中年妇女正在门前择菜，见了陆尘招呼道。
　　“是的，杨婶，今天这么早呀。”陆尘笑着回道。
　　“今天刘府那边无事，我便先回来了。”杨婶顿了一下接着道，“陆尘啊，过段时间，李府那边招工，我打算推荐你过去试试。”
　　“好的，谢谢杨婶。”陆尘谢道，“杨婶，我先回去了，我弟弟还在家等我呢。”
　　“你呀，就惦记着你那弟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了。我家丫头对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婶抓着陆尘的手劝道，“婶是看你长大的，等你在刘府的工作稳定了，我便将丫头许配给你。”
　　说着，身体一让，只见屋内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正悄悄往外看。见陆尘将目光看向自己，她招了招手，唤了声：“阿尘哥哥”，便羞红着脸，躲进屋内。
　　“好好好，杨婶，您放心吧。我知道您为我好，等过几日，我弟弟陆离的病好了，我便随你去李府。”陆尘讪讪一笑，“好了，杨婶我先回去了。”
　　说完，陆尘转身向巷子深处走去。“这孩子••••••”杨婶见状，不由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巷子尽头，一间破落的房子前，坐着一个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小孩，看样子不过七八岁。他坐在门槛上，一手撑着下吧，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树枝，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地上的石子。一边拨弄，一边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巷口，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巷口那个由远及近的身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哥哥！哥哥！”小孩儿站起身来，激动地奔向巷口的那个身影。
　　陆尘拿着油纸包，看着向自己奔来的孩子，眼睛不由的有些湿润。他张开双臂，迎向小孩。小孩猛的扎进陆尘的怀里，好似找到了主心骨。
　　“阿离，哥哥回来了。”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陆尘爱怜地道。这便是他的弟弟，陆离。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不要阿离了。”说着，小孩的眼泪流了出来。
　　“好了，好了。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嘛！你看这是你最爱吃的包子。”陆尘将小孩从怀中拉出，擦了擦他的眼泪，将手中用油纸包着的包子递给小孩。
　　小孩擦了擦鼻涕，看着陆离手中的包子，咽了咽口水，说道：“哥哥，你吃了吗？要不你先吃吧。”
　　“没事，这还有很多，哥哥不饿，你先吃吧。”说着陆尘打开油纸，将包子递给小孩。
　　小孩犹豫了一下，接过包子，立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着小孩的样子，陆尘不由的一笑。他摸了摸小孩的头，宠溺地笑道：“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
　　陆离靠在陆尘身上，吃着包子，十分开心。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陆离身上有着微弱的玉光向陆尘身上流淌着，聚集到陆尘胸口的伤痕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突然，陆离脸上闪过一道黑气，身体一软，倒在了陆尘怀中。
　　“不好！阿离！”陆尘将手中的包子一扔，抱着陆离跑回到屋内，将他放在床上。解开了陆离的衣服，只见陆离瘦弱的身体上不断流淌着黑气。一道玉色光芒，正不断与黑气作斗争，将陆尘的眉心牢牢护住，勉强吊住一口气。
　　黑气与玉光以陆离的身体为战场，互相吞噬、消耗。
　　良久，玉光终于将黑气逼回心口，陆离也醒转了过来。
　　“哥哥••••••”
　　“阿离，你醒啦！”陆尘见陆离醒来，连忙上前。
　　“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发作了。”
　　看着床上痛苦的陆离，陆尘心中一痛，死死地握着陆离的手，心疼地说，“阿离，别怕，哥哥在呢。放心，哥哥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乖，你先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看着眼前的哥哥，陆离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摸了摸陆离的脸，陆尘站起身来，看向窗外。漆黑的夜里，耸立在城中央的醉春居灯火通明，好似正朝他招手。他紧了紧双手，转身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