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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无名之人乱世道 / 十六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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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昌客栈三层之上,设有一间堂屋,屋内甚是宽敞,只摆了一个主座。这种布置,岗一看便知,这是弥崎训属下的地方。弥崎坐上主座,卸了剑,剑柄朝右横放在面前案桌上,这是一种非常利于拔剑的摆法。“岗首领也请坐吧。”岗看了看左右,连个蒲团都没有,所谓的坐只能是坐在主座面前光秃秃的地上。觉得遭了欺藐,岗心底把弥崎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面上却还是带着谦和的笑容坐了下去,把匣子摆在了前面,又把剑柄朝后纵向放在了右边地上。这摆法叫作“无恶”,要想拔剑需得多做几个动作,使剑出鞘非常缓慢,正如其名,是表达自己无恶意的一种方式。“岗首领想聊何事?”见他主动以“无恶”放剑,弥崎戒心放下了不少,连他低沉的嗓音都轻薄了许多。岗并不着急开口,环顾了下四周,问道:“此处说话可是安全?”“岗首领大可放心,这间屋子的壁板中间都灌满了石灰,又铺了两层厚棉,就算岗首领在这里拆屋子,外面也是无声无响。”“如此在下便放心了。”岗起身将匣子抱起,放到了弥崎面前的案桌上,又返回坐下,只是坐的地方悄悄地往后多了半步。“不是说要聊过以后才可送吗?”弥崎的注意力留在了面前的乌木匣子上,岗那半步的细微差距他并没留意,而正是他忽略了的这半步,却叫那“无恶”摆放的剑柄与岗的手只剩了一掌的距离。“主公说,只要大首领肯独自见在下,这份厚礼便可赠了。”岗胡乱编了个由头,弥崎也没多想,应了句:“那就多谢主公了。”便要去开匣子,一低头才发现,匣子上的锁是一把鲁班锁。弥崎虽不是个粗人,但他那副长相怎么也不会是个精细的人,解鲁班锁这种细致活自然是叫他难受,于是向岗投来求助的目光:“这锁……”“这锁主公说,大首领要亲自解开,里面的东西才能给大首领。”未等弥崎说完,岗便笑脸拒绝了。弥崎无奈,只得埋头解锁,趁着他解锁,岗又悄悄将剑往前推了推,剑柄离着他的手只剩三指的距离了……
  过了许久,那把鲁班锁总算是解开了,弥崎抹着满头的大汗,手指都有了些颤颤发抖。打开匣子,里面竟然还有一层盖板,盖板盖得很紧,留缝也很细,弥崎的手又粗大,那微颤的手指头连着抠了好几下都抠不动。“大首领不如两只手一起抠。”岗一旁提示道。“唉,主公这也太过仔细了。”细致活对于不那么精致的人而言是一种折磨,可以消耗他们大量的精力,使其注意力涣散,头昏眼花,反应迟钝。弥崎正好就是这种人,他叹了口气,想都没想,真就按岗说的两只手去抠盖板,完全没有注意到岗已经将那“无恶”的剑斜了一些角度,手只需稍稍往后摸便可抓着剑柄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弥崎两只手抠着盖板提了起来……匣中的首级只叫他大惊失色,手里抓着盖板愣了一下。弥崎发愣只有一瞬,但双手被牵制住的时候,这瞬间的呆滞对他是致命的!只见岗抓起剑柄,闪电般向前一跃,连着剑鞘凶狠一挥!剑鞘半空中借着惯性甩脱,剑刃锋芒尽露从弥崎眼前掠过……弥崎慌忙丢到盖板,想抽案上长剑,但已是来不及。他只感到额上一凉,一道红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将眼前岗毕露的凶相掩盖,续而,那红色瀑布越来越暗,越来越黑……
  “‘不攻’?‘不攻’就不能攻了?蠢货!还敢叫老子坐地上!”岗蹲在少了半边天灵盖的弥崎边上,在他羊皮坎肩上擦拭着剑上的血。须臾,血迹擦拭干净,岗举起手里的剑迎着光看了看很是满意,踢了一脚弥崎的尸体,走到窗边做了几个手势。外边的阿丘看见暗号,迅速将“丑组”分作两拨人,一拨凭着蔡家的府印驱赶了街上的衙役,将喜昌客栈四面封街,另一拨蹑手蹑脚将客栈的前后门都堵了起来。
  岗原本的计划是,他暗杀了弥崎以后从窗户逃脱,再让“丑组”前后门闯入形成夹击,杀“寅组”个出其不意,至于里面杀成个什么样子无所谓,只要他不伤着就好。但他刚刚到窗边打手势时发现,三层楼好像有点高,从这里跳下去,以他的身手虽说摔不伤,但是落地的那一下肯定会很痛。疼痛也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能不遭罪就不要遭罪,于是岗决定冒一个在他看来很小的险:从大门出去!
  岗在屋中与“弥崎”大声拜别后,将房门轻轻抠开一条缝,左瞄右瞄。外面空无一人,这让岗有些不悦,毕竟他刚刚卖力表演的拜别自我感觉挺不错的。走出屋拐了个角,刚到楼梯口,却见着一群人拿着刀剑正要上来!原来,这间客栈地面是木板铺垫,弥崎被削了天灵盖,血流满地,顺着木板之间的缝隙就滴了下去。下面的人见到有血滴下便知上面出了事,正要来查看个明白,恰巧遇着岗要下去。出来的人是岗,里面流血的人必然是弥崎了!只听见人群中有人怒喝一声:“杀了他!”楼梯上的人一拥而上冲了过来。岗一见此情景,慌忙卡住楼梯口,管他楼梯上面多少人,都只能排着队一个个的上。
  岗守着楼梯口居高临下,一边疯狂地舞着剑,一边不停喊着:“不要上来,不要上来啦!回去吃肉喝酒吧!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我怕啊!”可他喊归喊,手里长剑却是招招凶狠,连劈带砍,连挑带刺,一剑杀一人,一点都不含糊!楼梯上血花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是“寅组”的人还是前赴后续,一个接着一个不要命地往上冲着……片刻,楼梯口那里已经堆满了尸体,严重影响了后面人向上冲的脚步。岗趁机跑回堂屋,掀开窗户,一跃而下,落地一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见他突然从三楼跳下,外面“丑组”的人个个错愕。岗捂着屁股爬起来就冲他们大声叫道:“给老子屠!一个不留!全屠了!”“丑组”轰开客栈前后门,杀了进去……
  西边的残阳已经开始下沉,只留下了一轮血红的半圆还浮在地平面上,入夜的寒风已等不得它全身退去,迫不及待悄悄溜进了城中的大街小巷。西二巷子里,血腥的味道乘着微风随心所欲地游走,只惹得巷子里的人家个个闭紧了窗户,谢绝了它的到访。
  喜昌客栈里的喧嚣已随风散去,岗吩咐了外面的手下将那些想跳窗逃跑的尸体拖进客栈,自己也捂着屁股,拖着剑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客栈里堆满了尸体,尤其是楼梯上,一层压着一层叠了上去,天花板缝隙中猩红的血液往下直淌。岗往里走了两步,一只血手从旁边伸过来摸着了他的鞋子,他吓得往后一弹,抬脚就把那奄奄一息还望他伸手的伤者狠狠踢到一边。“大哥,那是我们的人。”阿丘看见了一旁说道。“什么?”岗连忙移步到那伤者旁边,将他扶起,连声问道:“兄弟,你怎么了?说句话啊!”然而,方才他那一脚实在用力,本就奄奄一息的伤者这回彻底断了气。岗把刚刚成为了尸体的手下放平到地上,看着自己被他染了一身红的袍子不禁“啧啧”咧了咧嘴,起身与阿丘问道:“什么情况?”
  “死了五个,不,六个兄弟,伤了十来个。他们的人全杀了,按大哥指令,一个没留。”
  “全屠了?这里好歹一百来号人,咱们进来的就三十个弟兄,真全给他屠了?”
  “我们冲进来的时候堂里没几个人,都挤在楼梯上面,有一些还是赤手空拳的。我们弟兄们两头夹击,一批先封了楼梯,一批迅速清了大堂,他们下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杀了一波后,他们不下来了,学我们卡着上面楼梯口,我们就把楼梯口子上死透的没死透的都拖了下来,死了的就扒光了戳尸淋尿,还有气的就用匕首慢慢割肉,他们上面的受不了了就往下冲、往下跳,我们又趁机杀了一波。这两波很是赚,杀的都是他们手里有刀有剑的,然后上面的人就怕了,怎么弄都不肯下来。我们只好找了几根篙子,绑上匕首做成了几支长枪往上冲,上面卡口子的一下就被我们冲散了。上了二楼他们人都挤在过道里,我们留了几个厉害的卡住楼梯口子,让三楼的不敢下来,然后挺着几杆长枪往过道里冲,他们人就都往客房里躲,等他们全部躲进客房了,我们就留了持枪的封着过道,剩下的弟兄们相互掩护着背后,挨个房间清理。每个房间就两三个人,多的五六个,十几个房间很轻松就清完了。清完了我们就一样的方法冲三楼,但是三楼楼梯上已经有了十多具尸体,很是碍事,前面拿枪的两个兄弟本来把他们冲散了,结果后面的兄弟没法跟紧,上去以后没了刀剑掩护反而被他们杀掉了。不过幸好他们自己也没回过神,回封楼梯口慢了,我们冲前面的两个兄弟也厉害,还是被我们夺了楼梯口。上了三楼,他们还有二三十个人,都守在一间很宽的堂屋里,而且个个拿刀拿剑,我们没办法,只能和他们硬碰硬的打了。不过里面地上不知怎么好大一滩血,他们靠里,都踩在血上,动猛了脚下就打滑。我们越打越凶,他们就没什么斗志了,翻窗逃命,边打边溜,我们也没花多少代价就把他们清理了。”
  阿丘对客栈里事情经过绘声绘色的描述叫岗听得津津有味,阿丘讲完他仍是在脑子里的刀光血影中回味,直到阿丘轻声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啧啧赞道:“看不出你还挺会战术的嘛。不错,不错。”受了岗的赞扬,阿丘马上泛起了他最擅长的那一脸的谄媚:“都是大哥平日里训导的好。”拍了马屁又问道:“那现在这里要怎么处理?”“叫兄弟们搜,只要带字的都给我搜出来。再点几个仔细的兄弟清点下这屋里‘寅组’的人有多少。”“是!”阿丘转身指挥着“丑组”的人开始忙活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岗指令的事都已忙完,堂中案桌上乱糟糟堆满了竹简、书信、书籍、册子等等带字的东西。岗在中间翻了翻,看见一本封面上写了一个“寅”字的册子,拿起翻开来看,原来是“寅组”成员名册。岗将名册从头到尾翻看完,与阿丘问道:“这里有多少他们的人?”
  “算上弥崎,一共一百零五个。”
  岗将册子往阿丘怀里一塞,说道:“这册子里一共有两百七十七个人,我刚刚看了,安插在各地的暗桩正好一百七十二人。这一百七十二人册子里详细记载了暗桩潜伏的位置,还有他们的年纪、性别、代名及潜伏用的伪名。你先按名册把藏在荆州各郡和许都的都清了,剩下的写信告诉他们,‘寅组’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遭了人报复,我得到消息来救,可惜晚来一步,赶到时‘寅组’已经没了。我悲痛惋惜,万分自责,愿意敞开大门接纳他们,凡是投靠我的,我都视为手足,当家人一般对待;不愿投靠的,你也别给他们多说,偷偷写封密信给他们潜伏的地方掌事的。”
  “告密啊?”
  “人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吃饭拉屎都被别人看在眼皮子底下,羞不羞耻?人家知道了得多难过?还活不活?人嘛,都是娘生爹养的,凡事总得讲点良心,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人伤心难过无动于衷呢?是不是?”阿丘连声附和着“是,是,是”将名册在怀中揣好。
  岗又吩咐道:“等会入了夜,你带着弟兄们蒙上脸,带些钱,这周围挨家挨户走一趟,每户给他们几个铜钱,告诉他们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要说出去,有钱拿,不听话的就把脑袋交出来。”
  “真杀啊?”
  “你蠢啊?百姓都是有户籍的,杀了不得给衙门解释?再说,杀了一户,左邻右舍但凡有点交情的明着不敢说,暗地里指不定给你传哪儿去。不必节外生枝,接下来几天叫几个兄弟巷子里守着,听见有人议论这事儿,就上去亮亮刀,吓唬吓唬得了,平头百姓有几个不怕刀的?收了钱,见了刀,过个几天自然都不提了。”
  “是,是,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
  “还有,今晚派几个弟兄守在这里,别让人靠近,到了明日寅时三刻,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为何要等到寅时三刻啊?子时夜深人静不是更好?”
  “说你蠢你还真蠢,子时满城有几个火候啊?临时去叫,半夜里又能赶得及几个?这么大间客栈火势窜起来没及时扑熄,能把这襄阳城都给点着了。寅时三刻点火,烧它一刻时间,里面该烧的差不多正好烧完,卯时火候到班,正好来扑。”
  “大哥英明。”。
  “行了,就这么多了,点火前记得把里面带字的都搬走。”岗说完转身就要离去,阿丘在后面问道:“大哥去哪儿啊?”“回油坊换身打扮,去植英斋忍辱负重。”岗沉重地叹息一声,扶着臀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客栈。
  阿丘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钦佩,口里不禁叹道:“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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