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不信了，诺大一个平武，就没有地方招工。
　　受到奚落的保保给自己鼓鼓劲，往下走去。
　　每遇到一个开了门的商店，饭店，菜摊，小卖部，五金店。都进去问。
　　十几家后，没一个愿意雇他的。
　　“如果整个平武都没有招工的，咋办呢”激情已经退却的王保保颓废的想着。
　　看到一个个IC卡电话厅，他又在想还有没有能救他的电话被自己遗忘了。
　　想起曾经给朋友自夸过，“就算身无分文，信用卡里也能弄出个几十万的来花”而现在……。一个人经常会把社会配套的功能错认为是自己的个人能力。当缺失了这些配套，你算个什么……？
　　电话亭的不锈钢框子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左眼的胶布已经飞了起来，左边脑袋上飘着红色的丝线般的物体，胡子拉碴，衬衫的领子翻卷在里面……，一副亡命天涯人的状态。
　　“我去，这形象，谁敢雇你”保保赶紧照着不锈钢收拾了起来，可捯饬半天，依然是一副乞丐样。怎么办？
　　看到邮电局侧边的大门，他走了进去。
　　行政楼里，找到厕所，认认真真的收拾一番。直到把自己全身弄得湿漉漉的，就差脱光全身洗个澡后才走出来。
　　“你是干啥子的的，登记没得”门卫看着这奇怪的湿人问道。
　　“上个厕所”保保随便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等把衣服晒的可以见人时，已经下午两点多。
　　的确不一样了，再去兜售体力的保保虽然还没成功，但好歹人家会问一下，“那里人”“有没得暂住证”“下个月你来看看要的不？”甚至还遇到一个商店老板“五元一天干不，不管住”让他有了不少希望。但是身体却开始低血糖的乏力起来。
　　要花钱找东西吃了，实在不行，先去哪家给五元的干几天再说。
　　进了家牛肉馆，还挺大。堂上有十几个桌子三三两两的坐着些食客。收银台后面摆着很多散酒，商品酒。三四个服务人员穿梭往来倒水送菜，一派忙碌。在这里要能是挺不错的。
　　“一位，随便找地方坐”保保听到柜台后面的招呼声后，就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挑战一下自己，不过就是个梦而已”他给自己开始洗脑。
　　点了一碗蒸牛肉，一份烧白，一份豆花。一份油麦菜，两杯枸杞酒。开始吃了起来。久别的大油水食物让他胃口大开，酒喝完，又吃完了两盆米饭。
　　米饭，菜，泡菜都吃的干干净净后，开始一杯一杯的喝着免费茶水。直到店里客人不多了，他才站起，走到柜台。
　　“生意真好啊，老板，算下多钱…………味道非常棒，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蒸肉了”保保心里打着鼓，生硬地的套着近乎。
　　“都是冲着味道来的老客人。一哈48元……觉得好吃以后常来”中年大姐也很高兴，把单子掉个头给他看。
　　保保眉头皱了起来，仔细的观看着单子，想着下一句该说什么？毕竟头一次做这种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反转，有点后悔自己为何要玩这种把戏。为何就不能正常的来求职呢？
　　“没得问题的，牛肉10元，烧白8元，油菜5元。豆花带料5元。泡菜、饭不要钱，酒四两，10元。25一斤”大姐用计算器噼里啪啦的又敲一遍。
　　“嗯……哦……这个……”保保尴尬的脸一红一白变换着。嘴里乱七八糟的小声自语着。头不敢抬起来看大姐。他讨厌这种反转。此刻，要是能利索地掏钱结账，该是多么光荣，体面的举动啊。他往外看了一眼“我他妈的跑了吧，何必受这个难堪”。
　　可是腿根本就迈不动。
　　“你……你不是没带钱吧”大姐低沉的问道。
　　“不是……我根本就没钱”说完这话，保保反倒松了口气。也抬起头来了。
　　“三哥，三哥，你们出来哈，霸王餐”大姐隔着柜台一手拉住保保的胳膊，一面冲着后厨大声喊道。
　　“霸王餐，好稀罕遇到吃霸王餐的……”随着声音，里面陆续出来四个男人，两个女人。
　　“哪个，是他三”一个一身厨师服的边问边走了过来。保保本能的退了两步，开始脸上挂着笑，觉得很傻，就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
　　厨子围着保保转了一圈，摘掉帽子，解掉围裙。拉了个椅子坐下，衣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其他人有的也找凳子坐下，三个男人没坐。前后左右的围住保保。
　　吸了口烟后，厨子问：“你，是哪答来的，没见过你”
　　“我……我是外地的，来这里打工，被人抢了。没了办法，实在丢人……”
　　“不要说了，搜哈他……”大姐也从柜台后面转出来说道。但是厨子就举起夹烟的手制打断了她。
　　“咱们没得权利搜他，搜也要警察来了才能搜”
　　又吸了口烟，慢悠悠的吐出烟圈，夹烟的手一甩，去掉了掉落在袖子上的烟灰，看着保保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这样……咱们店口味很好，生意也很兴旺。我想，在你们这里打工，干什么都行，我很会干活的，只要有吃，有住，随便再给点就行”保保生怕被打断的赶紧说道。看他们没说话，继续讲道。
　　“说实话，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低血糖，不敢饿，又怕你们不雇我，就做了这样的事情。……我非常自责。可是，谁都有落难的时候不是吗？这顿饭，就从我打工的钱里双倍扣吧。我就想在你们这里打工。“
　　“……你倒是会说，都这样说了，你自己自愿地……自愿地把身上的兜兜翻出来给我们看一哈，先看你有没有说谎”厨子不慌不忙的盯着他说道，特意加重了那几个字的语气。
　　没等厨子说完，保保就开始把自己身上能翻出来的东西都放在柜台上。把衣兜，裤兜衬布都掏了出来。
　　大姐立刻就把九块钱收了起来。
　　“鞋子”厨子皱了下眉说道。
　　保保照做，袜子也脱下，又很快穿上了。店里的一位客人也围着看起了热闹。
　　“你，这里有亲朋没得”厨子问。
　　“没，这里我谁也不认识”
　　“谁叫你来的”
　　“一个朋友，我来后就找不到他了”
　　“你从哪里来，怎么来的？”
　　“……，坐汽车来的，从绵阳坐的汽车”
　　“来的时候，身上有多少钱”
　　“三百多，都被抢走了”
　　“那天来的？”
　　“……昨天”
　　“昨天在那里住着？”
　　“……在医院住着”
　　“那个医院，医院的那里住着”
　　“拐弯过去的人民医院，二楼的病房”
　　厨子站起来，驱散了其他看热闹的员工。又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对保保说道。
　　“看你不像在说慌，我们也不是油盐不进的人，我们就怕你来路不明。身份证有没得？”
　　“都被抢走了”保保早在邮电局就把身份证藏在了内衣里。
　　“这样，这顿饭算请你吃的。你走吧。把他的钱给他”厨子说完看了下大姐。大姐不情愿的拉开抽屉，数起了钱来。
　　“大哥，你就帮人帮到底，让我在这里干几个月吧。我家在陕西，也没电话。我出去后还要饿死的”保保赶紧上前一步拦住要往里面走的厨子。
　　“……那先试一试吧，试完了再看他会干什么”厨子愣了一会，对大姐说道。。
　　大姐立刻把该退给保保的钱放进了抽屉。说道“你自己先找点活干，有人叫你就去帮忙”
　　啊，终于有容身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