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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太学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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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从市场逃回太学,已是掌灯时分,不少学舍里传出灯光,飘出饭香。按照一般百姓的生活方式,这时应该已经吃好晚饭,早早上床睡觉了。但太学的情况特殊,似乎才有热闹起来的意思。
  汉代时,受经济发展程度所限,普通老百姓一天也就只吃二顿,只有富贵人家才会固定一天三顿,刘秀四人的经济条件介于二顿和三顿之间。但那天他们去拜访了大司马严尤,讨回了舂陵侯的房租,行前,刘秀就答应了他们请客,这也是他们四人去市场的原因之一,结果正巧遇上了抓捕珠宝店老板的事。
  等到四人腿软筋酥地倒在刘秀的学舍里,朱祐先回过神来:“我说二哥,你催着我们拼命地逃,会不会就是想赖了不请客。”
  刘秀笑骂:“小人之心,改天再请。”
  他们四人说好了在外面逛一天,故此,家中仆人不曾准备饭食,只将腌菜、蔬菜简单地做了些,煮了一锅饭吃。几人饥肠辘辘,口干舌燥,说不得,将就着吃了。
  饭食虽然简单,挡不住肚子饿,四人正吃得高兴,忽然外面一阵马车响过来,到门前停下,众人正在寻思是谁人,不一会,李通走将进来,后面跟随的仆人还提着二个大食盒,二个大坛子。众人一看,齐声欢呼。
  李通是富贵纨绔子弟,夜夜笙歌酒肉的日子过惯了,晚上睡不着,想着和弟兄们好几天不见了,就让下人准备了吃食和好酒,赶着马车来找他们。这也平常,那时的人家并不是随时都能整备出一桌像样的饭菜待客的,遇到要拜访的朋友穷,往往还得自备酒食带去。
  四人把李通拥在上座,重整杯盘,拿出酒馔来,开怀大嚼大饮。李通家里拿来的吃食颇为精致,酒更是上品。那时,国家对酒都要征收重税,一般人家喝酒的机会不多,不经锻炼,酒量大都平平。四人于疲累腹空之余,不消二杯,都有汹汹微醉之意。
  少年人于酒意特别敏感,酒气涌上头来,睥睨一切,说起上午在大司马府上的事,邓禹道:“若我是绿林盗首,必提一旅劲师,昼伏夜出,星夜疾趋,赚开武关,十日之内,兵临长安城下,天下可图。”
  “你把天下人也看得太小了,没听今天严大司马已经说到了吗?他如今掌管天下兵马,自然早有准备,还等你出兵?”朱祐是个踏实的人,不屑于天马行空的想法。
  “是啊!严大司马颇富智略,当初献平匈奴五策,后来又擒斩高句丽王,陛下敬重,才让他做了大司马。”李轶附和道。
  严尤的平匈奴五策,在士大夫中很是著名,传抄甚广。
  “不然。你们都错看了陛下为人,貌似谦恭,实际上刚愎自用。否者,以他的民望,轻轻巧巧夺了汉家江山,如何今日反而有天下大乱的征兆。他实行的那些政策,统统都是空谈,完全和实际脱离,食古不化,全凭私心所好。方今天下扰攘,严大司马主张先解决各地民变,匈奴虽有侵扰,只需严密边备,不足为患。但陛下好大喜功,骨子里认为只有匈奴才是劲敌,根本看不上流民为寇,结果还是大发三十万骑,欲效汉武故事,殄灭匈奴。结果呢?国内民变不断,根本凑不齐这么多人马来,先到边塞的十多万骑,至今无事可干,呆在那儿,空吃国家军饷不说,还扰民。可见严大司马其实作不了主。”李通了解朝局,分析道。
  “大哥所言深得我心。事在人为,不要只看表面的力量对比。就像绿林山里的王匡、王凤,都起兵一年多了,还只是抢点粮食财物,不建旗号檄文,可见没有什么宏图大志。这样的人,只能纵横一时,终究成不了大事。严大司马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王莽是做给人看的,只要别人说他能用人,不是真要他来做事的。连派将征伐都不给兵符,必要临事请命,迟早要败。”刘秀道。
  “今天我们好险,要不是早走一刻,估计我们也会被连累进珠宝店掌柜的案子里。”邓禹道。
  “有这等事?什么情况?”李通问。
  邓禹将白天市场里发生的事详细说了,最后道:“要不是二哥见机得快,说不定此时正要求大哥去牢里救我们呢。”
  李通沉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把功崇公府的王采办也一起抓了呢?除非有真凭实据,否者谁敢动他府里的一草一木?”
  “既然动到他府里的人,那就一定是证据确凿。王莽对子孙至为严苛,估计这次功崇公要摊上麻烦事。”
  众人也不知事情底细,说不上来什么。
  “你们猜什么谜呀,烦不烦?我是来考察太学的,听说这里有不少来读书的大家闺秀,可有此事?“李轶玩了一个来月,这时仍然没忘了自己的正经事。
  “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泡妞的?“朱祐为人正直,对纨绔行径深恶痛绝。
  “食色,性也。没有这二样,人不成其为人,怎么读得好书?“。
  “在理。在太学,苦苦追求食色二事,正在努力成其为人的好学君子,真是不少。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邓禹表示对同类的欢迎。
  “朱祐是我们这里的优秀学生,来这里不到三个月,就升了讲舍,天资聪颖,超绝侪辈,非我等庸才可比。我和邓禹都还在为力争一个做人的名额而奋斗呢。“刘秀很自卑只够资格做个低等生物。
  说吧,众人哈哈大笑。
  “说得没错,人贵有自知之明,孺子可教。“朱祐一起大笑。
  “不过,话说回来,李轶,你这家伙可不能这么色。你和朱祐家里都有老婆的,孩子都一大堆了,还来外面厮混,对得起她们吗?还是要学学朱祐,做个好人。我和邓禹嘛,都没有婚配,还是可以的。“刘秀教训道。
  “让我和朱祐做人,你和邓禹做禽兽,是这意思吗?“李轶问道。
  “差不多。不过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你们好好修炼做个好人,我们在满足了食色二性后,也争取向你们靠拢。“刘秀纠正李轶措辞中不雅之处,并且表达了最终要做个好人的崇高目标。
  “你也不行,你不是还有阴丽华吗?“朱祐揭穿刘秀。
  “阴丽华是我在做好人的高级阶段中,所追求的目标。“
  “我也不是为了追求肉欲的快感,还有更高的追求。听说太学里的女学生,都出生富贵之家,自己可以做主,这样思想自由的女性,可以成为灵魂的伴侣,一如司马相如的卓文君。“李轶道。
  “人可以无耻,但不可以这样无耻。我虽然跻身官场多年,所见那些无耻同僚的道行似乎还不及你们的万一,我为你们的无耻举杯。”李通赞叹道,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一起同尽,笑嚷道:“为无耻干杯。”
  李轶决心要做出人生中的一个重要决定,于是,他问李通:“大哥,你觉得我留在太学里学习,升个讲舍如何?”
  李通语重心长地说:“我从小了解你,读书那就是浪费时间,留在太学里结交一些朋友是正经,当然,交朋友是要玩的,在这点上,我对你有信心。”
  李轶哭丧着脸道:“大哥,我从小这么崇拜你,不用这么毁我吧。”
  李轶又问朱祐:“三哥,你觉得呢?”
  朱祐道:“我没有感觉。我不知道能用你做什么。”
  李轶道:“还说兄弟呢,就没一点感情?”
  李轶问邓禹:“五弟,我们俩最说得来,你一定是最支持我的。”
  邓禹道:“家里四嫂和侄儿一定会想念你的,他们离不开你。”
  李轶啪地打了邓禹一个爆栗:“就你多事,我问你自己的意见。”
  “如果你回去,不仅四嫂和侄儿会喜欢,我的幸福感也会强很多。”邓禹道。
  “嗯,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差不多可以做出决定了。虽然知道二哥一定会说什么,不过还是问问二哥的意见吧。”
  刘秀道:“我支持你。”
  “支持我什么?”
  “任何事。”
  “那好,明天你陪我去学监注册。”
  刘秀咧了咧嘴:“好的。”
  刘秀这人被人使唤惯了,之前朱祐来太学,样样不熟,就是他鞍前马后,跑得朱祐样样皆熟,现在李轶来太学,看来这跑腿的活又该着他了。
  太学不收学费,管理宽松,想要旁听,一概随便,但想要考升讲舍资格,则必须要登记学籍。太学培养学生,当然有教化民众的一面,但主要还是为国家选择官吏做储备,出于这样的目的,经过一些初步的筛选,太学还要检查学生身份。这个资格考,一年春秋各有一次,李轶想先登记了学籍,了解熟悉了,再定明年春天的行止,现在的主要目的是玩,再说,他也有自知之明,不认为自己是个正经读书人,考不考讲舍资格的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能结识一些同学,玩也好,为以后的仕宦铺路也好,才是正经。李通毕竟和他从小玩大的,对李轶的脾性甚为了解,倒是说得和他的心思一般无二。要说,有李轶这种想法的人很多,毕竟能考取资格还是少数,太学作为学术场的意义微乎其微,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一个名利场,为以后混口饭吃铺路。
  李轶既已决定上太学,也只是让李通回去代为通知一下家人就是了,又问李通讨了一副铺盖,拿到刘秀学舍住下。李通答应了,回去让下人明天送来。太学也不大管,毕竟穷学生也不在少数,为了省钱合住的很多。李轶没有穷到付不起房租的地步,不过年轻人住在一起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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