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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尾声 低空徘徊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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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我打电话给你,说过会儿就去接你。可是,你说不想来了。
  “我们说好了,今天去接你的呀。”
  “我现在又不想去了。”
  “那我什么时候去接你呢?”
  “过几天吧。”
  “过几天都要过年了。”
  “那就过了年再说吧。”
  “我还想请你帮我把柜子装好的。”
  “什么柜子啊?”
  “我刚买了两个斗柜。”
  “你自己不会装吗?”
  “我会装的呀,也想和你一起装的呀。你也喜欢装各种东西的,电钻也很好玩的。”
  “我现在不想装,还是你自己先装吧。”
  “你现在哪儿呢?在家里吗?”
  “在的。”
  “那你这几天准备去哪儿呢?会去乡下吗?”
  “再说。”
  再说就再说吧,我提了提控制体重的事,对你说明年不论考什么学校,体检什么的,可能会对体重有要求。什么学校什么专业会对体重身材有要求,并不明确。我是真希望你把体重控制一下,有个好一点的身材。
  你的语气,你的情绪,有点低。我有时候,也有这种状态,对什么都不起劲。
  也许,你是有点低落,对于自己的成绩。
  我跟你说了班主任要求早上打电话晚上汇报,可是你说,跟你没关系。
  老师的要求,是年级前一百名必须打电话,其他同学也可以打。你直接说跟你没关系,是把自己排除在努力之外了吗?
  先让你睡两天吧,作业你多少还是慢慢做一点的。
  我劝了自己这么久,调整了这么久,只想心平气各地陪你初中的这最后几个月。
  我只是你的外因,还不能太紧,内因终我究是你自己。
  曾经,好几次,你看我在旁边看书,跟我说:“你怎么又看书?”“书有什么好看的啦?”“你看了很多书了吧?”
  孩子,你小时候也是喜欢看书的。你识字读书的年龄,一点也不晚。
  我现在想的是,你来了,我陪着你写写作业,把字练练,去健身房锻炼锻炼,把自己的物品收拾整理好。我不逼你,你自己把时间控制好。一天完不成八小时,七小时也可以。
  我是希望你读好书,能够上一个好的大学。不是为我,是你可以有一段充实丰富的大学生活,不至于你将来觉得自己的经历少了点儿什么。我一直以来奉行的理念,是“读书是生活的过程,不是生活的目的”,我对你说“你还不要抓紧啊?”“好好努力,还是能上个好一点的高中的。”是希望你能保持一个至少看起来在努力的姿态,我总不能直接跟你说,反正考不上什么好学校,随便念念吧。
  我早上叫你起床,只是为了你的学习吗?就算你不学习,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一个较好的作息规律。我愿意让你睡到自然醒,只是你自然醒的时间太晚了一点。
  “没目标的人睡不醒”,确实如此。“不愿起床的,是没勇气面对新的一天”,也确实如此。“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叫不起一个真睡的人。
  我原来想着,我再陪着你辛苦三年,等你考上大学,我就有了更多的自由。现在看来,我这更多自由提前来了。
  妈妈和弟弟心疼我,叫我等你出去读书,赶紧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一个朋友劝诫我:“你一定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丫头对你好,你就好,丫头若是不怜见你,你千万要对自己好一点啊,不然你会很苦啊。”
  我会过好自己的日子。我曾经一无所有,孤身走出一人,带走的,只是身上几件衣裳。我在身上只有几百块钱的时候,借钱,贷款,买了房子。这么多年,房子给了我一个安身之处,也给了你一个安稳的家。我能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也是房子给我的底气。
  在我被逼的最苦最痛的几年,我把一切放到最低,我想,就当我是不在了吧。
  没有我,你还是会长大。何况,我还在。
  我守了你这么多年,已经给了你一个幸福的幼年,一个不离不弃的童年,陪你走过少年。你已经长大,有了自己更多的想法。
  我原本想的就是,在你需要我陪伴的这些年,好好地陪着你。我不想等你长大了,才去走近你。我已做了我能的,将来你亲近也好,疏离也罢,我的爱,不曾缺席。
  等你再大一点,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可转身。我舍得这么多年的时间陪你,也会舍得转身,让你远行。
  我曾跟你说:“父母就是那根风筝线,不是为了控制,只是牵挂。不论你飞向何处,我们都心灵相犀。不论你飞向何处,你都应该知道,我在牵挂着你。”也许你已经忘记,我心里,始终会有那么一线惦记。
  班主任曾经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你将来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我并不能帮你选择什么。他已经管了你两年半,只剩下明年短短几个月。最终能学到什么样,还是靠你自己。你现在就是那个风筝,不知道该怎么飞,却又总觉得那片天空就会是你的。你在低空徘徊,想飞起,却又总想就此扑向大地。
  我时不时地扯紧那要线,无非是想你尽快飞起,飞高。而你,常常嫌我这根线。
  曾经,我痛哭了一夜,选择了放手。我无法带走你,那边毕竟还是房子,你爷爷买的。你户口在那边,离学校很近,你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我那时候一无所剩,只有自己。
  含泪离开,也是为了你。如果我连自己都保不住,我又拿什么给你?
  如今,那边是这样的处境,我若是一直深陷,还是一无所剩,也不会有得安稳。
  我不知道那间储藏室会激发你的斗志,还是会磨掉你上进的意志。
  从小到大,你多次经历他半年一年地躺在家里。而你,躺床不起的样子,太像他。我催你起床,是不愿看那副样子。
  孩子,我不想你步后尘啊。
  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发展任何生活,底线是:好好上班,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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