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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小寒，很应景很应时的，很多地方从前两天开始，都已经降雪。北边的几个镇昨天就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城区却是等到晚上，才盖了薄薄的一层屋顶。
霜雁一直在等，等着女儿惜惜打电话过来。平时都是到星期五的晚上，她直接去奶奶家接。有时候，时间拖晚了一点，女儿会先打电话过来，问霜雁：“老妈，你今天过来接我吗？”霜雁是准备着去接的，只是，她又想等一等，看女儿会是什么打算。昨天晚上，她还说不确定。
霜雁在妈妈家多坐了一会儿，走时打了一个电话给惜惜。惜惜犹豫了一下，说不过来了吧。
也好。
明天，我就是一个人在家了，挺自在的。
这些天，爷爷也从外地回来了。不论是在城里，还是去乡下老家，都是可以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
霜雁一直都熬夜，女儿上了初三，她更是狠狠地跟着熬夜了一阵子。原本已经基本消除的掉发现象，又在开学后的日子里大把大把地掉发。摸摸辫子，只有细细的一把。
开学后的那段时间，女儿每天都是住到霜雁这边来的。那阵子的状态，都是过十二点的。有三次，女儿是趴在桌上睡着了。期中考试前的一个星期，霜雁在责骂女儿作业拖拉之后，叫她先在奶奶那边写作业。之后慢慢的，就回到周末接过来的模式。
霜雁每天想着，早点睡吧，却总是又会到很晚才睡。今天倒是老老实实地在十一点之前睡下了，最终的结果，却是失眠。
她在想女儿，想她在那边会怎样完成作业，想她的今后。
这段时间，霜雁有意无意地翻看了很多大学的信息。高中渺茫，大学更更渺茫。她并不是在为女儿规划着什么，只是她似乎是在希冀着，有没有那种希望，可以幻想着有那么一所分数不用太高，教学却还不错的大学。跳过高中想大学，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一点？不是，是霜雁已经将女儿想像成考上了高中的状态。若是打量现实，照女儿目前的成绩，普高很悬。
初三的几个月，很多冲突都开始爆发。大量的作业，耗费着大量的时间。霜雁希望女儿可以早一点写完，哪怕是赶在十二点之前。可是一天天地看着她过十二点，过一点，有时候甚至过两点，她难免会在边上唠叨，会在身后催促，而女儿往往爆发出她的脾气来。
霜雁并不气女儿对她发脾气，她心里能接受这样一个观点：“只要不坏，可以不乖。”一个孩子能跟父母顶顶嘴，发泄发泄情绪，也许不容易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不容易出现顶端的身体不适。女儿顶女儿的嘴，她训的还是女儿的作业效率，没去镇压她的情绪。她只骂行为，不骂人品。
初三，母女俩的对抗明显多了几次。作业多，时间紧迫，她们再不可能像小学那样，赶一赶，闲一闲。女儿熬夜，霜雁跟着熬夜。女儿要早起，霜雁也必须早起，她得开车送女儿进城上学。人家夫妻两还可商议个分工，一个负责熬夜，一个负责早起。霜雁是两头都占了。
霜雁催，女儿就开始脾气爆发了，发现她作业写不下去，女儿情绪又爆发。不会写，不会写，不会写又能快到哪儿去了？
她算不上是个好学的学生，但还可以说是个乖学生。
第一次发现她睡着，是偶然。霜雁轻轻唤她几声，想叫她脱衣服睡。女儿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又闭上，微微摇了摇头，嘴里也是迷迷糊糊地：“我起来写。”眼皮挣扎了几下，坐了起来。霜雁叫她用冷水洗把脸，这样可以清醒一点。女儿撑着写作业，说：“写完了再睡定心一点。”过后她说：“我本来想躺一躺再继续写，没想到睡着了。”
以后，霜雁就更不敢先睡了。有时候女儿闹情绪，说“你先去睡么好了。”“我又没叫你陪着我。”霜雁还是会等着。有时候会去她房间里看看，有时候会喊她两声，听到女儿答应了，就知道她至少还是醒着的。
第二次，第三次，女儿是趴在桌上睡着的。霜雁没有叫醒她，扶到床上，帮她盖上被子。衣服是脱不成的，费好大劲才脱了个外套，毛衣和长裤是根本没办法帮她脱的。
霜雁把闹钟调早一点，叫她起早写。
那些日子，霜雁的脾气也缓和一点了。
可是到了星期天，霜雁还是会忍不住发脾气，只因女儿到了星期天晚上，还有作业没写完。
她动手打过女儿。女儿不还手，不反抗，更不会跑，就只是坐在那儿，站在那儿，让霜雁打。她哭，霜雁也哭。
霜雁希望她能够在双休日早一点把作业写完，把做错的题订正一下，把做错过的题再看一看，把英语读一读。她在心里放低了要求，不逼她去做什么额外的练习，只是希望她把作业写完，能够复习复习。
可是，女儿就是进不了那种状态。
她是不会早早醒来的，她似乎从来显现过有什么生物钟的迹象。
她是不会早一点起床的。如果不叫她起床，她不知道会睡到几点。大热的暑假尚且不醒，何况是秋冬？九点开始写作业，算是顺利的。
她上午似乎是在神游的。霜雁时常有种感觉，起床就跟没起床一样，作业没写几个字，大懒觉也没睡成。
下午的效率也是不高的。
晚上似乎兴奋了，可是总不能不睡觉吧？
星期五是不着急的，星期六也是不着急的，星期天也是不着急的。到了晚上，还跟平时一样，熬夜。
霜雁时常抓狂，不由自主地就抓狂。
女儿在她身边，她的时间和精力都被牵扯着。
女儿不在身边，她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