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王俊凯，你不紧张吗。
　　13岁的王源在台下，望着14岁的王俊凯在台上从容的唱着曾在练习室里听过一遍又一遍的老歌，王俊凯的音域很广，这点王源深有体会。
　　再高的音抬一抬也就上去了。
　　再低的音压一压，也就下去了。
　　像是被人输入了代码后，可以做出任何指示的机器。
　　从来没喊不行。
　　从来没应可以。
　　也就这么唱着，所以王源很少听他破音，就是平时练习随便喊两嗓子，也不怎么听得出来会破音。
　　印象最深的一次，王源吃着冰棍，愣愣地坐在滑椅上，随着汗水一点一点浸湿衣服，王俊凯的唱的高音被一点一点要求抬上去，还记得老师喊的最多的那一句是“再抬，还可以再抬。”
　　王源看着王俊凯的T恤被汗水逐渐浸湿，后背的一片肉色在反光的玻璃窗内，扎的眼睛生疼。脸已经涨的通红，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很不好看的，狰狞的像疤痕一样，王源不喜欢，这样的王俊凯。
　　老师，王俊凯感冒呢。
　　老师，王俊凯感冒呢。
　　老师，他感冒呢。
　　感冒呢。
　　心里无数次想制止王俊凯再继续唱下去。可那句刚要蹦出口的老师，被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烂在心里。
　　他晕了。
　　王源看到他涨红着脸，嘴唇泛白，眉头依旧紧蹙着，浑身都是汗，浑身都是汗味，浑身都是令人难受的味道，肆意的散在练习室里。
　　王俊凯被送去医院以后，王源一直坐在白布盖着的沙发上。
　　一直到他醒来，还是低着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王源儿，我怎么到医院来了。
　　嗓子是哑的，是粗的，是发不出声音的，是噎着的，说不出话。
　　王源见他唇瓣一开一合，似乎是，难受地说不出话。
　　王俊凯，你为什么不停？明明不舒服，为什么不停？
　　薄荷音落在耳中，是他喜欢的声音。王俊凯望着他，没再说，没再动。
　　许久，他指了指王源身后的包。
　　纸，笔。
　　许是一起玩久了，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递去一张白纸，一支黑笔。
　　“吃饭了吗”
　　四个字，简单地目的明了，简单的直扎人心。
　　王源盯着字迹微颤，像丝带一样毫无硬气，软绵绵的四个字，落在眸中，清晰又模糊，仿佛糊上了一层浓雾，什么都看不清。
　　什么都没再想，踉跄地跑出了病房。
　　那抹背影，王俊凯没忘记。
　　眼神空洞了许久，王源被一只触感熟悉的手拍了拍头。
　　想什么呢，我唱完了，该你了。紧张吗？
　　王源望着他，没有满脸涨红，没有嘴唇泛白，突然松了好大一口气。
　　怎么，紧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王俊凯见他松气，眉间微皱，手背贴着王源的额头摸了摸，又贴着自己的摸了摸。
　　不烫。
　　我没事，有点紧张。
　　王源嗤笑一声，王俊凯总把他当孩子。
　　紧张什么，有我在呢，唱垮了还有我呢。
　　王俊凯暗地里松了口气，一边惯性地帮他理麦，一边柔声安抚。
　　然后，14岁的王俊凯在台下，望着13岁的王源在台上唱歌。
　　13岁的王源没有紧张，没有害怕。
　　因为他知道，14岁的王俊凯在台下。
　　这是第一次独自上台，王源没忘记。
　　ˇ
　　王源醒的时候，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也丝毫没有想起的心情。
　　惯性地点开手机。
　　9：40
　　大概是五年来，睡的最久的，最爽的一次吧。
　　划出的主屏上，清晰的信息。
　　王俊凯：早。
　　显示的时间是8：00。
　　这家伙，怎么起这么早。
　　无奈地晃晃头，随手应了个“早”字。
　　信息刚显示发送成功，门铃就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