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心

　　胡文风与莽汉相互僵持，林廉、霍麟各有所思，却是那托着霍麟的蓑衣老者果断行事，直接飞起到了胡文风近前。眼看他拳掌相交，胡文风也是迅速摆脱莽汉的掣肘，双手环与胸前挡了一记蓑衣老者的重掌。
　　片刻之间的思量胡文风感觉不妙，他显然是被放弃了，便借助着一掌之力，向后方撤去，“来日方长，这个闷亏我胡文风暂时咽下了。”
　　谁知蓑衣老者破窗而追。
　　莽汉也想上前，霍麟连忙喊道：“别去。”
　　若是莽汉再走，这里不就成了林廉的天下了。
　　江州城内楼宇之间，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老头挑着沉重的担子，满满的杂货，街道太过于拥堵，随着人流游荡许久，老头才找到一个能够落脚且四通八达的地儿。于是满心欢喜的放下，顺手扯下肩头的汗巾，抹了一把脸，挥汗吆喝之际，瞧见那楼宇之上，两个老人相互奔走，一人驼背弯腰，一人身披蓑衣，两人速度奇快，像两只山间奔走的灵猴儿。
　　“快看！那两个人好生奇怪，在空中飞舞，如履平地”挑担老人指着某处说道。
　　不少人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老头，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不成，那里有啥，鸟儿都没有一只。”
　　“我老头子信誉担保，那......”
　　胡文风本就是以轻功见长，龙潭虎穴也是来去自如，今日没想到遇到这个蓑衣老头，尽然半点不弱。
　　转眼两人便到了风柳湖溿，此处已是人烟极少，胡文风停下来说道：“老丈，可否谈谈。”
　　蓑衣老人性格古怪，能动手则绝对不会动口，五指呈爪，直奔胡文风面门。
　　胡文风自然也不是泥捏的，掏出腰间的短刃，便于蓑衣老人斗了起来，他自知不是老者的对手，可谓是一出手必会败，可蓑衣老者不曾给过他任何机会。
　　胡文风首次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但鱼儿死前也要奋力一蹦，他奋力的挥出手中利刃，可谓是刀刀致命，如实普通的敌手早就伤痕累累，老者身手不在他之下，力气更大，年老不曾体弱，经验更足。以致于胡文风刀刀落空，反被压制，衣裳的口子越来越多，老人的手爪也变得越来越锐利。
　　眼看老者尖指就要插入他的喉咙，胡文风大叫，“我认输。”
　　“认输有何用，送你两个字，死吧！”老者还不在意。
　　胡文风艰难闪过这致命一击，再次吼道：“我报仇有何错处。”
　　“没错，”老者说道可是手指却并未停留继续攻击。
　　“老丈可否放我一马，将来任凭差遣，”胡文风显然还有着求生的意志。
　　蓑衣老者停留片刻，胡文风连忙拉开距离，蓑衣老者又迅速追击，“你如此若，只配做我池中的鱼儿，我可不会差遣鱼儿，只会杀鱼。”
　　可说话之际还是停留了片刻，胡文风的刀子已经插入老者的腰腹。
　　“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幸好我身强体壮，只破了点皮”，并指如刀，断了胡文风的首级，老者口中侃侃，又顺手撕下一块布帛......
　　府衙之内，霍麟心急如焚，林廉悠然自得。
　　“我小爷爷已经追了出去，胡文风必死无疑，林廉你我本无冤仇，你快将解药告知于，我放你一条性命。”霍麟声音颤抖。
　　林廉笑道：“小霍大人不用着急，等我确认胡文风这个叛徒已死，自然将解药奉上，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霍麟心中大骂，却也无可奈何。
　　远处空中飞来一异物，突然而至，那怪力莽汉还以为是什么暗器。却是那胡文风的首级，像那葫芦滚地，口中渗血，死不瞑目。
　　蓑衣老人已至，“将那解药交出来吧！”
　　林廉没有答应反而平静的说道：“老人家果然讲信用，不过我却有两个提议，还请几位听一听，第一：我带着这位小霍大人，出城，五十里之后，我为小霍大人解毒，保证他安然无损，第二：我先给小霍大人一半的解药，便可稍作缓解，毒性也暂时不会蔓延，等我安顿好之后自会叫人给小霍大人送来，”林廉说了一通好像对自己的提议很满意。
　　霍麟虽然不情愿任何一个方案，可是他身不由己，还是愿意接受一二。
　　蓑衣老人却说道：“不愧是能够坐上府正之位的人，这两个提议，皆是稳赚不赔之策。”
　　林廉也满怀笑意，可笑意未尽，却已然呆滞，蓑衣老者的手指已经划过他的脖子。
　　可怜林廉是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晓。
　　霍麟一愣神，苦着脸问道：“小爷爷为何不先留着他。”
　　“此等奸佞小人之语不可信，而且不可将你的性命交于他人手上，”蓑衣老者平淡道，“来我先为你封住这奇毒。”
　　霍麟委屈问道：“小爷爷难道今后我真的药石无用了吗？”
　　老者颇为感慨：“天地有奇毒，必有奇药，还有那神秘的不可知之处，没有什么是绝对解不了的，有的只是愚昧者的无知罢了。”
　　霍麟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
　　又是那间破旧的篱笆小院儿，还是弥漫着浓浓的药香，这回贺垍是面目朝上醒来的。他记得临出霍府时候，他中了暗箭，最后出现在他眼中的是霍府张管家的那张老脸。他好像又再次听见了隐隐的哭声。
　　贺垍颇为感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你是身子受伤，有人却是心里受伤，”郝然是那个与赵茹相似的赵英慕。
　　贺垍知晓赵英慕口中说的是谁，可他却无力改变什么，他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人物罢了。
　　赵英慕接着说道：“小茹说你现在能活都是因为她，他要你报恩。”
　　贺垍苦笑，报恩，如何报，他与赵茹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再纠缠只是痛苦。
　　赵英慕不管贺垍有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说道：“林府正大人死了，据说是上京城的大官找到了林府正勾结盗匪，窝藏逃犯，谋害朝廷命官的证据，林廉拘捕反抗，当场身死，你可以放心的活着了。”
　　贺垍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霍府办事这么迅速，又问道：“我这次昏了几天。”
　　赵英慕木着脸回答道：“三天。”
　　“三天就将一州府正伏法，霍府果然深不可测，想来当初他投靠霍府是正确的。”
　　“还有小茹说，你当不成霍府的谋士了，他为了救你已经答应霍公子不再踏出霍府一步。”赵英慕冷冰冰的说道。
　　贺垍：“能保住性命已经很不错了，帮我多谢赵姑娘吧！也要多谢你多日以来的照顾，”贺垍想抱拳施礼，可他做不到。
　　赵英慕：“不用谢我，这次是小茹叫我照看下你的，不然我才不愿意呢！”又傲娇的转身，拿给他一个普通的锦盒，江州城的地摊儿上随处可见，“这是小茹让我转交给你的，我没有看，也不想看。”
　　贺垍接过，“多谢！”打开锦盒，还是那卷黄白的宣纸，是一片书信，赵英慕连忙抢过去念道：“贺垍你的恩情我已经还完了，我救了你很多次，从此我便不能再踏出霍府一步，我们也不能再见面。闺阁中的日子我待了十六载，如今我还要继续过下去，我曾经站在你的位置看我，我终究是看不穿，如今我脚下的路，我看的清楚了，我还是不免在月夜中记起，有你在身旁的时刻。我不要你为我付出生命，我只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见你的声音...”
　　还没念完，赵英慕早已泪眼婆娑问道：“贺垍你到底喜不喜欢小茹？”
　　贺垍摸不着头脑的注视着她，然后郑重的说出两个字：“喜欢！”
　　赵英慕丢出手中的卷纸带着哭腔嘶声道：“贺垍，你不要再来招惹我，”转身便逃了。
　　贺垍并不知晓赵英慕为何做出如此反应，摇摇头喃喃道：“美人恩呐，这个恩情必须得报。”
　　秋日里天气燥热，贺垍熬过这个夏天，伤势没有再次反复，“与她相识亦是过了一年，不知近来，她怎么样了，睡眠是否充足。”
　　江州城数不尽的热闹，长明巷更是终日不罢市，许久没出门，贺垍也来置备些家用。
　　挑着重担子的老头，总是早早来到，一肩全是各种吸引眼球的小玩意，或者是适用品。刘老头坐着担子生意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日日活在都在这巷里巷外，早饭就这家里带来的馍馍，有时候赚了点钱，午饭便去李家的常来面馆，天不赏饭的时候，中午还是馍馍。刘老头喜欢李家面馆的实在，时常光顾，每次都要多吃一碗免费的面汤，有时候还会给刘老头添上前几日没卖出去的肉渣，这可是只有刘老头这样的熟客才有的福利。
　　刘老头是少有的实诚人，东西实惠，机会都是从乡下收来的，赚点辛苦钱。正是因为如此刘老头才会经常有回头客，那便是打更张仨。张仨的工作也是从未间断过，虽然银钱过得去，可是辛苦的很，晚出早归，也只有在这一早一晚才能遇见买杂物的刘老头。
　　张仨找刘老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比刘老头来的更早，走的更迟的人了。他常常找刘老头买的就是香烛，灯笼，油等等，这些都是他们打更人必备的，一来二去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反而有些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