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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独世之牛郎织女传奇 /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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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已有应敌之策。来人不是方家的帮手,又会是何仇家?他便想着移形换位,把牛郎的身躯提到自己胸前,让牛郎替他挨这一剑。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也免去了日后,四处找他报仇的麻烦事。但听到牛郎反叫他“小心”,这一句话,证明了来人不是方家的帮手。要是方家的一伙人,怎么可能会提醒他!以他的武功也用不着人提醒,天底下能伤他之人,至今未遇到过。
  少年一个转身,挡去了突来的一剑,但手臂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少年把手中只剩半截的木棍扔开了,夺回了他那把在牛郎手里的宝剑,和来人激斗了起来。剑光无数,两人手法身形之快,看得牛郎目瞪口呆,直叹息,难怪接不住少侠的两招了!别说再练两年,再练二十年能接三招就不错了。
  牛郎大喜道:“梅儿妹妹,多谢你来救我!但少侠也不是坏人,我们之间只是有点误会,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呢?”梅儿妹妹守住了一招的间隙,回道:“方家有你这般后人也算是家族不幸了。如果我是你,便一剑自刎了,在自刎之前,也像你这样把脸涂黑,没脸面下去见祖宗了。谁来救你啊?真是不要脸,不过你也是走狗屎运了,我确实是来找此人麻烦的。”
  少年歉声道:“在下莽撞,非有意跟踪姑娘,如有冒犯,望能海涵!我只是听闻姑娘大名,你我同辈,有意拜会相交。”梅儿怒道:“谁要和你相交啊!不知廉耻!无耻少年!想不到你一直在跟踪我,我竟然不知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两人对话之间,剑势都有所收敛了。少年道:“久仰姑娘大名,你就是权城七十二天女梅儿妹妹。”牛郎多希望也能抢答,他虽然不知道哪位是灭天者孙圣,但他知道梅儿妹妹的大名啊!他真的不是一个江湖白痴,该知道的事情,一件也没少知道的。真想不到,梅儿妹妹名气那么大,小仙女果儿岂不是要上天了?名气比梅儿妹妹又大几倍。贪恋小仙女美色的英雄豪杰,必会多出数倍,武功又比这少侠高出几倍。江湖水真是够深的,他一辈子怕是只能浮在水面了。
  梅儿道:“你错了!”难道两人都把人认错了吗?牛郎上下打量,但见身影之快,无法看清梅儿妹妹的面容,直到那少侠逼退了几剑,两人停住手中的剑。牛郎才得以看清,此人就是给他赏银的小女子,是不是梅儿妹妹?这事他也不好说。那少侠拱手道:“请教姑娘大名!”
  梅儿妹妹见他收剑,也把剑入鞘了,抱着剑在胸前,侧着脸,不去正眼瞧他,冷冷地道:“我姓蓝,单名一个梅。这下你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寻仇了吧?”牛郎一头雾水,蓝梅妹妹和梅儿妹妹是同一个人吗?他一点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瓜葛。
  那少年却一脸愁容,他明白了过来。这女子是梅儿,蓝梅是她的真名。来找他寻仇的蓝家人,还能有谁呢?少年道:“姓蓝,又来找我寻仇,莫非你是蓝颜前辈的后人?”蓝梅道:“没错!出剑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努力练剑只为了不忘祖训,一雪前耻。我和孙姓之人不共戴天!”
  两人双剑相交,又打了起来。那少年一边挡着来剑,嘴中一边道:“你可以找我寻仇,但我不姓孙。你家祖训如何写的?”蓝梅道:“找孙家之人报仇。”那少年道:“在下姓白,单名一个友。”蓝梅耻笑道:“今日又一个数典忘祖之人,想不到孙家的人,为了活命,也不敢认祖归宗啊!”
  白友道:“不然!姑娘虽然剑法了得,但要杀我也非易事。我没必要说谎。”蓝梅道:“那你就杀我吧!”白友道:“姑娘如此可爱迷人,我又如何下得了手?”蓝梅严肃的脸色,顿时绽放笑容,她有意回避对方的眼神,似乎不想让他看出。回旋一剑,扭头之际,已撩上了系在脖子的面巾,把脸遮住了。白友道:“我娘姓孙,我爹姓白。孙圣的后人,确实也只留下我了。你来找我寻仇,也合情合理。”蓝梅隔着面巾,发出低沉的声音道:“你不是孙家之人,又为何会‘孙式剑法’?分明在狡辩。”白友道:“我是吴门弟子,使的不是‘孙式剑法’。”蓝梅驳道:“你骗人!吴门有训,不收孙姓弟子。你是孙圣的后人,更不会收你入门。人家那条规矩分明是针对你们孙家而立的,却也连累那些想入吴门又入不了的孙姓人。”
  白友笑道:“这不就恰恰佐证了我确实不姓孙吗?姑娘,你说对吗?”蓝梅娇声道:“不对!那你改姓孙,让我好杀了你报仇,行不行?不然我的多年苦心练剑就白费了。”白友道:“姑娘执意要杀我,一剑刺死,鄙人绝不皱眉,能死在美人剑下,心愿已了。”
  两人的剑势已经慢得像是陪练了,连牛郎都瞧得清他们的一招一式。蓝梅道:“你怎么能如此厚颜啊?你们‘孙式剑法’是武林高明的剑法之一,为何会下榻他人屋檐下求学呢?乖乖学你们‘孙式剑法’不行吗?”
  白友道:“姑娘有所不知。你是没见过我家的‘孙式剑法’。偷师于‘侍龙剑法’却又错得离谱,害得我白白练了几年,毫无进展,但入了吴门后,剑法却进步神速,当今武林,除了姑娘,已少有对手。”
  原来这昔日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护圣剑法”的诀窍便在于此。世上只有孙圣一人知道,孙圣把解密之书一把火烧了,那就更没有人知道了。孙圣死于非命,没来得及交代后人,导致此后,后辈一直无法练成这“护圣剑法”,机缘巧合之下,这白友糊里糊涂地竟然又练成了。他练成后,才有了本钱找方家报仇。
  那一年孙圣“借阅”到了一本古谱《秘籍大全》,虽然不是一本剑法书籍,却称得上武林中最重要的一本武功秘籍了。因为这书记载了当今所有高明剑法的练剑诀窍。自出一位世外高人之手,但年月久远,多数剑法因各类原因都几经换名。里面记载的剑法,现今已经无法找到对应的剑本了。
  里面记载了一套名叫“改过剑法”武功的修炼法门。“改过剑法”又名“纠错剑法”,练剑必须由错练起,之后再练对的,不可颠倒,颠倒必废,无法纠正。“改过剑法”更大的威力用于群战。只要对手中无一人武艺高于己,即便对方千万武林高手,也如同一人。孙圣读到此处,大吃一惊,毛骨悚然。难怪那次他能群战诸雄不落下风。这“护圣剑法”就算不是“改过剑法”,必然也是同宗同源。
  当晚,孙圣便烧了这书。他害怕之极,如果这书流传出去,按照书中一百多本高明剑法,各家一一对应,武林中能突然冒出一百多人和他抢武林第一人的宝座。今日能让他遇到这书,真是万幸啊!数日后,孙圣临摹出了他之前烧毁的中部剑法,生怕错了一招半式,还请来了数位有名的画师,观看他慢动作施展招式,要一模一样画出。注解错漏不打紧,最主要的是招式一定不能错。要确保吴门弟子永远也找不出窍门。
  吴才拿到中部剑法,翻看一下,竟然没有错漏,还当孙圣转性了,送给他这一份厚礼。他是做梦也想不到,孙圣这心机太重了,要祸害他们吴门,永远只出无才之人。吴才还修改了一下注解,这部翻新的中部剑法便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了。心中满意之极。
  这“护圣剑法”与“改过剑法”是同类的另一个印证之处,便在宋家。为何宋家学武之人不少,唯独使剑的宋河剑法了得,使刀的没一个好手。宋家年轻弟子来向宋河求学,和他习剑,学会了宋河的招式,却无论如何也学不到他的威力,都大惑不解。宋河有些收敛着教,必会如此,遇到喜爱的后辈,倾囊相授竟然也是如此。宋家弟子只认定了,宋河不想光大家族,留有私心。宋河听闻后,有口难辩,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道自己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别人无法作比。
  当年宋大海一直有一个难解的疑惑。宋大海和孙圣儿子关系之好,简直要同穿一条裤子了。主要原因当然是宋大海为人真诚,不表于情。完全让孙少爷看不出,其实宋大海没把他当知己好友,只是在讨好他。为的便是能偷学几招正确的“孙式剑法”,岂知孙少爷的剑法比他还离谱,漏洞百出。开始他以为,被孙少爷识破,有意做错误示范。但想孙少爷真没那个脑子。
  宋大海便一直不明白,为何孙圣连儿子也不真心传授武艺?虎毒不食子,难道他知道儿子不是亲生的?但又不像啊,看得出是真的疼孙少爷,后来听闻孙圣千里相救孙少爷,更确认是他亲生的。这孙少爷连简单的下部剑法也是错的,宋大海挠着头想不明白,知道是师父有意为之,也不敢直言。
  后来,宋大海综合听闻的消息,得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孙少爷得以活着走出方庄,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拙劣的剑法,对方圆构不成威胁。方圆为留一个好名声,便放人回家了。他师父真厉害,竟然能有此先见之明,预料到将来儿子有此一劫。想通后,宋大海便放下了此事。
  蓝梅听到白友夸她武艺在他之上,心中大喜,剑势更加柔和了。蓝梅柔声道:“你骗人!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不然如何久战之下,也奈何不了你。”说着,白友撤剑,蓝梅的剑招已出,没料到这痴情少年如此疯狂,竟然任由自己的剑刃割脸。蓝梅急道:“小心!”蓝梅闭眼不敢看,但怕她的剑会划伤他英俊的脸庞,留下一个剑口,多可惜啊!就怕会恨她一辈子。
  白友如何不知道,岂会用脸挡剑,他能如此失智吗?但正所谓舍不得鞋子套不着狼,里面的风险值得一搏,如果输了,下半生便成小疤白友了。蓝梅的剑招柔软,白友轻轻一跃,剑刃割到了他的脖子,留下来一道浅浅的血痕。蓝梅闭眼之际,身子因为收住剑势,已有歪斜。白友伸手搂住她的腰间,抱在了怀里。
  牛郎惊讶不已,这样都行?正当看得入神之际,他两眼发黑,却见到一些细孔发光。他已知自己被人用麻袋装住了,使出全身力气也挣脱不了,感知到袋子外面加了一圈绳子。牛郎急喊:“救命啊!”却听到抬着他脑袋的人道:“别喊了!喊破嗓子也没有人救你。”
  牛郎甚感袋中憋气,但鼻子还是闻到了一股腐臭的气味。这帮人定是全天下最臭的人,不是他们乞帮又是谁啊?这回是真的要完蛋了。两个少男少女,相互爱慕之际,哪顾得上旁人?指望不了他们来相救了,不来相害就不错了。真料不到,今日竟然会命丧在一帮乞儿手中。如此一比较,轻客飞燕死在仙女手中,是幸福的,就如白友之言,死在美人剑下,心愿已了。死在乞儿棍下,死不瞑目。
  在一座衰落的大宅子里,堂上铺满了一层稻草。几个乞丐哈欠连连,显然是刚从稻草上起身。他们统统站着,唯独一个人正跪在地上,这人便是牛郎。他被乞帮的人抓来此地。
  牛郎上身的麻袋已取下,但两只手被绑在了身后。他两眼惧怕地瞧着那个老者,眼光里充满着哀怜。这老者坐在正中,他身后挂着一幅画像,画像前的台上摆着贡品。画像里的人,笑得温慈,像人世间里所有善良的老者,与眼前这活着的老者完全不同,他既不和善也不悲愤,只是拿眼睛看着牛郎,左手捧着自己绑着布条的手掌。
  牛郎苦道:“老前辈,我看您也是通情达理,慈悲为怀之人。晚辈鲁莽,无意弄残了阁下。但是终究是我的过错,我愿意以一臂还一臂,阁下意下如何?”铁长老败给牛郎,本来觉得脸上无光,但想对方是武林名人前辈方圆,昔日的天下第一剑的后代,略挽回了一点颜面,又见他如此恭敬,便道:“方贤侄,老夫已败在你的手上,岂能坏了江湖规则,私下寻仇呢?抓了阁下过来,却不是为了私仇。而是奈何帮有帮规。阁下破坏了我帮规矩,只能接受惩罚了,唯有乱棍打死。”牛郎脸色惨白,干在脸上的黑泥也瞧不出来。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张目结舌地看着铁长老,正等着他下一句话,果然有下一句。
  铁长老续道:“不想死,唯有一条活路可走,便是入我帮中。那就不会坏了我帮规矩了。是我们自己人,哪里要饭都合情合理。”牛郎喜道:“好说啊!我的毕生梦想就是做一个乞儿,我入帮!”
  铁长老明白江湖规则中,要人性命比要人改门派简单。但他们方家,则是相反。方圆当年“反拜为师”沦为武林中的一大笑柄,虽然后来通过卑鄙手段掰回一局,却也洗不掉他贪生怕死的坏名声。人活几十年,好名永流传。换作他,绝不会如此德性。
  铁长老叹了一口气道:“阁下别高兴太早啊!乞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牛郎道:“我好吃懒做,天生做乞儿的料,难不倒我的,有什么尽管说。”铁长老道:“做乞儿要有一技之长。就好比,阁下要饭时见到那些漂亮的书法字,便出自我们兄弟之手。还有那故事,是我帮一位能人编造的,是不是很感人?”
  牛郎含泪道:“非常感人,我都哭了。”牛郎想到原来不是真的,这算一个好消息,至少不用担心那五个没饭吃的孩子和重病的妇人了。但这事不是真的,也不代表天底下没有如此困境之人。将来得以活命,定要多做好事,救苦救难,让全天下没有受难之妇孺。
  铁长老道:“阁下你的一技之长是什么呢?”牛郎想了半天,他道:“有人说过我是天下最实诚之人。”众乞儿为他的话笑弯了腰,之前那个带头的人问道:“那人如此好骗,定没有好下场,他现在结局怎么样?”牛郎笑道:“死了!”众人哄堂大笑,牛郎被感染了,也笑了起来。
  铁长老道:“能骗人,也算一种本事。可是我们的兄弟说,你的谎言很低级啊!一听便破,说什么那些字是你写的,真是连小孩子都骗不到。还有吗?”牛郎想了想,他道:“如果我没有本事,又会是如何下场呢?”铁长老道:“也没什么,忍一忍就好了,你的忍耐能力怎么样?”
  牛郎喜道:“好极了!没点耐力,我如何能从岭南走到东南来啊!忍耐能力就是我的本事。”铁长老道:“那好!等一会儿,我让弟兄们,把你的腿打折了,你忍一会儿,也不是很痛的。以后你要饭就容易多了。”说着,铁长老捏了捏自己受伤的手掌,庆幸还有知觉,可也忽痛得皱眉。
  牛郎急道:“慢着!这不行,我换一种本事。”铁长老突然板起了脸,本以为今日在祖师爷的画像面前,开个恩情,饶他一命,一只手掌只换一条腿,岂知此人推三阻四,难道他还指望健全走出去,日后再来寻仇吗?他怒道:“你以为这事是好玩的?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不乱棍打死,要不然打断一条腿入乞帮,你自己看着办吧?没有其他路可走。”
  牛郎哭了起来,泪水流过脸颊,湿润了干泥巴,地上掉落了一滴滴黑水。他完全想不到如何选择?怎么办是好?突然灵光一闪,脑中忽得一个办法,只是没什么把握,也是无奈之举。他道:“铁长老,是不是同帮才能要饭?”铁长老道:“对的。”牛郎道:“那就得了,我们是同帮中人。”牛郎想要火上浇油,因为冒充他人门派,被识破了,更是罪加一等,横竖一死,顾不了那么多了。
  牛郎回想起,那日被轻客飞燕识破他冒充首善书院弟子。路上聊起这事,才知道轻客飞燕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冒充的,轻客飞燕只笑说,借口而已,就算他是真的,自己也会硬说他不是,因为他需要如此。首善书院弟子众多,谁分得清是不是啊?牛郎便想,打死也不认账,且看他们如何识破!
  铁长老道:“阁下莫要拿老夫玩弄,方家是有钱的名门望族,岂会沦为乞儿呢?”铁长老话刚出口,便觉自己说了如此蠢的话。富不过三,方圆到这人,都第几代了,而且这人都沦落到去讨饭了,还什么名门望族呢!他没等牛郎回话,接着道:“可我和兄弟们从未见过你在帮中,帮中之人从未见过你,你几时入的帮?跟的哪位长老?你的谎话真是越来越低级了,小孩子都骗不了。”
  铁长老自己已经相信了一半,帮中一些小角色,他并非全见过,见过也未必在意,岂会认得出呢?如果牛郎一口咬定他是另外三个长老中一个的膝下弟子,就难办了。四大长老各奔东西,哪里求证啊?但怕此人不是帮中弟子,只是行走江湖,听说过乞帮的四大长老。这人从岭南来,如果他回答的是,岭南的那位长老,便无破绽了。这腿不及时打断,如何是好?只盼他答不出。
  牛郎上下四顾,但觉这些人里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也没见过。算一个好消息。他努力回想着,那日偷听乞帮的帮主九大说话,可曾听到过有人喊长老的名字?确实有听到过,带头迎接帮主的便是什么长老,可是他只顾着听那小孩是否喊“爹”了,哪里注意到叫什么长老?
  牛郎急得汗如雨下,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但又是灵光一闪,金银铜铁,必然是金长老,银长老,或铜长老。只是他已告知对方他来自岭南,盘踞岭南地盘要饭的是哪个长老呢?三选一,选对则活,选错则死。那小孩如此喜欢银子,那就选银长老吧!或者说自己跟帮主混的,只是可信度不高,破绽太大,帮主必然会四处巡场,这些人岂会没见过帮主身边的人呢?
  牛郎忽道:“我是如丧天下盟的人,敢问乞帮是不是如丧盟的下属帮派?你们敢大逆不道说一个‘不’字吗?”牛郎沉默许久,突然爆发起来,他总觉得生气有时候很管用,一生气,好像说什么对方都信了一半。如丧盟比乞帮人数多得多,看他又如何识穿自己!比三选一可有机会多了。
  铁长老内心一惊,脸色严肃了起来,他怯道:“阁下真的是盟友吗?真的如此,我们岂会不敬,绝不会如此无礼相待,阁下有什么证明吗?你至少知道我们的暗号吧!”铁长老语气诚恳得多,但目光始终瞧着牛郎不放,看他是否有意说谎,这人说谎技巧低级,敢称自己是如丧天下盟的人,如果不是,岂有不会露馅的?铁长老见到他没及时回答,又道:“那天也有一个冒充盟友的人,但他连暗号都不知道,我们只能是把他误杀了。没办法,任何人也不能在丧盟主的神威之下,说任何不敬的话,更别提谎话了。”
  牛郎确实在争取时间想着,一条谎话之路,如何继续圆下去!他道:“如果我把暗号说出来,你是否答应马上放了我?”铁长老道:“那当然啊!如丧盟的人就是我们的人。岂能失敬的。对盟友兄弟不敬,那就是对丧盟主不敬,那真是罪该万死的!”
  牛郎只得道:“如丧天下,统统跪下!如有不从,天理不容!”铁长老立即站起身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拱拱手道:“失敬失敬!来人,赶紧解绑,还愣着干嘛啊?”铁长老鞠了一躬道:“真是误会一场啊,望阁下见谅。这事千万不能传到帮主耳中,更不能让丧盟主知道属下们照顾不周啊!”
  所谓的暗号,铁长老也是随口一问。因为根本没有,就算有,他也不知道,但又不能让人知道他不知道。那话真是什么暗号,他们如何天天喊呢?不久全天下都会知道了。更何况,丧盟主他们如此厉害,还需要什么暗号啊!光明正大就完事了。但此人能说出这话,至少证明不是信口胡言的。
  牛郎的双手解脱后,拍了两拍身上的泥土,似乎突然觉得自己身份不同了。他道:“没事!不得有下次,如有下次,那就难说了。”铁长老道:“属下也不敢多问,阁下定是授了盟主之命,伪装身份,暗自探寻‘牛大郎和轻客飞燕’两个匪徒的下落。属下真是冒失坏事了。阁下如果不方便告知,属下也不敢再问。”
  牛郎心中一惊,但黑色的泥挡住了他露怯的表情。他心中欢喜起来,真是太险了,如果不是白友硬说自己是方家人,这人如何不会怀疑自己是“牛大郎”呢?他脸上涂了泥,便是九大在旁也认他不出。岂知这是傻呼得可以,本来再问下去,自己也会穿帮,既然他已给自己找了梯子,便借梯落地为妙。
  牛郎道:“你知道就好,如果能随便说,我岂会不及时告诉你们我的身份啊?要不是,逼于无奈,你们差点要把我乱棍打死,我是打死也不是告诉你们我是丧盟主的手下的。”
  铁长老突然觉得他的话,自己信了九成,却不知为何?只是自觉如此。原来是一种心理作用,一开始就认定此人谎言低级,一听便全是破绽,突然说了一个难以让人相信的事情,却又没找出破绽,便觉得肯定是真的。假如是假的,他哪里能圆的那么好。如果他一开始就假装自己不会撒谎呢?应该不会。真有那么聪明,又如何能被他们用麻袋套住呢?铁长老没那么清楚的思路,却只得出了结果,他信了牛郎的话。
  牛郎可以放心离去了,但心中放不下那一两银子。但见这里家徒四壁,这些人完全没有归还从他怀中掏去的一两银子的意思。铁长老道:“那属下就放心了。丧盟主万贯资产,阁下定是把身上的银子藏在什么地方了?然后伪装成乞儿讨饭,实则是观看城里有没有那两个匪徒的踪迹。”
  原来这铁长老早听说了,岭南的乞儿和如丧盟走得近,天天大鱼大肉的,完全不需要讨食,便想从中讨点钱,但又不便开口,只得不断暗示。牛郎心道:“这人真是老奸巨猾,什么事都替他想好了,连他藏了钱在其他地方都知道。还是尽早走了为妙。”
  牛郎道:“那我走了,别告诉其他人你们见过我。我观察了几日,这城里没有牛大郎的踪迹,得换个地方了。我那一两银子……”铁长老便知道,这人吝啬之极,得了那么多钱,却没舍得打赏兄弟一点,早知道,一棍打他,谁又知道呢?
  铁长老道:“谢过阁下,这一两的赏银,我会替兄弟们买几只活鸡的,今晚烤叫花鸡吃。”牛郎听了这话,心中不快,也只得板着脸告辞了。铁长老只道他听出了里面讽刺他小气的意思,本以为能刺激他打赏多几两,岂知此人把那点小钱看得比脸皮重要,一两银子能买两只死鸡就谢天谢地了,还几只活鸡呢!呸,小气鬼,但愿他被牛大郎一剑刺死。假如他遇到牛大郎,必会告知他,有一个脸涂着黑泥的人要杀他。
  牛郎走出了大宅子,一路上遇到不少归来的乞儿,但对他都不作理会。牛郎见到四处房子简陋,便想定是在城外的村子里。走了一段路,认出了此地他曾来过,再往前就是那时他想洗澡的溪边了。来到水边,果然远远见到那块落在岸边的大圆石头。
  牛郎抬头一看,乌云里露出日光,太阳刚出来或者刚落下,走得一段,天越来越亮,才知道自己被关了一晚上。此刻已是晨时。牛郎来到水边,伸手入溪,捧起了一把水,往脸上撒去,却弄得衣服湿了。
  他脱去了衣服,只穿了内裤,四下一望,雾气弥漫,又不见其他人,干脆脱了鞋子,走下了水里。溪水冰凉,但还是可以忍受一会儿。牛郎坐到了水里,打了一个冷震,慢慢也适应了,起身走到了深水区,游了起来。
  牛郎游过之地,只见溪水均变得混浊,因他身上带着污泥,也因搅浑了水中的淤泥。正待他感觉到洗干净身了,也游痛快了,想往回游之时,却见到了昨日那几个洗衣妇正逗留在他放衣服的地方。她们没见到牛郎,牛郎只把脑袋伸出了水面,见其中一个洗衣妇捡起他的衣服,一件件往岸上扔去。牛郎心中一惊,还以为她要把衣服扔水里呢。
  牛郎的衣服正好放在了一块石板上,是她们用于洗衣的地方。牛郎想到自己穿不到衣服,便觉冷得不行。可他身上只穿了内裤,如此走去取衣服,实在是有伤大雅。只怕吓坏了这几个妇人。
  牛郎悄悄上了岸边,趴在了那块大圆石头后,偷望着她们,身上更冷得不行。但见这些洗衣妇,身后放着几盘脏衣服。这些人至少得洗半个时辰,如何是好呢?她们忙得身热,见四处无男子,外衣也脱去了。牛郎瞧着其中较为年轻的一个,远远看去,只见美得出奇,就如出水莲花,看得他面红耳赤,心想着,如此偷看,实在过于无礼,再瞧两眼就不看了。
  一阵寒风吹来,牛郎又打了一个冷震,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声人讲道:“就是这个采花贼吗?”牛郎正想着哪里有采花贼?他怎么没瞧见,回头一看,但见是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见到牛郎便扭过头去,不敢看他赤着身子。
  但另一个只是眼睛盯着他看,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牛郎脸色更加发红了,看了那女子一眼,又瞧向地下,不放心这女子会如何,又看她一眼,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绽放,随即还哈哈大笑起来。
  牛郎更是不解,瞧了自己白嫩的身子,也不知道哪里好笑?难道有什么出糗的地方吗?那女子骂道:“死板!你在这里偷看别人洗衣妇作甚?”牛郎听到女子用方言骂他,只道“死板”是她们骂人的话。牛郎怯道:“我没有偷看啊!我正在溪边洗澡。”
  那女子却走了上去,右手往他的头伸去。牛郎下意识的想躲闪开,躲了过去,却被她的右脚绊倒在了地上,接着耳朵被她揪住了,痛得他觉得耳朵要被扯掉了。那女子道:“死鬼!跟我回家去。”
  牛郎的不解又加深。打他一顿,肯定是误会他偷看妇女。叫他回家,那是为何呢?牛郎哇哇叫着,他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你自重。”那女子一个耳刮子打了过去,她道:“乖乖听话,否则有你苦头吃。”
  这一耳刮子打得甚轻,便如那姑娘滑滑的手掌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揪他耳朵的动作也变轻了。牛郎道:“我听话,姑娘,你先把手放开好吗?你说什么我都听。我真的没有偷看妇女,这是误会一场,如果真是如此,我被姑娘毒打一顿也是活该,望姑娘明事理。”
  那女子道:“死板!一口一个姑娘地叫得那么生分,你在装失忆吗?”牛郎更是一头雾水了,难道把他错认是别人了?牛郎道:“姑娘,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别人了?”那女子道:“没有啊!你个死板,化成灰我都认得你,想逃出老娘的手掌心,装失忆是不行的,至少也得往脸上涂一点黑泥。”
  牛郎道:“是啊!我刚才就是下水,把脸上的污泥洗了啊。”那女子掩嘴大笑,她道:“那就好了!跟我回家去,我给你做好吃的,以后不要离开我了好吗?”牛郎便知这女子脑子有点问题,定是把他当做是自己的男人了。他瞧了另一个女子,看着正常一点,也不见她有何异议,难道她不是看护着不让她发作吗?
  牛郎咽了咽口水,低头看了一眼饿扁的肚皮,他道:“做什么好吃的啊?”那女子道:“当时是你最喜欢的扣肉了。瘦的你吃,肥的我吃,这次把皮也留给你吃。你看这些天,你又瘦了一圈了,脸还是那么黑,那么阳刚。”说着,女子含羞地低下头去。
  牛郎道:“姑娘,我确实想尝一尝你做的扣肉,只是鄙人不喜打诳语,得给你说清楚了,你认错人了。”那女子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发怒起来,两眼睛瞪着牛郎,她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死板,你今日休想再逃跑。”
  只见那女子发怒的脸上,泛着红晕,更显生动,让他突然心动了一下。难以抗拒,不跟她回家。要不先吃了她做的扣肉再做打算?牛郎道:“好吧!我跟你回家便是了。只是有一事不明。姑娘,你把我当成是你的什么人了?我又叫啥名字啊?”那女子见他态度软了下来,她声调也柔和了,她道:“你叫喜办呗!喜事的喜,办喜事的办。姓丧,丧喜办!是我……”那女子又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再开口。
  牛郎才知,刚才不是骂他“死板”,而是称呼他的名字。这女子把他当成是抛弃她的负心人丧喜办了。这人真是不识货啊,如此貌美的女子,为何要抛弃她呢?如果她是自己的娘子,只会好好爱惜,绝不辜负,真想亲一下她羞涩的脸蛋。一想到这里,牛郎举起手来,扇了自己一巴掌。他骂道:“丧心病狂!”
  那女子道:“你知道就好。我如此稀罕你,你却不吭一声就跑了,是挺丧心病狂的,不过你既然回来了,这事便作罢,以后不再提了。只要你肯改过自新,好好做我家的女婿,接过爹爹的生意,我待你便如最初一般。”
  牛郎道:“你叫做什么名字啊?我有点不记得了。”那女子道:“你不会真的糊涂了吧?是不是遇到仇家下毒了?把你的脑子搞坏了。”牛郎道:“最近有点糊涂了。”那女子道:“我姓林,双木林,名糖,红糖的糖。”牛郎问道:“林糖?”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牛郎总觉得这名字有些别扭。
  林糖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起初牛郎还躲了一下,被她拽了过去,手臂贴在了她胸前。两人并肩走了。牛郎见到几个洗衣妇已经走了,松开了林糖的手,跑了起来。林糖还以为他又想逃跑,大声道:“你又想跑了吗?”牛郎捡起了衣服,回头道:“我不跑啊!我来拿自己的衣服,我先把衣服穿上。”
  牛郎跟她来到了林家的宅子,只见门口上方摆着一面八卦镜子,两旁画着一些符。牛郎头皮发麻,想起了以前读过的“鬼故事”。未嫁女子英年早逝,来阳间找夫君,要找阳刚的男子。又觉不对,这八卦镜子应该是驱鬼的啊。
  牛郎道:“咱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林糖不满道:“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啊?死鬼黑无常。”牛郎道:“我怎么叫做黑无常啊?”林糖偷笑道:“因为你脸色特别黑啊!我白一点,你叫我做白无常,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然,你以为我多稀罕你啊?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一人,能和我门当户对了。般配得紧,是注定的缘分。你姓丧,多好的姓氏啊!喜办,也是很好的名字。即便冲着你的名字我都要嫁你,管你是不是长得又丑又黑!爹爹也是这样觉得的。”
  牛郎不见林糖作答,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纸钱香烛的气味,便知她家做什么生意了。他们家是做白事的。这样还能嫁得出去吗?是了,难怪她会如此拉下脸来,求他归家呢!牛郎已分辨不出,这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但觉入了一个套。他望了一眼搂着他手臂的林糖,但见她两道弯弯的眉毛,和下面一双灵动的眼睛,迷人之极,这套值得一钻,便笑了起来。
  林糖见他瞧着自己发笑,伸右手,拍打了一下他,她道:“你太坏了,老是偷瞧人家。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牛郎道:“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呢?”林糖道:“哎呦!今日这小嘴抹了蜜了!刚才还装失忆,现在就对人说些甜言蜜语了。”牛郎嘻嘻傻笑着。他心道:“如此露骨的话,牛郎说不出口,但那是丧喜办说的,与他无关。如果丧喜办突然回来,如何是好?”
  林糖见他突然皱着眉,问道:“喜办!你怎么发愁了啊?是不是害怕那个智残追来啊?你放心好了,他要是敢把你抓走,我和爹爹必会拼死保护你的。”牛郎脸色又疑惑和担心起来,心想着,这丧喜办的仇家不会追上门吧?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女人,无缘无故多了一个仇家。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牛郎道:“我倒是不担心仇家,我只是怕会连累你和爹爹。”牛郎想了想,他道:“以后我叫你糖儿好不好?”这糖儿可比果儿甜多了,想到这里,心里美滋滋的。但走进屋子里,不由得两眼看去,全是一些死人的东西,难免大大扫兴。这感觉真是又美又丧。说不出什么感觉。
  林糖笑道:“你以前都是和爹爹一样,叫我阿糖。你还是叫我阿糖吧!糖儿怪怪的,像是吃的一样。可你又不喜欢吃甜食啊!你看你瘦的。爹爹去做法了,没回来,我等会去给你准备蒸扣肉,留到晚上你和爹爹吃。先做点午饭凑合吃吧!”牛郎道:“好啊!我吃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日落西边,屋里更是阴暗得渗人,一盏油灯微光照着一个小神像,完全没有给人放心的感觉。这么小的神像,来一个小鬼就护不住了。牛郎正想得入神,身后一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牛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他的阿糖,举着蜡烛,带着灿烂的笑容,烛光照得她白天美貌的脸发黄。
  阿糖道:“爹爹快要回来了,我们在门外等他吧!”阿糖的声音好听得像一个真人,让人不有疑心。牛郎紧靠着她走着。他额头上早已冒着汗珠,一定是因为屋里太暖和了。
  不多时,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阿伯缓缓向他们走来。牛郎见到此人,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多了,他露着笑容,亲切地道:“爹爹,你回来了啊?我和阿糖等你开饭呢!”
  林伯瞧了他一眼,嘴里哼了一声,没理会他,便往屋子里走去。牛郎尴尬问阿糖道:“阿糖,爹爹怎么了?”阿糖道:“还不是因为你把他气的。你一走了之,街坊邻里都知道了,爹爹脸上挂不住,正生你的气,等一会吃饭时,你得跟他道个歉,陪他多喝几杯。爹爹只要喝了几杯酒,就什么都忘了,他不易记仇。”
  牛郎道:“看着不像!”阿糖又打了他一下,她道:“你这最臭毛病改不了,见了女人甜言蜜语,对其他人则不上心。”牛郎不作答,只觉说的是丧喜办,不是他,他才不会如此呢!他对女人也不上心,他只关心天下苍生。
  等到阿糖上完了三菜一汤,舀好了三碗饭,阿糖便催牛郎进屋里叫爹爹吃饭。牛郎又得硬着头皮和这阿伯打交道。所幸,林伯似乎在屋子里想到自己过于冷漠,态度有所好转,轻轻“嗯”了一声,跟他走出屋子,来到厨房里。
  牛郎早已对桌上那盘扣肉馋得不行了,捧着碗就想夹菜了。抬头一看,却见阿糖对她使眼色,牛郎才看见桌上多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牛郎放下了手中的碗,大声道:“爹爹,在下先前无礼,给您赔个不是,敬您一杯。”说着,牛郎倒了两杯酒。他举起了酒杯,想和林伯碰杯。
  林伯道:“说话那么大声干嘛?才出去几天,回来讲话也阴阳怪气了。”阿糖见爹爹还在生气,便道:“爹爹,你就原谅他吧!这酒是我特地到酒铺买的雄黄酒,你闻闻,正不正宗?”阿糖举着酒杯在她爹爹鼻下。林伯才把酒杯接了过去,他道:“挺不错的。”他看了一眼牛郎,见他脸色难堪,举了酒杯和他轻轻一碰,一杯酒干了。牛郎喜笑颜开,把头一仰,一口酒吞下了肚,这酒味道怪极了,又辛又苦,他“呸”了一声道:“这什么酒,好难喝啊?”
  阿糖见到爹爹更加板着脸,笑道:“喝一点这酒有好处。”牛郎道:“阿糖,有没有老米酒啊?”林伯道:“阿糖,去开一罐爹爹放了多年的陈年好酒来。”阿糖喜道:“好的,爹爹!”阿糖又看着牛郎道:“你还不快点谢谢爹爹,今日你有口福了。”牛郎连忙道谢,场面缓和了许多,却更显生分,牛郎总觉得和这里有违和感,不管是人还是物。
  几杯酒下肚后,林伯道:“喜办,以后你要对阿糖好,知不知道?不能再不吭一声就走了。我年纪大了,这张老脸倒是无所谓,可阿糖一个小姑娘家的,哪里丢得起这人啊?听明白了吗?那么大个人了,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亏我还觉得你为人可靠。”
  阿糖听了爹爹的话,不由得鼻子一酸,落下泪来。牛郎也抽泣起来,他道:“以后不会了,我绝不走了,永远留下来照顾你和阿糖。”正在牛郎动情之时,一个饱嗝打了出来。这扣肉味道真不错,吃一辈子也不会腻,就是有点塞牙。
  两人在柴房里一边烧洗澡水,一边取暖。牛郎握着阿糖的小手,不停地把玩着,只觉又软又滑,爱不释手。阿糖道:“等一会儿,让你先洗澡。你也真是的,大冷天,下去溪水里洗澡,没谁了?就不懂得回家洗吗?我又不会嫌你脏兮兮的。”牛郎笑嘻嘻道:“阿糖说的是。”牛郎想起一事,含糊道:“阿糖,等一会儿,你会帮我洗澡吗?”
  阿糖用食指往他脑门戳去,责道:“几天不见,哪里染上了少爷习气?还想我伺候你洗澡?想得美。”牛郎笑道:“哪敢啊!”阿糖道:“等咱们办完喜酒,成了真夫妻,我便答应帮你洗一次。就一次,别得寸进尺!”
  牛郎笑嘻嘻道:“一次就知足了。”随即想到,他们没办喜酒吗?阿糖把手从他双手抽出,拿了一根木柴往火堆里一扔,燃烧着发出劈啪炸裂的声音。阿糖道:“喜办,你以后跟爹爹学着点。打下手时,要多主动做事,不能偷懒。爹爹年纪大了,身体渐渐吃不消了,累着了可不行。不像你年轻力壮,身体好着呢!”
  牛郎听着阿糖的话,寻思着这话的意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牛郎道:“那我是不是要见到很多死人啊?”阿糖不屑道:“那当然!”牛郎便知这事对于林糖可是司空见惯了,他道:“可我害怕死尸啊!”阿糖不满道:“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还说自己住在死人墓里呢?说什么天天睡在一堆白骨旁。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想吓唬我,真是笑死人了。”说着,阿糖张嘴大笑。
  牛郎不解道:“什么死人墓啊?”阿糖高声道:“你所属的门派不是如丧死人墓吗?你不记得了啊!你还吹牛说,自己的门派在江湖上有些名头,是一大门派。谁稀罕了?我可不。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你就在我们家老老实实过日子,远离那些江湖上不太平的打打杀杀,这样多好啊!安身立命,又有我如此贤惠的娘子和你作伴,你就知足吧!”
  牛郎一脸满足地傻笑着,他道:“非常知足!我也不稀罕如丧死人墓这种小门派。”阿糖大笑道:“终于承认了?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张口闭口说着,要壮大门派,当上一派掌门。不过我打听到,如丧死人墓的确有些地位。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武功有几斤几两,连我都不如,更别说出去走江湖了。你只合适留下来陪我,听我的话就对了。”
  连日来,牛郎过着如梦初醒的日子。醒来后,睁开眼睛总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笑脸相对。梦里面,总是梦到以前的日子,那些牛郎的日子。醒来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牛郎了,他叫丧喜办,眼前这一位貌美如花不再陌生的女子,将是他余生的伴侣。
  这日,牛郎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两条走得麻木的腿,早已休息足了,不再疼痛,又开始想起路上的风景了。但放眼看去,不是美丽的事物,而是一个没有笑容的木娃娃,头上贴着一张符,就好像风一吹走那种符,木娃娃会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叫道:“为何把我关在这里?拿命来!”
  突然出现的林糖把他拍醒,她严肃道:“不要盯着木娃娃看,不然有去无回的。”牛郎害怕道:“把它拿走好不好?怪吓人的!”林糖道:“那可不行,这是看守娃娃,负责把你看住的。你要是逃走了,它会告诉我,你的行踪,你插翅难逃,嘻嘻嘻!”说着林糖张嘴笑出声来。
  林糖见到牛郎相当认真,便道:“骗你的,你怎么那么好骗啊!跟三岁小孩似的,起来吃早饭了。爹爹也是刚起来,你起来陪他一块吃。”牛郎道:“爹爹,今日没有出去忙活吗?”
  林糖道:“这段时间死的人少,生意惨淡,就快吃不上饭,交不起租了。过段时间天冷了,生意就好了。”牛郎便想安慰她,让她放心,生意会好起来的。但这话一过脑子就觉得不对劲。突然觉得挣死人钱,于心不安,顿时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了。他道:“我可以到大洋城找点活干,补贴家用的。”
  林糖笑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钱是够用的,只不过后一段时间,咱家要办一件大事,开支是多了点。”牛郎道:“什么大事啊?”林糖羞涩道:“傻瓜!当然是咱俩的婚姻大事啊!”牛郎露出了欢乐的笑容。
  牛郎问道:“日子订好了吗?”林糖道:“早就订好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乖乖地做你的新郎官就行。”牛郎满意地“嗯”了一声。林糖又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急着叫人把你抓回来啊?”
  牛郎道:“是我自己回的。”林糖道:“都一样。你是不是不太乐意当新郎官啊?”牛郎摇摇头道:“没有啊!我一万个乐意。”林糖疑惑地问道:“是吗?”她双眼打量着他,像是在确定他有没有口是心非,没看出端倪,便笑了一下,她道:“第一次做新郎官心里紧张吗?”牛郎傻笑道:“有一点。”林糖笑道:“没事,有我陪着你呢?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洞房那一晚,我会让你逍遥快活个够的。”说完,两人羞得不行,不敢再四目相对。
  半个月后,好日子如约而至。牛郎这一次格外紧张,也许是因为他有些心虚。从此他就不再是牛郎了,而是林糖的丈夫,意味着往后再见她们就不合适了。往后几十年都要替人办丧事了,这生意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情。但想到林糖笑靥如花的脸,心中就难以拒绝。倒不是她们比不上她的美貌,而是她们中有谁如林糖一般稀罕他呢!如此离不开他,如此需要他,让他觉得自己在别人心中有分量,是一件很满足的事。随即又担心起来,只怕没那么好的事情,总觉得丧喜办悔悟后,会来抢走他的新娘,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林府家的喜宴办得规格很大。整个陈家村的人都知道了,只见一队人马,阵仗庞大正游行在村中,喜乐声响个不停,鞭炮声啪啪啪不断。两个新人坐在马车上,新娘顶着红盖头,端坐着,而牛郎则向路两旁的人打招呼,往伸手的人抛洒着喜糖。真是抢足了风头!
  下午游了一圈,两人就回到府上了。拜堂成亲后,新娘子便送入洞房了,那是林糖自己的房间,他一直睡的是厢房,没进去瞧过。之后,新郎官出来向客人敬酒。园子不大,只摆了不足十桌酒席。原来街坊邻里,都觉忌讳,不敢来喝喜酒。敢来的,只有几桌。
  牛郎敬酒的第一桌,便是关系最亲近的,是林伯的师兄师弟,从远处赶来。只见一个个哭丧着脸,牛郎往窗上瞧去,见了那大红喜字,才确定了,今日办的是喜事,不是丧事。敬酒之际,只有一人回敬了他一个笑容,才明白这些人不是来踩场的,只是平日里一直板着脸习惯了,有一种对鬼怪的震慑力。一笑起来,糟糕透顶,僵硬得便如送对方最后一程。。
  之后几桌就欢乐多了,是村子里的一帮浑人,平日游手好闲,哪里有蹭吃的,哪里便有他们。但牛郎见了他们还是觉得相当欢喜,其中一人敬了牛郎一杯后,对着已上头的牛郎传授起了行房经验,听得牛郎面红耳赤,本来已喝红了脸,也就瞧不出他的尴尬之意了。
  牛郎敬完酒后,留下林伯招呼客人,自顾自地去洞房了。耳朵里一直回响起那人的话“亲够了再办事……”牛郎的心啪啪啪一直蹦跳着,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回头一望,幸好没有人瞧见他如此这般。他也没有瞧见平日里那些“死人东西”了,心中喜极,又怕一进去,便如黄粱美梦,他会一觉惊醒,怎么也得办完事后再醒,假如这是一场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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