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攀登帕顿山之旅

　　郁郁葱葱的树木。从枝头伸展出的叶子遮蔽了阳光，明明是大白天，却显得有些昏暗。但还是有光线从缝隙中漏了进来，也不算完全看不清周围。
　　看向地面。日光照不进的茂密森林中却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所以这一带才被称为明光之森。不过，就算发着光，也不是多么亮，还算能正常目视的地步啦。
　　凉风吹过，草木都随之摇摆。虽说多少凉快了一些，但贴身的衣服因为吸了汗而黏在身上，非常难受。
　　纳西尔、奥力斯和王尔德，三个人正在徒步爬山。
　　昨天纳西尔约他们俩个人在今天早上在太阳升起之前在通向帕顿山上的大路旁的几座花园处碰面，当奥力斯和王尔德见到在由金合欢、长春花、迷迭香等等美丽的花朵组成的芬芳的花海中间的纳西尔时，他告诉他们，自己想要爬下山，看看高处的风景，顺带着克服自己的恐惧。
　　于是，他们就开始了攀登帕顿山之旅。
　　没过一会儿，那原先在黑夜中仿佛向悠远苍穹伸出，仿佛渴求着什么的手臂的手指的山峰顶上，出现了好些灰白色的云块。它们渐渐亮了起来，仿佛一团团预告大火来临的轻烟。不可思议的，缥缈的白云也羞涩了似的，竟然变成了玫瑰色，没过一会，又从玫瑰色变成紫色，最后它们发出了金色的霞光，接着，太阳的大火就渐渐地将邻近的邻近群山的顶端染成了粉色，然后群山如羞涩的少女一般染上了红霞，并且越来越红，仿佛某种激昂热烈的感情在它的身上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纳西尔抬起头，日出时的群山在他的眼中仿佛沐浴在真红的火炎之中熊熊燃烧。
　　于是在那些原先遍地都是又黑又可伯的巨大岩石、终年肆虐着冰冷的狂风、冰硬的雨珠、凝固的雪霜的黑暗又寒冷的绝境山峰上，一下子从天空之上奔泻下一条充斥了直到地平线的整个世界的生气勃勃、辉煌灿烂的金色的湍流。在阳光的海洋中，高居天空之上、唯我独尊的太阳照耀了山庞大无比却也孤独寂寞的轮廓，也照亮了附近那些被生机勃勃、葱郁繁茂的植物所覆盖的岗峦峰岱；它照出了在凝固的岩浆所形成的灰色岩层间张开大口的可怕深渊，也照亮了处在平原上的王都所多玛周围无数美丽的丘陵。那些丘陵围绕在山旁边的平原周围的地面上，好象在这个火山巨人的脚下铺上了一大幅奇妙的、由葱茏的绿树和绚烂的鲜花所织成的彩色地毯；好像给这个丘陵之都的城市围上了一大圈美丽的、由连绵不断的地脊和蜿蜒曲折的河流所组成的绚烂桂冠。
　　“真难想象，此刻我们眼中的帕顿山竟然美丽得如同最美的迦毗卫罗人少女！我想，无论是谁来，都完全无法把它与那个狂暴可怕的庞大怪物相提并论！这份景色，实在是太美了~~”
　　王尔德朝着下方张开双手，以咏叹调的语气充满感慨的赞美着这美丽的自然景观。帕顿山脉并不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脉，它体内流淌着的是滚烫的岩浆。历史上，帕顿山脉的好几座山峰都曾经多次喷发，喷发出的黑烟与灰尘遮住了天空，一团团的岩浆包裹着火山灰如同陨石般坠落，甚至几次将山下的王都所多玛和临近的几座城市淹埋！对居住在此的人民和城市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害。
　　“火山的喷发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在我们这代人中差不多已经被遗忘了。”
　　纳西尔放眼望去，只有他们正在攀登的帕顿山脉的维尔威山峰周围好几公里的地面上留下了喷发的遗迹——好几层厚的岩浆的沉淀。
　　他拿着一根长木棍，走在最前面，负责探路。王尔德背着一个褐色的大包袱，里面是他们的行李。奥力斯拿着一柄双管猎枪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用沉闷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帕顿山最近一次喷发是……是在一百七十年、还是一百八十年前啊？”王尔德记得不太清楚，只知道最近一次喷发之后就进入了休眠状态，帕顿山就成为了休眠火山。
　　“嗯……是在一百七十七年前。”纳西尔来王都所多玛前几个月听阿卡迪亚讲过有关帕顿山脉的事，因为比较特殊，所以纳西尔的印象也特别深刻。
　　“那个时候王都所多玛已经第二次重建了，现在的王都所多玛底下厚厚的地层里还存在着三座旧城的废墟。”纳西尔在路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冷冽的晨气吹在脸上，感觉很舒服。他用双手扶着长木棍，深吸一口气，决定先短暂地休息一下。
　　“嗯，那个时候，经过热血沸腾的火山再次摧残的释迦王族终于还是受不了这不知何时就会再次喷发的火山的危胁，决定离开这里，结果他们把都城迁到了峨摩拉之后，竟然没有人再愿意继续在这居住了，原有的居民纷纷迁离。于是被火山摧毁的包括所多玛在内的七座城市都没有重建。”王尔德想起眼前这美丽而静谧的山脉也曾经是毁天灭地的火山，挥舞着遮天盖地的岩浆和火山灰给周围的居民带来死亡与毁灭。
　　“是啊……直到三年之后，源罗尼亚帝国的使者【远征者】鲁费斯，带着他的【送葬者】军团，拿着被他征服的二十七个国家的国王戴着或金、或银、或铜、或铁的王冠的骷髅头串来到摩登施，要求国王献上一捧土和一杯水，臣服于源罗尼亚帝国。当时的摩登施王把他派来的几名使者丢到了一口井里，拒绝了！于是鲁费斯打垮摩登施的军队、攻下峨摩拉、占领摩登施王国之后，就在这儿建立了斯泰纳姆、比埃斯和基卡等六座城市。斯泰纳姆在古以奥拉语中寓意征服之地。约莫有七万名不到的战士，他们统统被钉在从连通这六座城市的大道两边的十字架上，直到半个世纪之后，摩登施王国从源罗尼亚的统治下独立，他们才得以入土为安……”
　　“……对于摩登施的国耻时期，纳西尔你似乎……很平静啊？对于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不是太平静呢……”王尔德对纳西尔能平静的说被称为【国耻时期】的时候的事，很是不理解。
　　“我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事实而已。即使我不承认，源罗尼亚帝国在那个时候征服了全世界，占领了这片大陆，摩登施王国成为其殖民地五十七年的事实。”纳西尔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走到王尔德身边，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战争年代，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落后挨打。”
　　“那个时候，源罗尼亚实力强，天下第一，谁都打不过他们，所以他们就想着并且去征服世界了。而我们的国家也是世界的一部分，我们自己实力又不行，就跟两个人打架一样，技不如人，就只能挨打；技胜一筹，就能不挨打。我们当时打不过，就只能被征服；半个世纪后我们打得过了，我们就独立了。”
　　“你说的话……”王尔德组织了一下语言，“……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我们摩登施王国本身也喜欢并经常发动对外战争，所以我们没资格说别人是野蛮的侵略者。因为如果换我们，也会这么选择的。”
　　“唉~都是半斤八两，其实都是一样的嘛。”
　　纳西尔笑了笑，同时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奥力斯，从上山开始他就一直保持沉默。纳西尔知道，奥力斯这家伙在生他的气。
　　昨天图书馆的事情发生之后，奥力斯一知道消息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把纳西尔打了一顿，再去看了埃拉，然后代替已经说不了什么安慰话的纳西尔安慰了一下一直守候在埃拉身边的依箩，告诉她埃拉会没事的，让她不用太过担心。
　　纳西尔知道奥力斯为什么要打自己，因为埃拉受伤的时候，纳西尔就在旁边，却没能保护好埃拉，在从乌巴内斯来王都所多玛的时候，奥力斯就对纳西尔说过，在王都自己与纳西尔们接触太多，对纳西尔们有害无利，所以以后依箩和埃拉就交给纳西尔浦太两个男人照顾了；但就在纳西尔在的情况下，埃拉却被绯重伤到昏迷不醒的程度，所以愤怒的奥力斯虽然知道错不在纳西尔，但还是纵容自己的怒火，一来就把纳西尔打了一顿，所以纳西尔没有还手，任奥力斯自己打得浑身是伤……
　　纳西尔摸了一下鼻梁上的Ok绷，奥力斯下手还真不留情，不知道他靠脸吃饭的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打他的脸啊，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啊好不好？现在的男人可是靠脸吃饭的！原本他就只是长得比一般人清秀、俊朗一点，结果被奥力斯打得脸上挂了彩，这让他怎么混啊？……要是让埃拉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不过即使如此，他其实还是希望有人把他打一顿的。
　　没有保护好埃拉的事，让纳西尔心里非常愧疚，也非常悔恨，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废物，居然让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受到了别人的伤害，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帮埃拉复仇，让伤害他的绯付出应有的代价都做不到，甚至目睹埃拉受伤而愤怒的他向绯扑过去之后，如果不是王尔德及时掷出的那把剑阻止了绯的话……纳西尔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活着？
　　那个时候，当他看见绯的眼睛时，他感觉到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他害怕了，他退缩了，他想逃了，所以当绯向他冲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才失去了控制，没有跟着他的意志进行防御——因为纳西尔不敢与绯继续战斗，他恐惧着绯！
　　他无法忍受那看着埃拉受伤却无能为力的自己，他无法忍受不能保护埃拉不受任何伤害的自己，他无法忍受面对绯感到恐惧而失去战力的自己，他无法忍受差点被绯一击就夺去了生命的自己，那么无力的自己让纳西尔作呕，让纳西尔感受到耻辱，纳西尔不要再这样了，所以纳西尔要面对自己的恐惧，面对他所恐惧的死亡！
　　所以纳西尔才会叫上奥力斯和王尔德一起攀登帕顿山脉，原本他应该还叫上浦太的，不过想到图书馆的事闹成那样，肯定已经传遍了整个学院，同理、埃拉被绯打伤、昏迷不醒的事肯定也已经传遍了整个学院，但一直守在医务室前，整宿没睡的纳西尔直到今天三点多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看到浦太的影子，而与纳西尔、依箩、埃拉、王尔德关系好的同学，关系一般的同班同学，甚至是当时在图书馆的不相干的学生，就连在打工凑学费的忆若虚都特地来看望了还在昏迷中的埃拉，而浦太那个家伙却连人影都没有。
　　纳西尔在此之前从未像此刻这般理解父亲对他说过的“浦太那孩子太凉薄了，就是只养不熟的狼崽子……”，也懂了奥力斯的父亲对他们四个说过的“出去了，不要对浦太抱太大希望，他不会回报你们……”，纳西尔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这辈子是不会认可浦太了……
　　虽然纳西尔并不希望这样事发生，但通过这次的事他发现从乌巴内斯来的他们五个人中，奥力斯是认可他的，但他仍然瞧不起自己，这点从他打自己打那么狠上就可以看出，在他的眼中，纳西尔只是一个利害的同乡，如果纳西尔没有尽到自己的作用，就只是一个废物，但可以确定的是，奥力斯目前把纳西尔视作伙伴，而且真的关心埃拉。
　　而依箩对于纳西尔和奥力斯都是信任的，但她真正视作朋友的，只有埃拉一个，这点从埃拉受伤之后，她发自真心的泪水和为埃拉担心的神色和一直陪伴在昏迷不醒的埃拉身边，不眠不休的握着埃拉的手上看出，依箩悬真的把埃拉当作朋友。而在纳西尔险些被绯所杀时，下意识的看向埃拉时，注意到她的眼神虽然担忧，但远远没有担心他会死的意思。
　　而浦太……不值得信任……
　　******
　　攀登了多久了呢？
　　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纳西尔看向山下的城市、平原和丘陵。
　　在火山内部奔腾咆哮的地下的烈火，已经有好几世纪没有惊扰这些奇妙的丘陵的安宁了。住在这—带的极其幸福的居民，在青玉一般的天空下，沐着醉人的温暖阳光，呼吸着洁净的充满了芳香的空气，在广阔宽远的大地的土壤上玩乐嬉戏，即使是被称为自然之子的精灵也不能创造出比这儿更迷人的景色了。这儿可是被给予“爱塞斯七丘之原”的称号的美丽的卡加亚平原啊。爱塞斯在古迦毗卫罗语中寓意——极乐世界。
　　唯一扰乱卡加亚平原一带居民的幸福生活的，就是地底下的震动和轰雷似的滚动声。它们偶尔会出现并威吓着当地的居民；但是这些震动并不频繁而且完全没有害处，因而这—带的居民也就对它习以为常毫不介意了。
　　希望上天对这一带的居民所享受着的和平、安定的幸福生活，也一样毫不介意，不要让痛苦和悲伤来到这里。纳西尔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仅仅如此，只是事与愿违。
　　帕顿山脉的山麓密密地布满了橄榄树、果树、茂盛的花园、葡萄园和小树林。人们在那儿建造了好多别墅和庄院，使那一带好象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同时又象是一座完整的大城市。
　　今天早晨，帕顿山脉和整个平原，还有那些丘陵，东南方的海湾，都在初升的朝阳照耀下，显出一片雄伟而又美丽的景色。它引起了纳西尔、奥力斯和王尔德的欢呼和惊叹。接着，他们都沉浸在这种迷人的景色中默默地继续攀登。
　　他们看到了所多玛，富裕而又壮丽的王都所多玛，所多玛是一座千年古都，也是摩登施王国的首都和最大城市，也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因在丘陵环绕的卡加亚平原建城历史悠久而被昵称为“丘陵之城”。
　　在所多玛的东南方，在普陀斯海岸边的那座港湾城市是基卡，基卡城是摩登施王国第二大的港湾，也是重要的经济、交通中心。
　　基卡城跟周围的六座城市不同，它没有城墙。基卡的城墙在半个世纪多前就已被拆掉了。那个时候，现在的国王太阳王巴巴罗萨·释迦还只是王子，甚至不是太子，原本应该与王位无缘，但是十七王子发动武装政变，逼宫夺位，将父王和作为太子的兄长杀死！知道弟弟谋反后，掌握军权的巴巴罗萨起兵勤王，最终他得到了王位。得到王位后，他将谋反的弟弟伯里克利·释迦囚禁在基卡的行宫内。失去权力的王子不甘心就此失败，于是联络反对巴巴罗萨的贵族秘谋通过军队重新夺回统治权并成功收买了原本中立的两个军团的指挥将领。经过一番大战之后，巴巴罗萨击败了弟弟，坐稳了王座。当他的军队占领基卡之后，巴巴罗萨下令拆毁了这个城市的城墙，但是城墙保护的基卡城却被他完完全全、秋毫无犯的保存了下来。
　　第二天，在这座城市城墙的废墟上，他和弟弟兄弟俩一起欣赏升起的朝阳。
　　他对弟弟说，太阳升起了，新的一天开始了，现在要开始建造新的城墙了；弟弟对哥哥说，新的时代了，不用再建造这老城市的老墙了，你们的时代到了，老人们和落后的人该像这些充满灰尘的砖石一样移去，为你们腾开地方，奸让你们建造一座新的城市——于是基卡城便直到谋反的王子死的时候都不再有城墙。
　　直至如今，也没有再建城墙旳意思。
　　而在巴巴罗萨的领导之下，摩登施王国版图达到史上最大，经济空前繁荣，西至【生命禁区】冥山山脉、与世界霸主源罗尼亚帝国相望，东到西西尼斯河上游、与敌国米尔纳王国接壤，南至非河、与盟国恒毗卢公国接壤，北达莱芜河与多理克草原一带、与敌国单奴接壤，弦中海成为王国的内海，在整个大陆占据盟主或者说霸主地位。
　　这个国家就如同眼前的美景一样的伟大，迷人。
　　但不论眼前这一幅壮丽的、能够迷惑任何人灵魂的、日出时的风景画有多么美，纳西尔的心灵还是很快地从这迷人的景色中挣扎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凝视着这座城市的时间过长，他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心悸。
　　他抬起头来纵目向山顶望去。他竭力想确定一下，他和他的同伴们正在走的那条铺着凝固的岩浆的山路究竟有多么远，它是不是能够一直通到山顶。但是，覆盖山顶的茂密树林，使他不可能望见这条山路的尽头。他们附近那条大路大约在山坡上向前伸展了两公里远，然后变成一条狭窄的小径穿过树林通向山顶，但是，一到相当的高度就在难以攀援的峻岩峭壁中消失了。
　　他们很快地离开了两旁尽是花园、房屋和葡萄园的大路，进入了密林中的小径；但他们愈往峻峭的地方走，周围的景色就愈荒凉，树林也就愈显得寂静。渐渐地，灌木丛和矮小的树木代替了原来的野蔷薇、冬青、榆树、百年以上的橡树和高大的杨树。
　　在开始上山的时候，他们一路上遇见了好多农夫和垦荒汉，他们挽着篮子或者大袋子下来，把蔬菜和水果运到城里的市场上去卖；但当他们进入高处的树林以后，他们就只能偶尔碰到个别的牧人带着一小群绵羊和山羊在矮树丛、峭壁和峻坡之间的草地上放牧了。
　　羊群的咩咩声不时地在山中引起忧郁的回响。
　　经过两小时左右的艰苦攀登，纳西尔、奥力斯和王尔德终于来到一片宽阔平坦的岗地上。从那儿再向上几百步就是帕顿山的绝顶，永世不化的厚厚的积雪，象一张巨大的白帽子似地盖在它头上。
　　他们决定在这儿休息一下。
　　当奥力斯和王尔德坐下来休息的时侯，纳西尔就绕着这片岗地仔细巡视了一下。岗地的一边，婉蜒着一条陡削的崎岖不平的小径，那就是他们上来的那条道路；岗地的另一边是不可攀援的悬崖削壁；从岗地的第三边，可以望见对面的山峰，在那些高山的山脚下，在那树林茂密的峭壁下面，伸展着一大片阳光灿烂的田野，上面点缀着葡萄园、橄榄树林、小树林和草地；这就是广阔而又富饶的卡加亚平原，它一直伸展到显现在远处地平线上的阿里亚山的山坡下。在这—边攀登或是下降，要比上来的那一边还要困难得多。
　　至于南方的那一边，也是不可接近的；因为岗地耸立在一个深渊旁边，深渊四面尽是垂直的悬崖削壁，它的形状好象一口井——要想攀援这些峭壁，不要说是人，连野山羊也不行。
　　在这一个深渊中，亮光只能从山岩的罅隙中照进来。深渊的外部是一个峡谷，可是再往前去就出人意料地突然显现一个出口。那个出口通向草木繁盛的山坡地带，那些山坡又往外伸展了好几公里，直到和平原连成一片。
　　真是一个险要之地，如果作为营地的话……纳西尔正这么想着，却突然间听到了一声雷鸣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