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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钰今年十四岁，她在准备父亲的最后时刻。黄色的外衣，红色头巾，素色得鞋子，都是这几天不分日夜做出来的。
她给父亲系上明黄色得腰带，然后挂上自己日常随身的香囊。
黄天云的大拇指顺了一下自己的腰带，松紧正好。
“很不错。”
他故意不去看自己的女儿，何必去看，他害怕自己到死的时候丢脸。
应该死得大气点。
在之前，他心中有很多悔恨。他恨自己不应该被周况蛊惑，让这么多人死，最后一场空。他恨自己太傻，有无数次他可以学打仗的。他恨自己的手下不给力，导致自己大败。
他恨很多人，很多事。
现在，他什么都不恨了。恨，已经没有意义了，自己是时候去死了。
黄钰跪在地上拉平了他的长衣。
“好了吧。”
黄钰点点头。
黄天云迈开步子，但是黄钰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
黄天云摸摸她的头发，说：“忘了这些，好好活着。”
“傻丫头，听话。”
黄天云对身边的卫士说：“我们走吧。”
卫士没有送他走很远，王可站在那边等他。
王可点点头，他也点点头。
没有多说什么。
他走到河边，看了一会儿春水。春天来了，河边的青草从水里面探出一丝浅绿，桃花顺着河水在打转，然后漂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这水好，里面的鳜鱼肯定很肥嫩。”
黄天云对身边的卫士说，卫士点点头。
黄天云继续走，顺着河边的小路向前走。土路不干也不湿，加上脚上得新鞋，很舒服。他很喜欢。
小路穿过青草地，拐入了一个山谷，都在那儿。
站在山谷往外看，前送春水，后靠青山，左右是那欲拒还迎的青山。好风光，好风水。
可惜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
山谷内圈是最后的人了，他们都在送他。外圈是王可的部队，重重长矛比树林更耀眼。
在那边小山坡上，是飒爽骑兵。
子弟们男女老少们都跪在地上，没有人说话，只有啜泣。黄天云没有多说什么。
站起来，拱拱手，说：“黄某今日就在此一别，各自安好。”
地上铺着黄色绒布，跪下去得时候膝盖不冷，舒服。
黄天云看了看天空，时间差不多了，那片云正好飞过。
“老彭，有劳了。”
彭成亲自操刀，他擦干自己的眼泪，说：“神公走好！”
黄天云死了，没有侥幸。
彭成自杀了。
其它要死得人，都一起死了。余下的人就地挖了坟墓，一人一把土就叠起了高坟。
活下的人王可都赦免了，能回家的都回家，不能回家的就找个地方安置。
只不过很多活下来的人，可能受不了自己亲手杀了“神公”的事实，自杀了。
也有很多人，如同之前做了一场留下了疤痕的一场梦一样，又回到人间。
也有很多人，如同失去了魂魄一样，住不下，坐不住，如同残风一样，在这个人间漂泊。
黄钰也如同失去了魂魄一样，生活没有问题，只是眼睛呆呆地望着某些地方。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天下还有很多残兵，王可不可能放走她，只能带回去了。
王可回家了，安排好了屯留，当地官员就带着部队回家了，当然还有很多财货。
王可赏赐很大方，钱粮，土，都给。反正这些地方被杀了几个来回，都没有什么人烟了。
就算这样，他作为主官，财货怎么也不会少得，有好东西下属都是眼巴巴送上来，包括女人。
在路上，王可连续接到圣旨，要把黄天云送到京城去，要他献俘，等等。
王可只回，人都死了。
还有叱责圣旨，王可冷冷一笑，对康三刀说：“我才不做他们的枪呢。”
康三刀摇摇头说：“这小子脑子里面还在做梦呢。”
“小子”指的就是皇帝。
小皇帝确实是在做梦。
王可笑得时候，他还在宫殿里面发火砸东西。
小皇帝其实也不算小，十八了。
一群老臣跪在前面，周况也在其中，周况松了一口气。黄天云要是被押解来京，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主要是来自家族的惩罚。
“你们谁能帮朕治理这天下。”小皇帝在咆哮，当然他不是说气话，而是故意放出话来。
老臣们只管磕头。。
小皇帝一时的计划落空，冷笑一下。
“我就知道你们会装死，以为朕没有别的计划么？”这句话藏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