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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云一行十几个人被扔在地上，像一团团泥丸摞在地上。结实的牛皮绳子绑螃蟹一样绑着他们，身上的泥水，就说不好是哪里来的了。
王可站起来说：“老唐，你怎么能把他们绑成这样。赶紧松绑！”
有个看不清脸的人说：“别装模作样了，我们不吃这套！”
王可说：“你们也别想多了，我也没说不杀你们啊。赶紧，赶紧，把他们松了绑，然后都用水洗洗。再找几件衣服。”
人又被提出去了。
王可指挥亲兵收拾一个场面来，就是升帐议事的样式，有椅子，有茶果，有坐垫。
那些看热闹的将领们坐一边，另一边空了十几个位子，后面站了一排刀斧手，营帐大门也是卷开，不执勤的中级将领们都在门口堵着。外面也加强了巡逻，负责弹压。
王可军中收编了不少黄天云的人马。
不一会儿，黄天云一行人重新被押解进来了。
粗略冲了一下，也换了衣服，头发都随便扎在后面，看起来不怎么威风，但是也没有开始那么落魄了。
王可站起来，拱拱手，“黄先生，东平一别，没想到今日还能重逢。”
“岂敢，岂敢，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黄天云的手被绑着
“坐！”王可示意。
黄天云一行人落座，后面的刀斧手就上前了，按着他们得肩膀，黄天云侧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王可示意黄天云身后的人说：“不必如此，黄先生对我救命之恩。”
黄天云点点头，“哎，救命之恩谈不上，谈不上。”
之后，陷入了某种沉默。
王可没有多说什么，借着耀眼烛光，打量这十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也有女，不过王可都不认识。
王可不想问他们怎么逃出来的，只要有准备，总有办法逃出来。也不想问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这是明摆的，清风山上有着他们最精锐的部队。
他发现自己其实不好怎么问。
“也好，也好，哎，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他们手里强。”
王可点点头，这样也好。两个人都有觉悟，王可不可能放过他的。至少在王可手里面可以死得干净点。
王可指指那十几个人，“这几位是？”
黄天云笑了起来，“你看我，脑子都不清楚了，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黄天云就一一介绍了，有亲卫，有大将，果然有儿女，有自己儿女，也有大将的儿女，妻子已经死在路上了。
王可指着他女儿和那个不到十岁得儿子说：“她们三个我可以放过。”
黄天云先是有点惊讶，然后一丝喜悦，最后变成淡然，说：“我不会答应你什么的。”
“不用，这不是交易，我欠你人情。”
“哎，算了，算了，谢谢你的好意，他们也没地方去。”
“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
黄天云感觉到了王可的决心，也不坚持了，笑：“你不怕那皇帝找你麻烦么？”
“你应该知道我早就猜到你们的来路吧。”
“嗯。”
这时候，厨房来了，说饭菜准备好了。
王可说，“今天不说这些事了，喝酒，吃饭，黄先生喝酒不？”
“被将军在后面追逐，有一个月没吃过好饭了。”
康三刀大笑起来，那场仗确实打得爽快，怎么能不笑，唐风也嘴角带笑。
气氛自然活络了。
黄天云一行，也知道了自己命运，不能说都是英雄好汉，但是几杯酒下去了，管他什么命运呢。
黄天云突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了，借着酒，把内幕都抛出来了，粉碎了所有人的三观，只有王可，唐风，康三刀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早就知道。
王可要的是这个，他知道，从今天之后，就算周况再怎么努力，永远也到不了顶峰。在座的，不是所有人都是王可的手下，只是临时被管制而已，他们会把这些东西传遍天下。
晚上，王可回到后面营帐，看见方芹已经换了衣服，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剁桌子，满脸憎恨。
王可对刀子可是很敏感，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侍女喊一声：“将军！”
“你先出去吧。”
“是，奴婢告退。”
王可站在门口，可不敢进去。
方芹看到他还不动，“你站在那里干什么，”突然明白了“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杀你了。”
“哦？”
“怎么，你不相信。”
“我怕刀。”
方芹砍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刀子，这把刀是先帝给她的，她很喜欢。
“你不觉得很丢脸么？”
王可绕刀另一边，离方芹远远的，说：“为什么？”
“算了。”
方芹继续砍桌子，嘴巴里念叨，“我要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胖子拄着头看着方芹生气的样子，不得不承认，方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的。只不过这可爱中，依然带着危险，他还是离远点好。
“看什么看！”
“没看啊，我在想事呢。”
“我问你，”方芹手里拿着刀过来。王可跳起了起来，靠着墙壁走，准备随时出去。
“你去哪里？给我站住！”
方芹走过去。
“你别过来！”
方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面还拿着刀子呢。做了个吓人的姿势，王可一抖，准备跳起来。
方芹笑了，这走回去，把刀子插入刀鞘，然后挂在腰带上，朝王可招招手。
王可盯着她的刀子，走了过去。
方芹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你别怕，我永远都不会杀你了。”
“哦。”
“我发誓！”
“嗯。”
两个并肩坐在凳子上，方芹问了很多军政上的事，主要是周况的事，王可也把自己了解的东西告诉了她。
半夜，方芹长叹一口气，“你说，这个朝廷是不是一定要完了。”王可已经很困了，说：“嗯。”
王可没有注意到方芹在哭。
“我要睡了，好困”王可站起来，跌进自己的床铺，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清风山知道了王可抓住了黄天云，举寨来攻。
王可带着黄天云的几个人站在高台上。
营寨外面的人，总是以为自己再努力一把，他们就有几回。黄天云他们此时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没有一点点机会。三道高墙，高墙后面已经成阵得部队，那些全凭各自发挥得精锐，根本没有机会。
黄天云他们开始还喊，“快回去，快回去。”
惹得唐风放声大笑。
接下来的血战，持续到下午，他们终于打不动了，连绵的城墙下填满了尸体。
他们自己也知道，覆灭就在眼前，他们在外面喊：“神公，神公。”
喊声开始只是零零散散得，然后是满山遍野，那些家眷们，老人们，小孩子们都从山头山窝中走出出来。
喊声变成了一种大风，吹拂那座山，吹过整个平原。
将旗在空中飘扬，王可坐在旗子下，手拄着下巴，看着下面。
他只能看到那些人，那些声音，他看不到那些呼喊声中的泪水，否则，他能够发现，理想的破灭，也是有声音的。
康三刀把黄天云带到城墙，王可说：“你应该和他们说个再见，他们都是为你死得。”所以黄天云去了。
黄天云的出现，如同水里面扔了一块石头一样，涟漪扩散在天边。人群聚集在墙下面。
没人射箭。
黄天云先是拱手，然后说了些什么，王可听不到。
黄天云跪在地上，磕了九个头。地面上的人哭成了一片。黄天云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也都在起来了，不少人扔掉了刀枪，准备走了。
康三刀喊话，“到这边来吧，你们自己送你们的神公比我们动手好。”
这话是王可教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唐风的骑兵已经在侧翼出现了，上万的骑兵，形成了墙。
没有催促，也没有最后期限，到了天黑，除了少数逃亡的，其它的都放下了武器。
王可问黄天云，“准备好了没有。”
黄天云点点头。
“其它人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黄天云说：“多谢。”
王可站起来准备走。
最后的时候，黄天云给了王可一封信。
回到营帐，王可看完信，摇摇头，交给唐风和康三刀传看。。
唐风大叫一声：“哇！属下立马去办！”
唐风大喊大叫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