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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散开了。”王可对身边的亲兵点点头。
鼓声停止了,接着是三声短促的铜哨子声。
练兵场上的五十个人立马散成五人为一个单位的搜捕阵式。他们的目标是前方两百米处的一个旗杆。
“跑步。”
亲兵得了令,立马向那个敲鼓的人发了旗令。
敲鼓的人张了一下胳膊,他是光着膀子的,现在是初夏。
“咚咚咚”这是第一通。
校场上的人不由自主的紧促了一下脚步。
“咚咚咚”这是第二通。
围观的人都站起来了,今天天气不错,所有人都出来看啊,不过所谓所有人,合起来也没几个人。自从大部队走了之后,那条小街也荒废了,还有几户家属没有走。
“咚咚咚”然后一个暂停,然后快节奏的敲了起来。
校场上的人也喊出来了,“杀!”
人不多,气势其实也不足,但是也像那么回事了。
王可用马鞭敲了敲自己的手,对骆甲说,“这次总算没瞎冲了。”
骆甲说:“大人调教的好。”
王可摇摇头,天气还早。“晚上给点酒吧。”
“是。”
王可骑上了自己的马,带着几个人营,校场本来在另一边,有好几里路,王可嫌弃太远,再加上,他有点担心,总共没几个人了,都出门了,几个小流氓就可以把这营房给劫了。
自从主力部队被调走了以后,剩下的人里面,也觉得没前景,又逃了几个。王可突然发现自己又可以重新掌握部队了。
可以喊人去站哨了,早上也会起操,白天也能让部队操练起来。当然,自己也没有管死,没必要。晚上还是让他们随便玩玩。不过他们除了在棚子里面打赌也没地方可去。
王可快要进屯堡了,突然勒住了马,他看到了那边主道上来了一队人马。
“谁回来?”
除了日常补给,还有一些小贩,平日里,这条路上连鬼影都看不到。
“我去问问。”立马有个亲兵主动说,他叫唐风。
“小心点。”
唐风纵马过去,跑了一整子,唐风就在路上拦住了那队人马。那人马也不多,十几个骑士,或许是某个贵公子出游?也有可能是土匪。
那边唐风还在询问,这边校场的人也看到了情况,渐渐围了过来。“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王可这样想,这帮人没有遇到可以看热闹的事就变成了鸭子。就是老弱了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唐风跑了过来说,“大人,对方说是京城来周公子,路过这里,顺便游玩的。”
“嗯嗯。”
对面来了一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周公子。
这个周公子还真是聪明人,离王可还有十多米的时候,摊开了双手,然后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这样排除了王可的戒心。
“见过王大人。”
“你认得我?”王可的回答也不慢。
“小人在京中久闻大人威名。”这捧得,连身边的人都惊诧起来了,他们一直认为王可是个怂包呢,而且都知道王可没当多久的兵,也知道他在村里是什么样的,但是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一步登天做了屯长的。
现在看起来,这位大人很了不得啊。
王可却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脸都红了,幸好阳光好。
“见笑见笑了。”
接着谈了一会儿,原来这位周公子,也就是周况的大哥在军部任职。那他知道王可的事就不稀奇了。
排除了嫌疑,聊得不错,虽然有军营禁地的说法,但是这个人的身份也确认了,那请到营地里面来吃一碗酒就没什么了。周况既然是将门,也知趣,自己带的那几个人肯定不能进营房的,幸好街上还是有住的地方。
进了屋子,周况既然知道王可,那就知道李二娘了。他家和李二娘家说起来,还有五服以外的远亲关系呢。不过,这些话只能在王可的屋子里面说,可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李二娘的身世。周况说了一番怜惜的话,惹得李二娘泪流满面。
接着就是聊天,喝酒,吃肉。周况口才了得,别看他是一个翩翩公子,说起那些军中故事,也是脏话连篇。随口就来一段黄段子,深得人心。和王可聊的时候,一会儿就摸清了王可只对怎么打仗感兴趣了。
两个人为了讨论了一个问题,都撸起了袖子,亲身演示了各种可能。
周况在屯堡里面住了三天,这三天屯堡里像过年一样。
临走的时候,周况说:“王兄,小弟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尽管说。”
“王兄在这地方真是屈才了啊。”
王可没有答复了,只是微笑的摇摇头。
周况就此告别了,还发出了,有空来玩的邀请。
王可站在门口,目送周况的离开,直到那一行人消失在山的那一边,才转过身来。
他不是一个人,基本上全屯的人都出来送行了。
有个老头摸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这样好的人了。”
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王可吃得很欢,其它人都没精打采的,就连伺候端菜的小兵也没了以往的热情。
“怎么不吃了?”
李二娘把筷子搁在碗上,说:“没胃口。”
“哦,是不是天太热啊。”
“没有。”
“哦,哦。”
王可也不去管了,爱吃不吃,反正他胃口好。骆甲他们已经吃了饭,坐在那边,今天没有闲聊。
李二娘见王可那架势,“你也太没心没肺了。”
“咋了?”
“朋友走了,你像没事一样。”
“朋友?我哪里够资格做他朋友。”
李二娘被这话噎住了,生气了,把碗一推,“没劲不说了。”
王可瞄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李二娘的眼睛渐渐的红了起来,王可觉得很奇怪,搞不懂女人,难道看中了个周公子?嗯,说不好。
这个想法,他没有问出来,他反而问:“怎么了?”
“不管你的事。”
“哦。”
王可继续吃饭,他心中想,算了,本来就不关自己的事。
“周公子对你这么好,你却说这种话,你觉得有意思么?”
“好么?”
“你那把刀就是他送的呢。”
“哦,你喜欢你拿去吧。”
“我要那刀干什么,你这脑子。”
李二娘狠狠地掐了一把王可。
骆甲他们也注意到两个人的争吵,骆甲是王可的亲信,他也是男人思维。
“大人,您是信不过那个周公子?”
王可看了他一眼,看来还是男人有脑子。李二娘说:“这破地方,人家能图你什么?”
王可吃完了饭,放下碗筷,谢七叔立马起身叫人过来收拾。
王可拿起一本摊在桌子上。
“我问你话呢。”李二娘又掐了一把。
王可翻开书,叹了一口气,拿着李二娘的手,拉着她坐下,说:“哎,你想过没有,这个周公子到底来这干什么?他堂堂将门,就记得我,我是什么?我就是一个屁!”
“他不是说……”
“看风景?采药?信了才有鬼呢。年前,都是军事禁地,能有什么药,能有什么风景?”
屋子里面,一片安静。
此时,周况的手下也问,“公子,你觉得那个胖子信了没有。”
“信了才有鬼。”
“要不直接干吧。”
“你以为军部这么多人只我记得他?你们啊,要动点脑子,我一直教你们,我们是有准备的一方,就不要随便动刀动枪的。”
“公子教训的是。”
“你去把笔纸拿过来,我要给二哥写一封信。”
“是。”
王可不知道在他的背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烦这些事,但是他有点不好受。
他以前咋不知道李二娘有这么多脾气呢。
一会儿说他木脑子,这个他不否认。
一会儿说他狼心狗肺,这个他无所谓。
其实李二娘怎么说他,他无所谓。掐他也好,就算胳膊上掐得青了一片,他也无所谓。
他只想在家的时候,晚上能够好好看书,琢磨一些事,这却做不到。
他没想过去凶李二娘。倒不是他不凶女人,他脑子里根本没有男人不应该打女人的思维,只是,就是这样,不凶李二娘。
他几次想开口问谢老七,李二娘小时候就是这脾气。在西北,她可不是这样。
自己转念一想,算了,这种话,李二娘听到了肯定会伤心。
那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还真没地方躲。
终于,到,天热得可以穿单衣的时候,清净了,李二娘病了。
开始的时候,王可只是要营中的郎中看,郎中虽然被王可威胁了,但是还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王可抽了他两鞭子。
立马派人去几十里外的县城请了个郎中,来了两次,说的话依然不着调。不用王可开口,给完钱之后,骆甲带人抽了这人一顿。
然后是骆甲亲自带人去郡城,绑了个老中医过来,这才好点,话虽然听不懂,但是,没有前后矛盾。老中医带着某种不确定语气说,“好好养。”然后给了王可的一个眼神,王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此,屯堡中的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被王可瞪上了,虽然不会挨打,但是王可会瞪他半个时辰。
李二娘自从病了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只是突然会流泪,王可也不明白,只能默默地在床边看书。
谢老七负责熬药,也是含者眼泪。
唐八哥负责喂药,一次差点烫着了李二娘,接下来就是王可负责屋里的一切了。
李二娘依然不和王可说话,王可也没主动说过什么话,他拿着书,但是,这可能是他第一次看不进去书。
出了屋子的王可,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校场上的操练,也更用力了。王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没有人敢抱怨一声。
天下烦心事,是不会一件一件来的。
王可屯现在依然属于边军,东平校尉府撤掉了,也没有归地方郡守管制,而属于东北方向的安城的校尉府管辖,在王可最心烦的时候,上面派了个文吏过来检查,同行的还有军部的什么人,反正不是什么大官。
一番没头没脑无可奈何的逢迎,持续五天,把王可累得够呛,他表现的很沉默,显得特别稳重,送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狠很地夸了一阵子王可。
王可回到了屋子,外面的人在喝酒,酒喝多了,吵闹声就控制不住了。关上门之后,吵闹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屋子里面很安静。
李二娘才喝完药,睡着了。
王可坐在床边,看着李二娘。
李二娘瘦了一点点,没瘦很多。脸色还好,就是嘴唇有点泛白。王可发现,李二娘不想半年前那样,看起来有三四十,现在好了很多。
他发现,自己有一种渴望,好好记住这张脸,但是,却无从记起。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呢,用所有的形容词来准确表达,但是回过头,这些词所复原出来的脸,却不是她了。
他能记住每一根眉毛的位置,他能记住每一丝皱纹,但是他无法在脑海中把她画出来。对的,他试过,这些他都试过。
哎,不知怎么回事。
他的眼花了,温暖的泪水,像蜗牛一样爬过他的脸,他想张开嘴,但是嘴却张不开,凝噎,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轻轻摇动自己的脑袋,仿佛所有的话,都在这轻摇中。
一只冰凉的手摸在他的脸上,擦开他的眼睛。
李二娘也在哭。
两人看着彼此,好久没有说话。
那天晚上,王可坐在床边,李二娘躺在她的怀里。李二娘睡着之前,问王可,“胖子,你说,我死了埋哪里好。”
王可抚摸着李二娘的手,沉默了一会儿。
“李家村吧。”
“嗯。”过了一会儿,李二娘又睁开眼睛问:“为什么呀。”
“那是我永远忘不了的地方。”
“嗯。”李二娘睡着了。王可听见她迷迷糊糊的说:“谢谢你,胖子。”
接下来几天,李二娘都在晕迷中,说着可怕的梦话。。
骆甲他们已经在偷偷的准备后事。
直到某天,来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