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遇

　　由水路轻爬，身后那零零散散的搜寻步伐声渐远。
　　看着一片漆黑的山林，赵爽拖着身心俱疲，右手向鼻头下一搓，“天无绝人之路，死马当活马医。”自言自语中，赵爽左脚迈开了踏入数百年无人敢涉足的境地，卧虎山。
　　残枝的刺摩、碎石的尖锐，赵爽已不知自己爬了多久，麻木的双腿已再无痛感。终于爬到了卧虎山西的半顶。
　　月已下入半天，顶着茂密的树林，赵爽依稀的看到了月亮的位置。
　　此时似乎已经过了丑时，一份困意袭来。
　　“3点多了吧……山里的老虎啊狮子是不是也应该睡觉熟透了……”靠着树干，赵爽从“宝箱”里拿出一个轻薄的睡袋，也没打开就囫囵的盖在身上，闭着眼睡去。梦中，他一幕幕的看到了赵爸赵妈的挣扎，最后被乱刀砍死的画面，周而复始。眼泪从眼角里渗出，额头上也冒出了粒粒汗珠。
　　吼！！！！！！！！
　　一声震天的呼啸，把赵爽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战战兢兢的取出鞘中残剑，赵爽背起“宝盒”立刻运起了内劲，四顾而望，并未看到水浒中描述的那吊睛白额大虫，正松一口气收拾物件时，又是一声虎啸，伴随着有碎木飞出，赵爽锁定了声音的方位，于是拿起了随身的物件，便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
　　一路上，碎石、破木满地，更有一片树木被横面打断，断面上并不平整，想必是巨力敲打而折。地面上有缠斗而形成的斑块，一个斑块足足有三个人的体积。
　　“这是什么怪物在这打斗……”赵爽心生退意，却又不忍好奇。
　　“这便是这数百年让人丧胆的卧虎山猛兽么……破坏力真是令人咂舌。”
　　赵爽向着天空望去，空旷的这一片天能清晰看到月亮落下的方位。
　　“5点多了吧，那么早起来打架，不可能是抢早餐吧，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赵爽心想着，不自禁的挪着步子往谷中方向摸去。到了山顶，俯瞰谷中方位，伴着新起的微薄阳光，依稀能看到搏斗所起的烟尘。
　　赵爽掏出了望远镜，往打斗的烟尘方向寻去。搜寻了半晌，终于在镜中看到了打斗的主角。
　　“原来卧虎山真的有老虎啊……“打斗烟尘的中央，正是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和吞天大口的巨蟒。烟尘缓散，二兽此刻正怒目对视，那巨蟒盘坐起来，高有两米多，体积上看比亚马逊森蚺大上三倍还多，双目如完美工艺切割好的宝石一般，棱角中泛着邪恶阴寒的紫光，一尺长的蛇信子不停的探出来，斯斯作响。大虫屈着身，满身布满了血斑，表情狰狞而愤怒。忽然，大虫后抓猛地一蹬，右前爪锋亮起，一招横扫打向巨蟒，后者横身一低，爪风呼啸而过，所触的数棵树干应声截断而倒，从上空看来茂密的森林是忽而缺了一片角。
　　巨蟒横身躲过，顺势尾部划出一道扇形，扫向一爪落空的滞空对手，其迅猛之力让粗壮的尾部画出了一段残影。大虫见状，急从空中一转身，躲过了这一击。
　　崩!一声巨响，巨蟒是身体击碎了一旁的方石板，嵌入了地面。
　　赵爽看着那断开的一片森林、潜入石板地面的巨蟒身体，数颗汗珠从额头滑落。不知二兽在他睡着时已经酣战了多久，镜中赵爽看到了双方都带了不少的伤。赵爽惊骇，若非巨兽之躯，要是随意一击打中他，必将粉身碎骨型如肉泥。
　　只见巨蟒抽出潜入石板的身体，一个猛扑飞向正在受身的大虫，后者一声怒吼前身提起双爪猛的立起锋刃。
　　轰!二十余吨的巨蟒应声从空中砸落，巨蟒斜长的毒牙与大虫的利爪搅打在一起，让赵爽看得双腿不住的酥软了下来。惊人的速度，骇人的破坏力，无不让他瞠目结舌。或许在这世上，也未曾有过谁能亲眼目睹这等龙争虎斗的兽王之战。
　　双方打的天昏地暗，似乎都已精疲力竭，而这山岭周围的众猛兽却不见现行，想必这二兽当是山中霸主，其他猛兽也因此巨力的战斗而退避三舍。
　　在赵爽分神刹那间，大虫一口撕咬向蟒蛇头下半尺的要害，而巨蟒的身躯紧紧的缠绕着大虫的身躯。但似乎这次大虫失误了，口中利齿差之毫厘。伴随着斯斯声与低吼声，间歇还能听到巨骨断裂的声音。
　　赵爽看着这场搏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战场中央，回过神来，赵爽不禁一阵冷颤，正想撒腿就跑，只见不远处有三只小虎眼神焦虑的看着这只大虫，不时还舔舐着地上一只瘫倒了的小虎。
　　赵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乎是这蛇偷了大虫的家，大虫怒起而搏，结果打到现在是两败俱伤……“
　　眼看着大虫骨精疲力竭，骨裂声阵阵传出，巨蟒得意的弹着蛇信子，似乎在宣告着即将到来的胜利。
　　“这大虫快是不行了，妈的，要是给你赢了，我不就完了。“心念着，赵爽缓缓拔出了残剑，运起内劲，将真气掌心催出，御裹着残剑，挪向着纠缠着的二兽。
　　巨蟒感受到了赵爽的杀意，朝着他吐着蛇信子，发出尖锐的斯斯声。
　　“现在威胁我？等你空出身来才是我致命的威胁，趁你病要你命!“
　　声罢，赵爽手起，一剑砍向那巨蟒的头部。瞬间巨蟒长大了嘴，想从口中吐出何物以应对，不想那大虫突然加力，死死的扼住了巨蟒的咽喉，巨蟒吐物不出硬生生的发出了嘎嘎的声音。少时间，赵爽剑落，有真气包裹的残剑虽不锋，但也是斩开了巨蟒的头部。
　　巨蟒大声斯叫着，大虫低吟，似乎让赵爽再给他致命一剑。
　　赵爽心领神会，再次御气于剑刃，手起刃落将巨蟒的头砍作两半，而残剑之身也不堪重负，剑头半尺断落于地面。
　　巨蟒渐渐松开了躯体，松散的倒了下来，而大虫也是重伤脱力，瘫倒在地边上，凌厉的双眼仍然盯着巨蟒的尸体，呼吸急促而微弱。
　　赵爽瘫软地坐倒在地，似乎自己也经历了一顿大战一样，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少时，他目光扫向那三只小虎，只见它们正拖着受伤的那只小虎缓慢的挪向大虫，看着经历了生死的一家团聚，赵爽心里有一些些的欣慰，缓步起身走向了大虫。
　　大虫的眼神忽然警惕的转向赵爽，只见他温柔的跪在身旁，右手带着温暖的气息抚摸着自己那皮开肉绽的身躯。
　　“还好主骨未断，不过其他内骨碎了不少。要是能完整练成裹布内的真气化形，或许能……我也不敢说，但要是不马上接上，就算你的体质再强……”
　　赵爽眼中透露的真诚，以及那如同春日般温柔的语气，大虫眼神渐渐转为平淡，瞠大的双目开始半眯着看着自己的孩子们。
　　赵爽心想，这巨兽看来比人都好沟通一些……摊开了“宝盒”，赵爽拿出了一些布带和药粉，“我只能先暂时帮你处理一下外伤，你忍耐一下。”说罢，赵爽将药粉洒在大虫开绽的伤口，熟练的把布带绑在它的身体上。大虫似乎听懂了似的，咬着牙发出了唔唔的闷声。待包扎完毕，大虫扭头转向了赵爽，又低下了头，舔舐着那受伤的小虎。
　　“药粉有止疼和愈合伤口的作用，但你现在还不能乱动，我运功让散开加快药效。”
　　说罢，赵爽双手化掌，掌心向上从丹田处缓提至胸前，手心微微模糊，发出淡淡的金光，随后将手掌抚在大虫伤口处，金光与布带融合，逐渐散出些许蒸汽。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赵爽回掌收功，“药已散尽至伤口，尽量少动一些，外伤少日就好了。但你的骨伤，我暂时还没办法。”
　　听罢，大虫点了点头，翻起身子转向受伤的小虎，眼神充满了慈爱。
　　“这孩子我看应该是被震晕了，没啥大碍，过会就醒了。你听得懂我说话？”大虫点了点头，忽然亮出了利爪，赵爽一惊，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只见大虫转身爬向那巨蟒的尸体，用利爪缓慢的刨开了它的肚皮，满是悲伤的从肚子里掏出了一团溶得血肉迷糊的东西。
　　“这……也是你的孩子？”
　　大虫不至是否，凄吼了一声，用爪锋将巨蟒的头部扫得粉碎，似在发泄心中的怒火。赵爽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蹲下身抚着小虎们的背。转睛再看，大虫已经把巨蟒的胆叼了着，徐步走了过来，扔在了赵爽跟前，随后用那巨大的脑袋蹭着赵爽的肩。可那巨兽力道实在太大，紧紧是轻轻一蹭，赵爽好像是坐在踩满油门的涡轮增压跑车从零加速一样，瞬间失去了平衡，侧到在那巨大的蛇胆面前。
　　“老兄，我可受不了你的神力……你这是让我吃了它吗？”赵爽一边吐槽着，一边想起了曾经在电视剧看到的桥段，“蛇胆剧毒，但是吃了百毒不侵？是这个套路？”
　　大虫点了点头，好像很自信的表现出“自己试过保准没问题”一样，收起爪锋，用柔软的巨型“猫掌”捧起蛇胆，这蛇胆快有赵爽半个脑袋那么大。“既然你说没问题，我相信你。可这么大的蛇胆要怎么吃啊……”赵爽接过蛇胆，只听大虫唔唔的哼着声音，用“猫掌”点了一下赵爽的丹田。
　　“以气化形，用真气裹住后将其压缩，吞吐后再逐渐于体内缓释，你是想说这个？”
　　大虫摆出欣慰的表情，再次点着头。
　　“知道的挺多啊，看来你不是一般的巨兽。好吧，但我现在武功低微，可能吸收这巨物也得几个时辰，就按你的意思做吧。一旁的那些兽群见你应该还会给几分面子，我就狐假虎威一把了。”没想到自己能与这大虫心灵相通，这是何等的缘分呢……
　　“任老，真是天地之奇，缘之玄妙，不可言。”
　　赵爽盘坐运功，按残章记载的方法，双手行掌以气取胆入双掌中间，将蛇胆用真气裹住，蛇胆腾空，在他的双掌之间旋转，其形状逐渐缩小。过了一刻钟时间，双掌间的蛇胆以压至鸡蛋的大小，胆外冒着白光。赵爽认为这个大小是他目前能压缩的极限，再想压小就算费几个时辰也不可能了，便将这裹住真气的蛇胆吞入腹中，并逐渐释放开真气的包裹力度，缓缓的吸收着这巨型的蛇胆。
　　赵爽一直盘腿而坐，不知过了多久，期间有成群猛兽经过探查，但都因看到了大虫伫立于巨蟒无头尸体的画面，皆怯生生的退开。赵爽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表情有一些狰狞，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吸收办法的费劲，后背腾着依稀的紫烟。此刻受伤的小虎已经清醒，大虫随意捕了一些路过的野兽做了家庭午餐。
　　日头已经过了天空的正中，五虎一家正耷拉着脑袋在树影下午休，此刻赵爽的表情终于开始趋于平静。少倾，赵爽双掌抬起，吐气收功，睁眼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尽湿，用手臂擦了擦如被泼了水的脸，起身走向大虫。
　　“虎兄，你的方法还真是灵，多谢了!”赵爽作辑，但大虫却皱着眼睛，吼了一声。“额……小弟做错了什么么？……难不成是该叫虎姐？”大虫听罢，扭过了头不置可否。赵爽尴尬的摸着脑袋，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只见大虫一爪讲剩下的猎物尸体打向了赵爽，随即转身舔舐着它的孩子们。
　　赵爽见状，也不装什么客气了，从“宝箱”中拿出了火石，开始生灶“做饭”。
　　饱餐过后，大虫走向了瘫倒在地的赵爽，后者见此也缓缓起身，只看大虫叼起了赵爽的剑鞘，一口抽出了其中的裹布。
　　赵爽一惊，难道这大虫知道这裹布内的记载？？
　　“虎……姐，你可是认识韩君离前辈？”
　　大虫并没理会，将裹布甩至赵爽胸前，示意赵爽跟上它。赵爽又是惊又是喜，于是便跟着五虎往那天外火石砸出的深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