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柳长弓

　　老翁打发走了李松也就是李副院。
　　然后颤颤巍巍的走出了书院的门，看门的门客纷纷为这名书院老教习让路行礼。
　　老人挨个轻轻还礼。
　　最后向天工门门主的小马车，作了一揖。
　　“老朽，柳长弓。云烟书院上院教习。我家族晚辈的马车就在贵宫的后面，老朽老了，十年未见自己侄儿。难免有些焦急……还望……”
　　看见马车中人迟迟没有回应的意思，老翁微微叹气，向天工门众人车队的后方使劲挥了挥手，嘶声力竭的喊道：
　　“柳家的，快叫我那侄儿过来！”
　　奈何年老气衰，力气很大，但是声音确实很小。
　　老翁有些着急，于是又喊了一遍，效果不好，于是又使足了力气，再喊了一遍。
　　以至于老翁有喉咙干哑，不禁咳嗽起来。
　　这时，马车的挡帘一下子被掀开。
　　翟姓少女又一次走出马车，漂亮的脸蛋气鼓鼓的。朝着一边门人怒道：
　　“去给老先生传个话！都愣着做什么！”
　　不多时，朱贵还有，柳中原策马来到老翁身前。
　　老翁看见柳中原，顿时激动了起来。
　　“你可是……我那中原侄儿？”
　　柳中原赶紧下马，倒头便拜。
　　“大伯，请受侄儿柳中原一拜。”
　　“别别别，地上寒……”老翁双手握住柳中原双臂，使劲的向上提了提。
　　“一路颠簸，侄儿你辛苦了吧？”
　　柳中原想起路上种种困难险恶，心中一阵酸楚，鼻头一酸，险些流出泪来。
　　“从柳州出发，本来带了一百多家丁。路上遇见流民暴乱，匪寇横行，路过望山地界，干旱少粮，经过十城又惹了江湖上的恶人。一百多人的队伍，到达云烟仅仅剩下三十人。”
　　“侄儿受苦啦，侄儿不哭……到了云烟书院，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侄儿啊，带我到你的马车上，跟我叙叙旧啊。”
　　翟姓少女，看这一幕，差点没腻味死。从柳州到云烟还能遇见这么多困哪？多半是那个姓柳的年轻人招摇过市，手底下的人也没有本事。
　　就在少女觉得老翁要去他侄儿的马车上叙旧的时候，老翁突然脸色变得铁青。
　　“哎呦……腿，中原，我的腿啊。一定是老寒腿犯了，你过来扶着我……”
　　柳中原大急，连忙搀扶颤颤巍巍的柳长弓。
　　少女见状，一拍额头。
　　懂了。
　　“柳兄，速速带着柳老先生，回书院休息。天工门虽然先来，但是长幼有别。我翟冰云，今年方才十五，自然要敬爱老先生。来人，把轮椅拿来，让老先生先坐上回书院。”
　　刘长弓眉头一挑，听出话里面含义，内心有些忐忑，自己这倚老卖老之术，是不是用的太过了，十五岁的娃儿，竟然也不放过。不过没的关系，回到书院拉着小姑娘一把，也是不难。
　　柳中原连忙道谢道：
　　“翟姑娘，深明大义。小生佩服。”
　　柳长弓被搀扶着坐在天工门精巧的轮椅上，常常呼出一口气。
　　“那就谢谢，翟小门主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教训李松那小子。还有工科的王大头脑袋和正常人不一样。稍后，我去帮你传个话。”
　　翟冰云欣然一笑，作揖致谢。
　　……
　　柳中原推着轮椅，在柳长弓的指引下进入书院，身后跟着贴身侍卫朱贵。柳家的马车，被云烟书院的门客们请到一条小道，直接进入了书院内，自是不必柳中原担心。
　　云烟书院，占地即为广阔。正做开门山都已经被书院开发殆尽，甚至开门山两旁的翩然峰，门神山都有书院的建筑。
　　开门山脚下的云烟书院，是云烟书院的下院。下院中的学生，大多资质优秀勤奋努力的普通人。而在山腰上，依山而建的是云烟书院的上院，里面都是一些可以称之为天才的院生。而在山顶则有几栋建筑，是云烟书院的云院，里面都是人中龙凤或是天纵奇才。
　　三人并没有在山脚下的下院逗留，而知直奔上院而去，到了山间的一条小路上。刘长弓挥了挥手，一块令牌砸向朱贵，被朱贵一把抓住。
　　“朱家小子，我要和中原说些话，你拿着令牌就能在书院晃荡。晃悠累了就去半山腰的紫云亭寻我们。还有，记得找个门客叫他通知下工科的王能尔，就说他花了大功夫请的人被李松刁难在门口。”
　　朱贵收下令牌，转身而去。
　　在柳长弓指引下，两人来到一片风景不错的竹亭之中。
　　柳长弓抬起头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柳中原。
　　“你真是柳中原，不是柳中行？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十多年前，你还是满屋子飞纸鸢的小屁孩。你们两个兄弟那时候长得就像，如今你们长相，我还真是分不清楚。”
　　“是的，大伯，我是中原。”
　　柳长弓漏出一脸遗憾的表情，眯着的眼睛微微斜视。
　　“怎么来的是你？不是柳中行那小兔崽子啊。方才在观客亭看见家里的马车，我还满是期待来的。还记得那年回老家，中行那孩子直往我怀里钻。你呢？就只会在一边抬架子。”
　　柳中原听闻有些诧异，尴尬问道：
　　“难道父亲没和您通过信？怎么会不知……是我来。”
　　柳长弓轻哼一声道：
　　“哼，要是中行这个时候，差不多就会说，就算父亲没说我来，我也想来云烟书院为您分忧，之类甜到心窝子里面的话。至于为什么我知道柳家会来人。是因为，你父亲根本就没给我来过信，而是我给你父亲去了一封信。叫他派一个信得过的来。如按照他那种小心翼翼的性格，共商天下太平之策的“太平论会”，这种只能勾引骗落魄书生和欺骗大书呆子的笑话，他根本不会相信，更不会派人过来参加。”
　　柳中原惊道：
　　“难道这次云烟书院广邀天下读书人，不是为了共商天下太平？”
　　柳长弓翻了一白眼。
　　“可算是知道你那老爹为何选你过来了。”
　　柳中原没有听明白其中的讥讽之意。便开口反驳道
　　“是我自己要来的，甚至……愿意承担有来无回的风险。读书人，不就是应该用圣人的学问，为天下苍生开太平盛世的么？在我离开柳州之前，就已经有腹稿，这一次游历，我又有了新的感悟。知道了自己原先的目光短浅，不过经过我反复思考。我原先的想法也有可取之处，在这次论会上，我论而抒之，虽然不太可能一鸣惊人，但是也会拓宽论会的思路。为天下贡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让我柳家……”
　　“住口！黄口小儿懂个屁的为天下开太平！”
　　刘长弓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大伯，您的腿？”
　　柳中原赶快要去扶，结果被老人一把甩开。
　　柳中原马上再要去扶，同事嘴上慌忙恭维道：
　　“大伯，才高八斗，一定有比我更好的太平之策。此处风景虽然好，但是大伯也要考虑自己身体，即使大伯坐在轮椅论道，也必然是名士风华，也必能使小侄心折。”
　　被扶着的柳长弓楞在当场，缓缓转过头来问道。
　　“你是觉得我站起来是为了抒发自己的太平策？”
　　扶着柳长弓的柳中原使劲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大伯绝对不是那种附俗风雅之人，我相信大伯由感而发，才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柳长弓仿佛一下子丢掉了所有的力气。
　　常常呼出一口气，坐回了轮椅之上。。
　　“孩子不错，倒也……孝顺。先说说你的腹稿吧。”
　　“是的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