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姑苏城内天地盟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客栈里的常安对着窗外发了一夜的呆，湖边柳树抽了芽，常安不觉想起了南平镇的红颜。
　　街边做早餐的小贩很多，常安坐到了卖小笼包的小摊上，小贩是上了年纪的一对夫妇，老人脸上虽有褶子，但笑起来让人很心暖。常安起的很早，此时的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常安端坐着，就像等着吃饭的小孩子。
　　老媪给常安端上两笼包子，包子上冒着热气，常安伸手便抓了一个放入嘴里，牙齿咬破皮的一瞬间鲜嫩的汁水流到舌尖之上，顿时刺激了常安的味蕾，包子有些热，常安的嘴始终合不上，老媪笑着给常安端来一碗凉茶。
　　轻笑道，“哪里来的后生，莫不是第一次来姑苏吧，”常安喝了一口凉茶总算缓过劲来，乖巧的点点头，老媪又道，“外边来的年轻人都是这个样子，别急，别急，东西还没上来齐呢。”
　　说话间老汉走了过来，左右手各拿了一个小碟子，老汉很黑，皮肤也很糙，想来是常年在烈日下做工，“后生，别急，今早刚刚摆好摊子，这东西还没上全呢，”说着将两个小碟子放在常安手边，“包子沾着这些东西吃才香。”
　　话还没有说完便又有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小女孩来了，妇人二十多岁年纪，手里面还拿有农具，想来一会儿是要下地的，二十多岁本该是女子最好的年纪，但是女人脸却有些发黄，甚至背还有些驼，小孩子长得很喜人，一双大眼睛很有神。
　　一近跟前，小女孩便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说了起来，“娘亲，娘亲，包包好香呀，嘻嘻，我想要吃包包，就吃一个。”妇人宠溺的摸了摸头，但是眼神却有些暗淡，“好，灵儿乖，娘亲给你买。”
　　妇人从袖口之内拿出一个钱袋，手指在里面摸了好久最终只摸出一文钱，妇人手将钱拿出来最终又放了回去，她摸着小女孩的头，“灵儿，要不然我们明日再吃好不好，”小女孩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女人笑了笑。
　　初春的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是小女孩笑得真的很暖，女人歉意的朝两位老人笑了笑，便拉着女孩朝自家田里走去，小女孩蹦跳着，就好似一只小精灵。
　　常安的包子吃完了，包子很香很美味，但是常安心里却有些发苦，常安从包袱里面摸出四文钱递给老媪，有意无意的问道，“不知那对母女为何如此，女孩的父亲呢？”老媪长叹一声，刚要开口便被一旁的老汉制止。
　　“年轻人，还是少打听这些了，当心祸事上身。”老媪则是显得有些生气，连声音都有些大了，“哼，祸事上身，那便让他们来找我好了，我也活了这么大年纪，我不怕。多好的一个孩子呀，几天前那娃娃路过这里的时候便说他爹爹在家里总是不开心，她想给她爹爹买回去包包让他爹爹吃，她说包包很香，爹爹一定会开心的，还对我们说不要告诉她娘亲。”
　　老媪说着已有哭腔，“那女子也要强，说什么都不她说愿白拿我们的东西，那些贼人，简直不给我们活路啊。”角落里出现了几个身影，老汉忙的拉住自己的老伴，老媪抽泣了几声便扭过了头去，常安又拿出四文钱买了两笼。
　　常安回客栈的时候走的是小路，不知是人生地不熟还是如何，常安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内，四个痞里痞气的男子将常安堵在了死胡同内。常安一只手提着纸包好的小笼包，一只手负在身后。
　　“不知你们四位是否知道那对母女的事情，若是知道还请告诉我，在下感激不尽。”为首之人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还布有血丝，精神状态看起来并不如意，“小白脸，告诉你，爷今天心情可不怎么好，你乖乖的拿出几两银子，不然，”说着他按了按自己的手指关节。
　　“不然，不然如何？”常安向前走一步，四人不知为何，不自觉后退了两步，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向前走了三步，为首者挺了挺胸口，“不然钱爷我就要去天地盟，说你想要插手天地盟的事情。”
　　“哦？”常安脚只是向前迈出一步，身体便已经到了所谓钱爷的面前，“看来你知道些什么。”见到这小白脸不知道怎样便到了自己身前，所谓钱爷当即就慌了，起脚便朝常安的两腿之间，脚刚刚离地，常安便一脚踩在上面。
　　来人吃痛大叫，“哥几个，快上，把他制住，”三人对视一眼，大叫着朝长安冲去，常安站在原地，三记手刀便将三人击晕在地，钱姓混混因右脚被踩，只得蹲在地上求饶，“白爷，白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吧。”
　　常安将脚挪开，“你叫什么名字，”来人双手抱住自己的脚，“白爷，小的姓钱名多多，”常安找了一个石墩坐下，“钱多多，把你知道天地盟的事全部告诉我，还有关于那对母女的事，”钱多多面露难色，常安手伸进包袱里取出一锭五两银子，在手中上下掂了掂。
　　“方才我出手有些重，这些银两权当给你们看伤，”说着便把银锭丢给钱多多，钱多多一把接过，立刻拿到嘴边咬了咬，当看到上面有浅浅的牙印时，他笑了，笑的很是畅快，脚似乎也不痛了，屁颠屁颠跑到了常安身边。
　　“白爷，想来你是外地人吧，本地人哪有不知道天地盟的，”常安点点头，“没错，我是外地来投奔亲戚的，你只需要告诉我重点便可，我时间不是很多。”
　　钱多多重重点头，“其实姑苏这里的天地盟吧，他只是天地盟的一个分舵，天地盟老大了，一共有十一个分舵，每个分舵都有一个分舵主，还有一个叫参知的东西和一个转什么，我记不得了。”
　　“天地盟的总舵在长安城，长安城可大了，我小时候还随我爹去过一次呢，长安城的天地盟府邸特别大，官府的府衙都没他气派。”常安打断了他，“天地盟平时都做些什么事，他们的钱从何而来，并且为什么有人会对天地盟那么恨。”
　　钱多多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便小声说道，“天地盟什么都做，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在姑苏城内的什么米店，酒楼，妓院，赌场那大多数都是天地盟的，并且姑苏城外的河运也被天地盟的人把控着，不管是从这里过，还是从这里运东西出去，都得给天地盟银子，并且天地盟还经常拉人去做免费劳工，不仅不给工钱还不给饭吃。”
　　常安身子向前挪了挪，“那官府对此是什么态度，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钱多多低下头，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白爷，据我所知官府好像是和天地盟有什么约定似的，我在这地头也混了十几年了，但是官府和天地盟大的冲突掰着手指头我都能数的过来。”
　　忽的钱多多一拍头，“要说不寻常，那还真有一点，近两三年官府和天地盟的冲突好像多了起来，去年好像大的冲突就有两次，官府的差役把南街赌场给砸了，死了好些人呢。”
　　“那你说说那对母女，”钱多多说起母女，声音便没有刚才那般小心了，“那对母女的事附近的人都知道，那女人小时候便被爹娘卖进大户人家做丫鬟，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赶了出来，然后就嫁给了她现在的男人。”
　　“那男人有个爹，他爹五十多岁，他讨了那个女人做媳妇，没多久便生下来那个小女娃，一家人忙活着家里的地，农闲时去码头搬搬货，去山包上砍几捆柴卖给大户，日子过得还不错，大概两年前的一天，男人的爹去码头扛大包到了晚上都没回来。”
　　“一家三口去码头寻他，却在江边发现了他爹的尸体，当晚便去报官，但是晚上进不去被赶了出来，三人便在县衙外跪了一宿，那知县不看那老汉浑身的伤，硬说是老汉偷盗了码头的货物逃跑，失足跌进江中溺亡。”
　　“那男人当然不相信如此说辞，但他却无可奈何，办完他父亲的丧事后便拿了一把菜刀冲向了天地盟姑苏分舵，据说他连分舵的门都没进得去便被打断了腰，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走路，最后担子全部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原来那个女人生的还是蛮俊的，如今才两年便成了那般。”
　　常安右手按在石墩之上，“好了，我知道了，你去把那几个弄醒，以后少干坏事，也不要和别人说起我的事情，还有我不姓白。”。
　　钱多多忙的点头，“是是是，白爷，小的就住在西南街十里巷中，您一打听钱多多就能找到我。”说罢他有些后悔，便跑向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人，几个人都被他摇醒了，回头一看人却没了。
　　只是那人刚刚坐的地方哪里还有石墩，只剩下一地的白色，胡同内进了阵风，白色的石灰扬起，钱多多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