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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秉文快步出迎，果然不出他所料，能发出如此具有穿透性声音的人，自然是汪晓梅。汪晓梅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满面怒气冲冲把她那张精致的人工脸都给扭曲了，看样子就知道是来找茬的。
“唉哟……汪小姐今天怎么有空上来了？真是稀客！”
张秉文故意忽略了对方的怒容，乐呵呵地打着招呼，一边伸手示意，把她往公司里面迎。
可惜，汪晓梅显然是没有多少涵养的那种人，“没理赖三分，有理能把人压死”说的就是她。
“姓张的，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
“哟，什么情况啊这是，我哪里得罪你汪大美女了？”
听到“大美女”三个字，汪晓梅脸色稍有缓和，刚想客气两句，想想不对又把脸板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我泰美的事！你当初拍胸口保证能帮我把泰美起死回生，把我忽悠地白拿自己的人帮姓朱的打工，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进来说进来说，在门口让人听见多不好，有失你汪大美女的身份啊……”
“我就是要让邻居们都知道，你们天健前后两个总经理，全是骗人的货！”
汪晓梅嘴上这么说，但是处于对自己“身份”的考虑，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钱姐、钱姐，麻烦倒杯水。人呢……奇怪了，刚才还在这打毛线来着。”
张秉文满屋子没找到钱爱容，只好招呼刘经武：“经武，帮忙倒杯水过来。”
“好嘞～！”
小伙子答应得干脆带利落，屁颠屁颠地倒了杯水端到张秉文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故意把门留了一道缝。
“嘿！小胖、书桃，赶紧过来，有好戏看……”
招呼完小伙伴，经武紧贴在门边，睁一眼闭一眼地朝里观望。
金北望一听又好戏，火速就跟了过来，就连寄书桃也把自己的书和矜持一起放下，鬼鬼祟祟加入了偷听的行列。
“哎呀，实在抱歉！我刚接手公司，杂事太多，上次帮泰美安排好之后，都没空看看执行的情况。”
张秉文一边劝汪晓梅喝茶，一边满脸抱歉地解释着，“怎么样，汪小姐，活动效果还好吧？”
“好？好个大头鬼哟……”
汪晓梅把一次性纸杯往茶几上重重一墩，泼溅出来的茶水很好地表现了她的愤怒。
“前前后后折腾了二十多天，总共才来过三十几个客人，这不是白白让我的人帮朱思成打工嘛！”
哎呀哎呀……把到店人数缩小了将近十倍，竟然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女人果然都是演技派，要不是北望能看到你们的营业数据，我说不定还真信了你的鬼话呢。
“啊？效果这么差，不应该啊。”
张秉文一脸的诚惶诚恐，拼演技？谁怕谁呀！
“是啊，这样下去怎么可以，你快再给我想想办法！”
在汪晓梅期盼的目光中，张秉文揉着脑袋冥思苦想了半天，良久长叹一口气：“唉……头疼，难办啊！”
“什么难办？我泰美还有救吗？”
“唉，要说泰美这个项目，本来是徐总遗留下来的，我想着如果能够解决，也是打响自己名号的机会。没想到，终究是自不量力了……”
“张、张总，你什么意思？”
“没办法没办法……第一步没做好，往后再怎么补救也不行。这样吧，晚上我做东，请汪小姐吃饭算是赔罪。泰美的项目，只好委屈汪小姐另请高明了。”
说完，张秉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你、你这人怎么能半路撂挑子！”
汪晓梅才不管什么叫端茶送客呢，一急起来，她不管不顾，涂着鲜红指甲油的食指都快戳到了张秉文脸上。
“汪小姐，话不是这样说的。人力有时而穷，并不是你逼我，我就能有主意。再说了，这个项目本来是徐总那边遗留的，咱们俩连合同都没签，我不但不要提成，晚上还请你吃饭赔罪，你还要我怎么样？”
“真就没一点办法了？我的泰美就没救了？”
听张秉文把话说得这么死，汪晓梅心乱如麻。
通过眼前这个男人帮忙，泰美前一阵子的生意突然就好了起来，多的时候一天能来三十多个顾客，技师们都快忙不过来了，泰美哪怕是刚开店那会儿，生意也没好到要排队啊。
汪晓梅那个高兴，以为终于遇到了救星，可没成想一个月都不到，情势急转直下，店里又回到以前门可罗雀的样子。
思来想去，她也只有张秉文这一根救命稻草了，可眼前的救命稻草却告诉她“我不干了”，汪晓梅简直绝望。
“唉……本来我都拟定好了后续的方案，结果没想到第一步的效果竟然差成这个样子。算了、不说了！”
怕演得太过，吓坏了汪晓梅就不好办了，张秉文赶紧松口，抛出了一个鱼饵。
要说这女人的智商在涉及到生意的时候还是挺管用的，一下就听出来张秉文的言下之意，登时急切道：“那、那如果效果是好的呢？”
“汪小姐别开玩笑了！”
张秉文一脸不悦地打断了她说的话，“第一阶段的活动，我本来预估去泰美体验的顾客起码有两到三百人的规模，现在才三十多。数据相差快十倍，怎么能算好呢？”
“噗嗤……呜！”
门口看戏的金北望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幸亏刘经武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张秉文狠狠朝门口瞪了一眼，一帮熊货，看戏都不老实，等会儿出去抽你们。
汪晓梅却没听到有什么不对，她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后悔、懊恼、羞愧等诸多情绪淹没。
到店的客人可不就是三百多嘛，这个姓张的还真神啊……
怪只怪自己鬼迷心窍，想着这些天顾客虽多，可给的都是体验价，赚到手里的钱本就不多，再给天健点提成，那到自己手里的就更少了。
转头仔细想想，他姓张的也没做什么啊——技师是泰美的，地方是朱思成的，顾客体验的人力物力也都是她汪晓梅的，姓张的满打满算就打印了几张A4纸，再就是教了教技师怎么念……
这就敢跟我要提成？凭什么？
汪晓梅却没想过，为什么张秉文只凭几张A4纸就能让泰美的生意火成这样。
她这就是传说中的“物质成本决定论”，就像忽略掉研发成本，而说iphone只是玻璃、金属、塑料和硅的集合体，凭什么卖那么贵一样可笑。
所以……汪晓梅嘴一张，到店人数就被减去了九成。
她当初还得意来着，我汪晓梅多聪明啊，真会过日子——把效果说差点，让姓张的不但没脸要提成，还得继续帮自己想办法……
可她没想到的是，今天刚过来，这姓张的直接就撂了挑子！
难道他不是应该知耻后勇，更加尽心尽力地帮我想办法才对吗？他不想挣我的钱了？
心念电转间，汪晓梅只感觉万丈高楼一脚踩空，自己把自己给逼到了死角。
看着那女人傻呆呆地愣在那里，脸色阵红阵绿阵黄阵白，都快赶上霓虹灯了，旁边几个吃瓜党看得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出来内伤。
后悔归后悔，不过有一点汪晓梅是万分确定的，那就是一定得抓住张秉文这个救星。
“前男友”给的分手费全投到泰美上了，如果生意再不好，难道自己要“重操旧业”给人当小三去？自己都已经三十出头了，在这一行里的竞争力早赶不上那些妖艳贱货们了……
“张、张总，有三百多人……”
“什么三百多人？”
张秉文表面上装得莫名其妙，心里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事已至此，汪晓梅索性豁出去了：“这些天，到店体验的顾客总共有三百多人！”
“那你刚才说三十多？”
“我、我……”
“哦……我知道了！汪小姐，你刚才说的三十多人，是单日最高到店顾客，对不对？”
为了让汪晓梅以后别跟自己耍花样，小小惩罚一下是必须的。但人家毕竟是客户，张秉文可不想她恼羞成怒，彻底撕破脸面。
“对对对，是单日最高人数。不是总人数，刚才是我说错了。”
汪晓梅一叠声地答应着，她当然不傻，台阶都给送到脚底下了，她怎么可能不懂借坡下驴？
所谓“做戏做全套”，张秉文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哭笑不得地看着汪晓梅：“唉呀呀……我说汪小姐，单日三十多人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你竟然还嫌不够，这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嘛。”
汪晓梅打蛇随棍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是是是，我太贪心了。那个……张总你看，这几天到店人数超过三百了，你的第二步计划可以执行了吗？”
张秉文点头：“啊，那应该就没问题，可以考虑接下来的计划了。”
“那那、那张总你快说说，第二步到底怎么做！”
“别着急，”张秉文淡定地摆了摆手，“那什么，汪小姐你先回去，等会儿我带人下去一趟，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这第二步啊，要从泰美的自身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