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迫近

　　时间过得很快，往往在人还没有意识到它很快的时候就已经流逝了，春天来了，夏天也来了，对于莫星河他们来说，随之而来的不是秋天，而是高考。
　　嘒~嘒~窗外不知名的虫子不厌其烦的叫着，窗内的高三学子们强打着精神做着最后的冲刺。
　　莫星河的状态很差，过去数月，他一直饱受噩梦困扰，但是莫星河也产生了些许抗性，人类的适应力真的强的惊人，就比如，当一个人第一次杀鸡的时候，他或许会不忍，或许会觉得血腥，但当他第一万次杀鸡的时候，他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但莫星河的梦有点不太一样，他的梦随着时间的推进又恶化到了下一个阶段，原本在梦中莫星河会先是度过一段较为平淡的情节，然后遇到黑色铁门，被吓醒，可是最近几月，莫星河梦中还是诡异的世界，黑色铁门似乎随时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无人的街道，拥挤的商场，自己的水杯，甚至厕所的马桶中都会出现铁门，伴随着铁门出现的是大量的杂音和扭曲的黑线，而最后，遇到了铁门的莫星河不会被吓醒，而是在梦中惊慌失措的逃跑，直到遇到下一个铁门，下下个铁门，最严重了一次莫星河连续遇到了三次铁门，把他折磨的不行。
　　莫星河的脸色很差，他身心俱疲，但是决不能放弃，高考的意义对这些孩子们来说太重要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断胳膊断腿，也是轻伤不下火线。
　　这个时候的莫星河已经有了几分他父亲莫河的味道了，原本的短发变长，也没有空去剪，眼窝深陷，眼神茫然，脑子中一直回响的是各种公式定理，他没有空去关注那个铁门，他父亲那边也没得到铁门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没空关心自己是不是精神病了，尽管状态很差，可是莫星河仍然要坚持学习。
　　这是高考前的一周，学校的高三学生是放假的，但是大家可以自愿来学校复习，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进行选择，有些人会选择适当的放松让自己达到最好的状态，有些人则可以抓紧最后的时间快马加鞭抓住赶超竞争对手的机会，学校的各科老师们也会一直在各个班级里面巡查，学生们有问题可以立刻询问，数不清的卷子，小练习一直在发，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把题昨完一说，因为题是不可能做完的，莫星河在这段时间里不太常去医院，但是他的主治医生吴建华经常来到他家里观察他的情况，在反复询问过莫星河有没有在生活中出现幻觉后，吴建华医生一直给他说他的状态在好转，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莫星河和半年前有了巨大变化，被噩梦折磨的不成人型。
　　不过还好，只要保持清醒，就不会出现铁门，唯一一次看到幻觉就是半年前老王课上那一次，这样莫星河在清醒的时候就能暂时远离铁门，同样的李阳和曹雪情形也不太好，不过他们属于正常的，毕竟好好学习的人在高三的最后阶段都会累的够呛。
　　下午，莫星河、李阳、曹雪三人坐在操场边。
　　“我真的很担心你，星河。”李阳在莫星河的左边，曹雪在李阳的左边，在这半年中，莫星河没少借着学习的机会让三个人聚在一起，然后又会积极地让曹雪给李阳讲题，用通俗的话来说，莫星河这就是完美的助攻，半年下来曹雪和李阳的关系也好了很多，在莫星河看来这就差临门一脚了。
　　“没事，我没事…………我没事…”莫星河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这个时候的他要把所有烦恼抛在脑后，一心只考虑高考。
　　“给你们，这是我自己编的平安结。”曹雪伸出小手，手心有三个小巧的造型不同的平安结，三个平安结造型各不相同，李阳眼疾手快先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曹雪看莫星河不动，主动给他挑了一个，“希望大家高考都能好好发挥！”
　　莫星河晃了晃头，似乎这样就能把脑袋里的烦恼晃出去，手里拿着曹雪送的平安结，只要高考结束，莫星河就打算去住院治疗，他已经和吴医生说好了，毕竟这做噩梦都半年了，莫星河也觉得自己应该是脑子出了点问题，难受的还是自己，去医院里接受正规的治疗肯定比自己瞎猜要靠谱。
　　莫星河的素描本已经画满了一本，新的一本也已经画了不少，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画作中，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扇黑门。
　　休息了一会，莫星河三人便又投入到了紧张地复习之中。
　　高考前的一天，大家发泄般的丢弃了三年来的书本，老王也被学生们的恶作剧搞得哭笑不得。
　　夜晚。
　　莫星河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因为他深知自己今晚一定会做噩梦，早一点睡觉，等自己半夜被噩梦惊醒，还能有时间睡第二觉。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高中三年来的时光，好友李阳和曹雪，纷乱的各式习题，慢慢进入了梦想。
　　一夜无梦。
　　京城市。
　　在一个全封闭的房间中，一个全身绑满了绷带的人被束缚在椅子上，他的头上插入了粗细不一的十余根管子，周围立着作用不明的金属板。
　　突然，这个绷带男稍微动了一下，一道道亮光顺着他脑中的管子流向四周。
　　“这个月的数据下来了，给各部门把数据分发下去。”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厚厚的眼睛的男人站在一堆复杂的仪器前，对身边的人下令。
　　身边的人都走后，这个男子看着监控视频中的绷带男，不禁低语到；“真的很想把你的脑子切开看看啊……”
　　阳城市。
　　近郊的一个院子，门口的招牌上写着“富春饲料厂”，院内空间很大，地上杂乱的堆着一滩滩各式饲料，不过看样子是很久没有动过了，在饲料厂内的一间办公室内。
　　“京城市这个月的数据下来了，咱们阳城市出了3例疑似觉醒者，阶位都在0到1之间，王丽你带着新人去查看一下。”一位干练的女性坐在桌子前，长长的大波浪很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一个丸子头，听到她的吩咐后，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短发女生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还有一例高度疑似觉醒者，阶位已经逼近2，产生了能级反应，刘忙，你带着林佳慧去仔细搜索一下这一例，其他的部门全力配合刘忙的工作。”
　　刘忙是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人，他的外貌很符合他的名字，痞气十足的穿搭，耳朵上还夹着一根烟，房间内的其他人听到女人的命令，表过态之后便离开了房间，“刘忙？你还不去干活留在这想干什么？”
　　“赵队长，我都邀请您参加后天的晚宴都三次了，您怎么还不答应我啊。”刘忙放下了一直翘着的二郎腿。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有义务答应你吗？就你们家旁边那个小餐厅你也好意思叫晚宴？你要是想追我能不能多花点心思，你也不看看你那副样子，”坐在桌后的女人收拾了一下文件，站起来走了出去，再临出门前又说了一句，“还有，想要追我，最起码先能打得过我吧。”
　　砰
　　刘忙开着车，嘴里边叼着一支烟吞云吐雾边说：“林佳慧啊，你说赵队长什么时候能答应我的求爱啊，我是这么的真心，她为什么就不答应我呢？难道是我的姿势不对。”
　　他这边一直在絮絮叨叨，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则完全没有搭理他，林佳慧穿着长长的黑裙，头发就像贞子一样随意的披散着，嘴里一直念叨着，“啧，好麻烦啊，唉，为什么要出门啊，我不想工作啊，我想在黑暗的房子里一个人慢慢的发霉……”
　　“我什么时候才能娶赵队长过门呢，孩子你说要几个好呢，我觉得第一胎最好是个男孩。”
　　“好羡慕虫子啊，我也想变成一只虫子，好麻烦啊，又要去抓人，呜呜呜，我觉得我过得还不如一只虫子。”
　　车子绝尘而去，车内的两人继续的意义不明的对话。
　　次日，莫星河醒来时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做噩梦，来不及庆祝也来不及细想，高考的第一门语文就要开考了，莫河还在隔壁的房间里呼呼大睡，洗漱过后，简单的吃了点昨天买来的面包，指望自己的没用老爹送自己是不现实的，而且莫星河他们家里也没有车，凭借着莫河微薄的稿费能养活这一家子已经不容易了，莫星河一个人骑上了自己的那辆二手自行车向着考场出发。
　　莫星河很走运，考场离家不远，所以在考完数学后中午还能回到家里吃午饭，正吃着自己住的面，莫河睡眼惺忪的从卧室里出来，
　　“卧槽？小崽子你是不是逃学了，大中午的你怎么在家！”
　　“老子今天高考！我特娘的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你捡来的。”自己的老爹刚睡醒就惹自己生气，摊上这么一个极品老爹自己也是有够倒霉的。
　　莫河默默的看着莫星河，眼边甚至有了晶莹的泪光，看的莫星河毛毛的。
　　“你干嘛？不就是说了你几句吗？这么小气？”
　　“我的儿子长大了，为父我好感动，都能高考了，时光飞逝啊，诶对了你在哪读高中来着？”
　　“我真想把我手里的碗扔在你的头上。”自己就不该和老爹认真，这么多年了莫河一直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三下两下扒干净了碗中面条，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
　　莫河打开冰箱寻找着能吃的东西，突然想起了什么，“诶对了儿子，你前一阵子让我找的那个门，我有点消息了，”莫星河听到这里便竖起了耳朵，虽然自己昨天没有做噩梦，但难保自己之后又会被噩梦侵扰，“那个门啊，我好像之前在你姥姥家见过一样的画，也是画，并不是真正的门，不过既然有画就应该有人见过真正的门吧。”莫河挠了挠头，冰箱里最后面条已经被莫星河煮着吃了，自己的觅食行动失败了。
　　“行了我知道了，高考完我去看看我姥姥。”
　　“顺便问问你妈最近怎么样了。”难得的，莫河显得有些拘谨。
　　“你和我妈究竟是咋回事啊，我都快18岁了还没见过我妈，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担当啊，去给我妈认个错行吗？”
　　“别瞎说，你小时候见过你妈。”
　　“你是不是想说我出生的时候见过？废话，没我妈难道我还是你生的不成？”每次跟莫河聊天莫星河都感觉很累。
　　“我去睡会，你小点声别吵到我，今天我高考。”说罢莫星河就回屋了。
　　“别忘了去看你姥姥！”
　　“是别忘了问我妈情况怎么样吧。”
　　两天后。
　　莫星河的心情很好，但并不是因为高考结束了，主要是因为莫星河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做噩梦了，自从高考前一晚开始到今天，每晚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莫星河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不禁呻吟了出来，“爽啊~~~~”
　　电话响起，是李阳。
　　“喂，李阳，啥事啊？”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就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
　　“星河，我……”
　　“赶紧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难得的假期我赶紧去把我积攒的游戏玩了。”
　　“我和曹雪表白了。”
　　“诶唷，怎么样，听你这口气我有机会了？”
　　“放屁，”李阳一下就激动了起来，“小雪她答应我了了。”
　　“那你还一副要死的样子？哦~~~难道是你操劳过度？年轻人要节制呀。”
　　“不是，我觉得我有点奇怪，你要不来我家。”
　　“行啊，你啥时候表白的啊，闷声就把事情干了，挺厉害的啊。”
　　“高考前一天晚上。”
　　这七个字仿佛有魔力一样让莫星河一下子怔住了，高考前一天晚上，不就是自己开始没做噩梦那一天吗？莫星河愣了很久，虽然没有依据，但是莫星河总感觉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半个小时后。
　　莫星河表情奇怪的看着李阳，“你是说你这么着急的把我叫过来是因为你觉醒了变态的嗜好？”
　　李阳把莫星河叫过来，主要是向莫星河吐露了一下自己的苦恼，李阳暗恋了曹雪很长时间，他对曹雪的爱意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变淡，反而是随着表白的成功变得愈发强烈，可表白成功之后李阳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很有欲望，看着曹雪雪白的脖颈他就想用双手狠狠掐住，看到曹雪白皙的皮肤总想在上面制造一些淤青，而李阳也知道这些欲望并不是什么正常的欲望。
　　“你不会是看了太多SM的片吧，我早说你少看点片，你这样我可不放心把小雪交给你。”莫星河这时到时很轻松，他已经确定了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他最担心的就是李阳开始做关于门的噩梦，但是李阳的变态嗜好明显和自己的噩梦没什么关联。
　　“不是，我也觉得那些东西很恶心，可是我就是，哎算了你跟我过来看。”李阳把莫星河拉了出来。
　　在李杨家楼下，李阳的书桌摆在空地上，上面立了个牌子写着“回收”
　　“行啊，你这一高考完就把你的桌子卖了，太狠了吧，过河拆桥啊。”莫星河还打趣着李阳。
　　“你看这个。”李阳把桌子的一角指给莫星河看，在桌面的边缘有一个缺口，缺口处参差不齐，仿佛是被人硬生生掰了下来，李阳的书桌质量很好，桌面至少厚十几厘米，被一个人像掰饼干一样掰下来一块，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是…你干的？”莫星河认真了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的手没事吧？”
　　李阳伸出双手，莫星河看了又看捏了又捏，这就是一双普通的手。
　　“要不咱去医院看看，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精神科医生。”
　　“你是说？我病了？”
　　莫星河给了李阳一个肯定的眼神，心理却想着，小样，以前天天说我有病，这下我能报仇了。
　　至于掰桌子，莫星河也看过一些新闻，人其实能在危机时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只不过很多时候大脑为了保护人的身体会为人的力量设置一个限制，这就好比机器超载运行能在短时间内爆发惊人的性能，但时间一长机器就要报废，李阳没受什么刺激就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很有可能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就是脑袋中限制力量的开关坏了。
　　“走走走，择日不如撞日，去医院！”莫星河拉着李阳便打车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