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恋爱

　　周末
　　滴-滴-滴-滴
　　“医生，我还是不明白，我已经完全按照你的嘱咐做了，药也一直再吃，可我晚上还在做噩梦，太难受了。”顶着一对黑眼圈的莫星河坐在诊室中，他对面的就是一直以来治疗他睡眠问题的医生吴建华。
　　“小莫啊，你是不是没和我说实话，你这个情形明显是在对门产生困扰，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小时候有没有见过这个门，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和门有关的问题，多小的问题你都要说出来，有时候你自己觉得是很轻微很无足轻重的事情其实在你的本我意识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吴建华看着各式的医学仪器，这些仪器现在还在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你的问题只出在……”吴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睛，“你的脑子里。”
　　“医生，你是说我，病了么。”莫星河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做点噩梦而已，现在医生告诉自己得了精神病，平时开玩笑地说别人是疯子，这下倒好，自己成了真的疯子，还是专家认证过的那种疯子。
　　“小莫啊，这个门一定应对着你在现实生活中的某些影射，它在现实世界中不一定是真正的门，有可能是困境，阻碍，也有可能是你的心理障碍。”看着莫星河的病例，吴建华认真的做着分析，可有些话他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按理说门打开意味着这些阻碍消失了，莫星河应该开始感到轻松才对，可按照莫星河的说法，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这很不符合常理，阳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了，吴建华更是有着多年的精神科行医经验，他见过太多精神不正常的人，像莫星河这样的反常情况，往往预示着更严重更恐怖的问题，想到这里吴建华不禁回想起了那个事件，发生在那个人身上的事件。
　　“咳咳！”吴建华清了清嗓子，绝对不能让那个人的悲剧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吴建华并没有说出莫星河的问题，反而是安慰道，“小莫啊，这不算病，你不用担心，现在各方面的压力都很大，你可能忽视了来自某一方面的压力，现在人很重视身体健康，却普遍忽视心理健康，其实心理健康也很重要，我建议你这几天向学校请假，好好在家休息几天，按时吃我给你开的药，不要想那些烦心的事，你可以在家玩玩游戏，唱唱歌，看一些轻松的电影，从外部改变你潜意识中的阴郁。”
　　砰------~
　　莫星河离开了诊室，看着被莫星河关起来的房门，吴建华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影，他对下一位病人说去上厕所，来到了医院3楼外面的花园。
　　点燃一支烟，但这并没有让吴建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用自己的手机播了一串号码。
　　“喂？老吴啊，怎么说，晚上去钓鱼？我可是跟上次遇到的那几个老渔民学了一手祖传鱼饵的制作方法。”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刘光荣，和吴建华一样是精神科有名的医生，也是和吴建华一起经历那件事情的人。
　　“老刘啊，我最近……”吴建华欲言又止，自己可能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可是……
　　“怎么了啊，这可不像你啊，又和你女儿吵架了？还是你家里的那个婆娘又欺负你了？要不要晚上来我家坐坐。”刘光荣和吴建华在大学期间是同一个寝室，两人关系很好，刘光荣一下就发现吴建华有些不对劲。
　　“你还记得那件事吗。”吴建华长长的吐了一口烟。
　　对面安静了许久，“你……，那件事政府不是不让提吗，你也是个精神科医生，自己不会对自己治疗吗，确实那件事对你的影响很大，要不你来我这，我给你治治病。”刘光荣并不是直接治疗那个人的医生，他只是在后期被拉去帮忙的人，毕竟全阳春省最有名的四位精神科医生全被叫了过去，可吴建华才是那个人一直的主治医生。
　　“我，可能又碰到一个那样的人……”最终吴建华还是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说实话如果是别人接诊莫星河可能还不会反映这么强烈，可是吴建华知道，那个人前期的症状也比不严重，生活中会出现幻觉，夜晚会梦游，但病情的发展却很诡异，完全不符合正常精神病的发展规律，直到最后……
　　“老吴啊，你别疑神疑鬼的，我看你还是没从阴影中走出来，那种事能全被你碰上？你也不想想你运气有那么好吗？你就是大惊小怪，”同为医生的刘光荣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顺着吴建华的话说下去，“晚上来悦华居，我请客，请你吃一顿好吧。”
　　“可是……”
　　“你别婆婆妈妈的，晚上可别不来啊，你知道悦华居的饭多贵吗，我都说请你吃饭了你不来可太不给面子了，把弟妹和你女儿也带上，我也把我家那个婆娘带上，咱们两家好好聚聚。”刘光荣直接打断了吴建华，“那我挂了啊，我这还有病人呢，忙得很。”
　　吐出最后一口烟，吴建华把烟头扔到花园的共用烟灰缸中，走回了医院。
　　“爸？咱们家有没有这样的铁门？”莫星河拿着自己的画走进了他爸的房间。
　　床上躺着一个头发又长又凌乱的男人，男人面容枯槁，黑眼圈严重，肤质糟糕，但仍能看出打理一下是个很帅的人，莫星河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外貌，帅，但是黑。
　　“爸，你别睡了，赶紧起来看看，咱们家有没有这个门。”
　　男人是莫河，莫星河的老爹，莫河给自己的儿子起名很随意，自己的姓名中间加了一个星字，名字起好后莫河还沾沾自喜，看看莫星河这个名字，又和自己有关系又好听，不愧是大文豪想出来的名字，莫星河的妈妈则早早就不见了，至于为什么不见了，莫河也没有给莫星河多说什么，不过莫星河想想也就知道了，就这么一个不修边幅昼夜颠倒还天天自称大文豪的家伙，恐怕除了莫星河这个亲儿子外没有人能和他住的长久，不过莫河一直说自己和莫星河的妈妈没有离婚，过了这么多年没妈的生活，莫星河也就习惯了。
　　“你这个臭小子，不是说了我工作的时候不要进来吗？！”
　　“你的工作就是睡觉吗，那你可太辛苦了。”莫星河把窗帘拉开。
　　“快给我拉上，啊，这光，好刺眼，马木兮~~”
　　“唉~~”有时候莫星河简直怀疑自己和李阳是不是双方父母抱错了孩子，你说自己这么稳重的性格怎么有这么一个逗逼的老爹，“大文豪，快起来，赶紧来看一下这个，你看完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咬着牙把工作两个字强调了一下，莫星河把自己画的门拿给莫河看。
　　“你还得给我把窗帘拉上，”莫河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接过了莫星河手中的画，“可以呀臭小子，这么多年画画没白学呀，画的就比你老爹我弱了几分，不错不错。”莫星河这个时候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他一旦接了一句估计又没完没了了，至于画画？莫河可能也就能画个鸡蛋吧，可能鸡蛋还画的不太好。
　　“我想想啊，”拿着这幅画，莫河陷入了沉思，这个门画的很细致，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很清楚，巨大的黑色铁门，很多地方有着镂空的雕刻，整个门上没有锁眼也没有悬挂在外面的开锁装置，莫河越看越觉得这个门有些熟悉，但他想不起来这份熟悉感来自哪里，“诶，我总觉得见过，要不你把画留在我着我再想想？”
　　“如果你不希望你儿子暴毙的话，我建议你想的快一点。”说完莫星河就走了出去。
　　“关门啊！你窗帘还没给我拉上呢！你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给我回来！！！”
　　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父亲的叫喊，莫星河穿上了鞋，今天和李阳说好了在啃得起炸鸡店一起学习。
　　十五分钟后。
　　“星河，你可算是来了，来，这是你的可乐。”莫星河一进门就看到李阳，桌上除了两杯可乐之外还有几本辅导书以及，李阳的游戏机。
　　“你这是出来学习来了还是出来玩来了？”莫星河淡淡的说了一句。
　　“诶呀，你咋说话和我爸一样，我就不能清净安静的玩……呸……学习一会么。”
　　“你这样高考怎么办，还有半年就高考了。”
　　“看着办呗，你要吃啥，我给你去买。”
　　“那曹雪怎么办，人家成绩那么好，肯定考得上好大学，到时候你没法跟着一起过去，啧啧啧，大学里那么多不怀好意的学长，到时候，嘿嘿嘿，别说我没和你说过，说不定曹雪上下三个……”
　　“停停停，师傅别念了别念了！”李阳抱着脑袋夸张着表演了一下紧箍咒。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唉你也知道，我感觉自己就不是学习的料，可能干点别的我还能有点出息，学个画画啊，写个小说啊，唱个歌呀啥的，可我家那个死老爹，就会让我学习，这还学个毛线啊。”李阳放下了游戏机，语气落寞了下来。
　　“你就这点出息？”莫星河看着自己好友这样，决定激一激他，“要不是你当初和我说你要追曹雪，这会小雪都说不定是我女朋友了，你追了6年追到哪去了？学习学习不行，撩妹你也是个怂货。”
　　“你说我学习差我忍了，你居然说我怂我就不能忍了，我还不是怕影响人家学习，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本来人家压力就大，我还给人家添堵，我……”李阳收起了嬉皮笑脸，脸色更加阴沉了。
　　“唉，有啥不会的就问我，你又不笨，当时初三不就不就努力了一把考进了阳城二中么，这还有半年呢，你有我，还有小雪，我俩都帮你，你还是有机会的。”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刺激李阳了，莫星河怕再刺激他他真的就颓废下去，这个时候应该灌点鸡汤了。
　　“来！我先给你说一下这个函数的大题…………”难得的，李阳居然在认真的听起了莫星河的讲解。
　　傍晚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莫星河耳朵上挂着耳机，听着自己手机里的音乐摇头晃脑。
　　“星河，我决定了，我要………………”
　　“你说啥？”
　　“我说！我要…………”
　　“啥？”
　　李阳怒拔耳机，嘴贴在莫星河耳朵边上，大声吼道，“我说了！等高考完，我就去找曹雪表白，你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吗！”
　　莫星河晃了晃脑袋，李阳的嘶吼声快把他的脑浆都震了出来，“你终于，你特娘的终于知道表白了。”
　　“嘿嘿”似乎经过了一下下午的思考，李阳想通了，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这辈子还没为了一个人好好努力一把呢，这次我要试试，不就是个高考么，有啥难的。”随着逗逼属性一次回来的，还有强烈的自信，“等高考完，我就去和小雪表白，诶，要是我失败了，你就有机会了，”李阳故意做了一副无奈举手的样子，随后就把手握拳放在胸前，又摆了一个poss，“你不可能有机会的！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有时候莫星河真的怀疑李阳是个傻子还是个傻子。
　　晚上，躺在自己床上，用着自己的小手机玩着最原始的贪吃蛇，随着蛇第124次撞死在自己的身上，莫星河放下了手机。
　　恋爱么，自己似乎不会有这种情感，莫星河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淡定，最开始刚上初中的时候，自己也还会憧憬那种挥洒青春的激昂生活，也还会偷偷瞄女生的短裙和大长腿，但自己变得越来越淡定，恋爱么，也就那样吧，等到了高三，周围熟识的女性朋友就曹雪一人了，班级里也不是没有情侣，阳城二中对学生间的恋爱不会干涉，甚至有时候会和学生一起讨论这方面的事，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班上的男生能把隔壁班的班花泡到手是一件很自豪的事。
　　不过下午李阳那激情澎湃的表演，着实让莫星河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青春，如果自己能像李阳一样，自己的青春也会大不一样把，或许会有个女朋友？嗯，不是或许，自己这么帅，是一定会有个女朋友！
　　想着想着，莫星河陷入了沉睡。
　　梦中。
　　夜晚的教室里，几个少年少女围在一起，莫星河和他们一起决定在夜晚的校园里寻找一点刺激，毕竟几乎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传说，什么夜间会自己走动的雕像啊，实验室里流泪的人体模型啊，永不熄灭的图书馆四楼的灯光啊，然而拥有作死精神的人哪里都不缺，莫星河就被班上的几个人拉来探险，下了晚自习的他们躲过了学校保安的巡逻，成功的留了下来。
　　几个人欢声笑语打打闹闹的在学校里走着，他们说了什么莫星河听不清，忽然，所有人的动作都变慢了，仿佛是老旧的电影放映机卡壳了一样，周围的几个人一顿一顿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了起来，不过莫星河却熟视无睹，自顾自的往前走。
　　学生间的欢声笑语没了，随之而来的诡异而又紧张地氛围，一丝丝不和谐的声音传来，梦境中的画面也出现几条黑色的细线，就那么突兀的，黑色的细线变多，扭曲纠缠在一起，在走廊中间，一个巨大的黑色铁门横贯在走廊之中彻底封死了前进的道路，莫星河一看到这扇铁门就感到了巨大的害怕，慌张的向后跑去，这时他看到，本来是卡顿模糊的同伴们，身影已经随着卡顿变成了极为扭曲的样子，他们的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所有人都对着莫星河诡异的笑着。